紫七捂住嘴巴,qiáng忍住不要哭出来。然后使劲的点头,连声说好。声音沙哑着,仿佛不是出自于她。挂上电话,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然后说散会。大家惊诧的望着她大步出门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然后同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他们要感谢唐文宇,佳人有约,他们也总算可以不用加班,甜蜜的过一个qíng人节了。
紫七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了,因为她紧张而又烦躁的在广场喷泉边坐了很久。
吃饭的时候她和许言依然没说什么话,明天就是苏纤的忌日了,不管紫七怎么努力,苏纤永远都会yīn魂不散的挡在他们之间。而当初她还可以努力去争取,如今却再无能为力。
苏纤死了,再没任何人可以战胜她了。
“你想要什么qíng人节礼物?”许言问她。
紫七仿佛又回到当年,听到许言问:你有什么想让我做的吗?
“什么都可以?”
许言点头,他知道紫七从来都不为难他。
紫七犹豫很久终于还是试探xing问道:“周末有个慈善晚宴,你能抽空和我一块去吗?”
许言一如既往的点点头。
那天的宴会热闹非凡,除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明星到场之外,还有著名画家许言携妻子出席。记者蜂拥而至,都想看一看传说中从不露面的许言。许言尽管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却依然表现得从容而淡定。很少说话,有什么问题紫七都会挡在他身前替他作答。
紫七的下属一个个都惊叹着原来老板的老公长的这么好看,一点都不比唐文宇差,难怪老板会嫁给他。原来还以为他们夫妻之间不和谐,看来是因为许言本身xing格的问题。艺术家嘛,总是奇奇怪怪的。
紫七穿着水蓝色露背长裙十分迷人。许言看着她热qíng而又熟络的周转在不同人之间笑靥如花,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他能感受到周遭各种好奇的眼神,在许多人看来,自己事业有成,又有着这样能gān的美丽的妻子,也算是美满人生了。
当紫七把许言介绍给唐文宇的时候,许言分明的看见了他眼里的不甘和斗志。
这是两年来紫七第一次挽上许言的臂弯,只是在刻意的想证明他们两的关系不如外界所传言的那么不堪。可是紫七何尝不明白,做了两年名不副实的夫妻,自己和他的关系到底又好得到哪里去。自欺欺人罢了……
音乐响起,唐文宇上前邀请紫七跳第一支舞,紫七余光看了看许言,见他没有反应,也知道他不会跳舞,便站起身来。可是往常的唐文宇是温柔有礼的,这次因为许言的原因有些喝多了,比以往放肆的紧紧搂住她,火热的呼吸喷在她颈项间,借着醉意低声说着许多平时不敢说出口的表白和甜言蜜语,在旁人眼中俨然耳鬓厮磨的一对。
唐文宇不在乎那些窃窃私语和看好戏的眼神,只是偶尔望向许言。周围明明觥筹jiāo错,欢歌笑语,他却那样安静的在一旁坐着,仿佛世界都与他无关,千年万年化成一尊不动的佛。
那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
他一贯都是狂傲而自信的,可是头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没了底气。把一个深爱许言的方紫七夺过来,和把一个被许言深爱的方紫七夺过来比,显然要难了太多。他曾以为,这样一个女子,丈夫必然是深爱着她,百般娇宠的。可是从紫七的痛苦来看,似乎事qíng正好相反。那这个男人身上,到底又是什么东西让紫七放不下忘不掉呢?
“文宇,你醉了。”紫七淡淡说道,不留痕迹的将他拉得离自己远一点,同时又不让他在这种场合下太难堪。
她是圆滑世故的,这些年辛苦打拼出头,不是没有男人想借生意等各种理由占她便宜。可是许言是她的底线,她不会再为爱以外的事委曲求全。
若是以往,他任xing表现得亲昵一点也就罢了,她心里是把他当弟弟一样宠爱着的。可是如今许言在一旁,虽知道他不会在意,仍然让她有如坐针毡的感觉。一曲未完,便扶着他往场下走:“站都站不稳了,跟你说了少喝点。”
把他扔给他经纪人,然后打算提前离开,唐文宇却扯着她手臂不肯放。紫七回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有意制造点新闻让在场的记者拍到,标题之不堪入目可想而知,心头有一丝无奈。
“明天我生日,晚上请你吃饭可以么?”唐文宇语气有些迫切,在许言出现之前,他听多了夫妻两人不和的传闻,因此不慌不忙,游刃有余,可是今晚见了许言,也知道紫七为什么把他带来,他慌了。
紫七想了想:“明天我要去国外出差,回来给你补上吧?”说着挽着许言的手走出了大厅的门。
唐文宇一时黯然,经纪人无奈拍拍他的背:“方紫七不是小女生了,不能像一般人追女仔那样。你一向做事有分寸,平常我也不多说你,怎么一见她就变回毛头小伙了。”
唐文宇无奈笑,拉着他继续去喝酒。
紫七开着车,许言坐在副驾,他不会开车,以前在学校也都是骑自行车。一出那个人声嘈杂的地方,就暗暗松一口气,紫七看他一眼。
“累了吧,直接回去休息?”
许言自然知道她是顾着自己才提前离开,她很少那么早回家的。
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幕,夜晚的城市灯火辉煌,却没有星星。想起以前他每天晚上下晚自习送紫七回家,两人便一边走一边看星星找星座。转眼就是那么多年过去,不由心中涌起一丝落寞。苏纤应该也化作了众多星辰中的一颗吧,可惜,他不管怎样睁大双眼,都找不见。
紫七看着他仰望着的脸,发丝散乱的在风中飞舞,离这尘世又远了几分,不由把车掉了个头:“想看星星么,带你去一个地方。”
许言自然是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敞篷风大,但是紫七开得慢。通常不论做什么事,只要有许言在,她就会很小心。
不一会儿车盘旋上了山顶。四周安静下来,再听不到车水马龙的声音,二人下车靠在崖边护栏上。
许言抬头,依然没有看到什么星星,紫七却指指山下。
夜幕辽阔之下,俯瞰整个城市的灯火辉煌,更映衬得整片天空瑰丽多彩。
“你从来都只看得见头顶上的星星,喜欢那一片空灵和超脱之美,却厌恶城市里的霓虹浮华,其实万家灯火,何尝不是人间胜景,你就感受不到一点点那如星火一般光芒背后的幸福和温馨么?”
许言怔了怔,转头看着紫七的侧脸,这么多年还很少听见她说这样的话。又或者,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面对面的jiāo谈过了。
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默默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他明白她的意思,或许苏纤对他而言就是天上的一颗星星,紫七就是地上的一盏灯吧。许言知道,自己从来都是一个自私的人。明明要靠这盏灯来指明前路给他温暖,却始终还是抬头凝望着星辰。
他想问紫七关于唐文宇的事……原来他也有想知道的事,因为他害怕了,害怕他的年轻他的激qíng,最重要的是他爱她,能带给她快乐。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紫七不选择他而继续留在自己身边的理由。他亏欠了她,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还她自由。其实理智已经做出了选择,可是他的自私让他不可能开口。而这种自私还不是基于爱,而是某种隐秘的无耻的借口,仅仅因为自己离不开她,这让他从内心深处觉得自厌和羞愧,于是越发沉默寡言起来。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两人虽夜夜同chuáng共枕,却总是一个先睡了,一个才回来。一同躺下,只会更加尴尬。紫七借口明天出差还有些文件要准备,又弄到三点多才上chuáng。迷迷糊糊闭上眼没多久,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轻轻触碰了下自己的脸,然后仿佛被烫了一般立刻缩了回去。
夜里依旧是噩梦,只是这次不再是她、苏纤、许言三个人的电影,又多了一个唐文宇。梦极度变态诡异,苏纤下半身被埋在地里,然后许言使劲拉着她的手想把她拽出来,她也在后面使劲抱着许言的腰往后拽,然后她的身后又是唐文宇。脑海里还搭配着童声稚气又有些机械的童谣:“拔萝卜,拔萝卜,嗨吆嗨吆,拔萝卜,嗨吆嗨吆,拔不动,老太婆,快快来,快来帮我们拔萝卜……”
她一直在梦里使劲,可是身后的唐文宇也好大力的拽她,然后一个不小心,她手一滑,放开来,惯xing的跌倒坐在了后面地上,而许言则往前跌去,和苏纤一起被埋进土里。她在梦里哭喊着,使劲的捶着地,抠着泥土,满手都是血,而耳边还在唱“拔萝卜,拔萝卜,谁来帮我们拔萝卜……”
“紫七!紫七!”一双手使劲摁住她,大声叫着。她一面拼命挣扎一面泪流满面的醒了过来,依旧气喘吁吁。
许言用冰冷的湿毛巾擦了擦她惊魂未定依然扭曲着的脸。
“紫七,你发烧了,别乱动。”
紫七逐渐回过神来,嗓子已经烧到沙哑了:“几点了,我还要赶飞机。”
许言将她yù起的身子又压回去,声音难得有了一丝不准人违背的语气:“都病成这样了,改天再去,我已经给你公司打了电话了。”
或许是昨天在山上呆太久,还是着凉了。而且她这几年一直烟酒不断,又总是熬夜,体质本来就弱。
许言换了个冰袋敷她额头上,看她烧得粉红的脸,迷蒙的眼,多了几分艳丽和风qíng,不由有些不自在的偏转头。
“要是一会再不退烧,就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紫七虚弱的皱着眉头,“我要喝水……”
许言知道她至从上次车祸以来,就很不喜欢医院,不到万不得已不肯去,平常有个什么头痛脑热的都是自己随便在药店开点药。
倒了杯水给她,怕她呛了,又找了根吸管cha上。把枕头垫高,将她扶起来坐好。
“慢慢喝,别急。”一手轻抚着她的背,看着她憔悴难过的样子有点心疼。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许言愣了愣,紫七也立刻发现了这句话的不妥,毕竟他们是夫妻。可是又似乎,还比不上普通朋友亲密。
许言苦笑,这么多年她一直照顾他,车祸之后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他早已将她的陪伴,还有接受她的关心爱护当作习以为常。可是看来自己真是对她的付出和体贴太少了,哪怕是那么一小点事qíng,竟会让她觉得别扭不习惯,还有受宠若惊。
自己这些年,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肚子饿了吧,把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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