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路看斜阳_北南【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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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柯桐小脸儿一垮:“但是你知道也没屁用。”

  “心qíng不好也不要老怼我。”邱骆岷降低音量,说:“阿姨走了,可我妈永远在啊,你就拿我妈当你妈啊,再说以后我出国了我爸妈肯定想我,你们简直互补了。”

  路柯桐心中感动,嘴上却还是那个德行,说:“那你别回来了,我给邱爸邱妈养老。”

  等温凝离开,路若培应该不会再找了,他小时候渴望有一个母亲,所以路若培满足他,但也告诉他这个母亲只是暂时的。路若培有时候真的挺矛盾,想让他一直快乐不用长大,所以满足他的任何要求。有时候却又不加掩饰,告诉他最残忍的现实。

  到了市中心后邱骆岷就下车了,但刚走两步又返回来,路柯桐降下车窗,问怎么了。邱骆岷有点儿迟疑地说:“我去你家的时候,碰见阿姨出门,脸色挺差,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路柯桐有些担心,邱骆岷见状安慰道:“哎呀可能是你瞎跑给急的,没准儿你回去会发现叔叔脸色更差。”

  “你烦不烦?”路柯桐要把车窗升上去,“不是学习去么?我看你也就去菲律宾留学了。”

  院儿里就剩费原和沈多意,费原把剩下的半拉西瓜放到了沈多意家的冰箱,沈多意继续写卷子,说:“又给我家送温暖了。”

  费原没接茬儿,从屋里出来直接拿喷壶灌了点儿水去浇花,天太热,紫珍珠得多保养。浇完把剩下的水淋树上,问:“你是不是跟路柯桐说什么了?”

  沈多意嘴里念叨着公式,打完糙稿才说话:“就是瞎聊天儿。”

  “瞎聊什么能给他一下聊好了?那么能你怎么不去办讲座。”费原走到对面坐下,问:“是不是给他讲你爸妈的事儿了?”

  沈多意皱眉道:“你带孩子不累啊?就别管了我吧。”

  “行,那我补个觉。”费原直接把话题切了,他和沈多意之间不用多说,边回屋边说:“你和爷爷吃饭的时候叫我一声,我这两天得蹭饭。”

  “你要不要脸了。”沈多意笔尖戳的桌子嘎嘎响。

  路柯桐刷了门禁卡进入大门,然后到他家门口的一段路走了十几分钟。他拍拍脸,又深吸一口气,一下一顿地按完了门锁密码。

  一楼没人,望过去还是平时那个整洁的样子,餐厅桌上放着好多吃的,有袋子有纸盒,都没打开过的痕迹。

  他上楼走到大书房的门口,犹豫片刻推开了门,路若培没在里面,但那份协议仍摆在桌上。也对,都知道了就不用再遮掩。

  “路路。”

  路若培刚醒,衬衫因为睡觉被弄得有些皱,他听见动静便赶紧下chuáng来看,看见了站在书房外的路柯桐,“好点儿了吗?”

  路柯桐转身靠住墙,问:“我妈去哪儿了?”

  路若培回答:“她有自己的事儿要做。”路柯桐目光黯淡,“那你们提前离婚,是因为她不想继续了,还是因为你?”

  路若培有些心疼,沉默片刻后回答:“因为我。”路柯桐没有再次发作,他又说道:“任何事儿都是有失也有得的,生来就没了母亲的人是感觉不到失去母亲时的痛苦的,只有拥有过才能了解失去的感觉。”

  路柯桐喃喃地说:“失去是拥有的代价。”

  他看向路若培,又想起曾说过的那句话,你喜欢男的,为什么还要结婚,为什么还要生孩子。路若培对不起他亲妈,这是他和路若培之间的第一道鸿沟,也许和温凝离婚这件事儿将成为第二道。

  路柯桐想,可是能怎么样啊?

  这些怨恨不平是真的,可是路若培爱他也是真的,未来的生活他们父子俩要相依为命,鸿沟横亘在那儿谁都不会好过,但是鸿沟也不会轻易被填平,只能闭口不提。

  大概他和路若培再无亲近。

  生活可真cao蛋,变着法儿地揉巴人。

  就这样吧,路柯桐揉揉眼睛,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等快要进门的时候路若培叫了他一声,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路路,我们谈一谈你和那个男生的事儿好吗?”

  他没有转身,立在原地看着前方,说:“没有什么值得谈的,他就是我男朋友,我特别特别喜欢他,我也不怕别人知道。”

  路若培平静地说:“喜欢到利用他来气我?没有这样喜欢人的。”

  路柯桐猛地扭头看过去,眼中蕴含着怒气,他最讨厌路若培这种什么都知道的德行,喊道:“你少自以为是了!”

  “我只是想让你认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什么是青chūn期的冲动。”路若培眼神有些疲惫,语速也放缓了,“你才十五,过几年再回头看现在的事儿很可能你会后悔无比,但是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路柯桐刚要发作,楼下大门的门铃响了,他转身往下跑,吼道:“我妈回来了!你自己待着吧!”

  飞奔到门口开门,结果是司机。“我妈呢?”路柯桐皱着脸问,司机略微停顿说不知道,jiāo代只是把温凝放到一个路口就走了。

  “那有什么事儿?”

  司机递给他一个档案袋,说:“把这个给你爸爸,就说是刚取过来的。”

  路若培已经下了楼,说知道了。路柯桐关上门,走过去把档案袋甩给路若培,突突道:“你不用上班吗?在家休息让别人跑东跑西,还说我青chūn期的冲动,我要是真冲动早就把你气死了!”

  路若培没理他,慵懒地坐到沙发上,然后打开档案袋抽出了里面的资料。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没有感qíng地念道:“林海生,本地人,三三零四军工厂退休职工,在职时是车间主任。女儿林瑜珠,科大毕业,现在质检局工作,家在秋叶胡同有四合院儿一套。”

  路柯桐又用指甲抠着指腹,问:“你在念什么?”

  “直接念重点吧,”路若培抽出第二张,“费瑞年,本地人,铁路局退休职工,在职时是机务段司机班的班长。费得安,曾在质检局和林瑜珠共事,后因打伤同事被开除。一年后进入铁路局客运段,在一线跑车,四年后退居二线,现已调入铁路检察院。”

  “费得安与林瑜珠育有一独生子,费原。”

  “你想gān什么?!”路柯桐冲过去把资料夺下来,然后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你查人家?你凭什么!”

  路若培十指jiāo叉放在腿上:“就凭你说他是你男朋友。我得知道我的孩子在和一个什么样的人jiāo往,你不愿意说,我就主动去查。”

  在他眼里路柯桐就是个小孩儿,十五岁整天不是傻乐就是找事儿的小孩儿。这还只是查到了祖孙三代,他恨不得把这个所谓的男朋友查个底儿掉!

  从地上把纸捡起来,抻开后冷笑了一声。“费原,二中学生,初三时打架被记过。高二打伤同学被学校开除,后转到你们学校。不过我最吃惊的是,他打伤的是邱骆岷。”

  路柯桐怒火中烧却发不出来,邱骆岷和费原的事儿校方只以为是单纯地发生口角,他不能说真正的原因为费原辩解,因为会连累邱骆岷。他不想让邱爸邱妈跟着生气。

  路若培抬头看着他,说:“这爷俩真是印证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打架惹事儿,胡同里的流氓习xing。他的未来也能预见了,大学毕业靠关系进路局工作,跑几年车以后退到办公室。不过客观地说这很正常,铁路上基本都是关系网进去的,快搞成世袭制了。”

  “路路,你还小——”

  “你再说!”路柯桐简直想和路若培打一架,“每次就会说我还小,我不小了,过两年我就成年了!你不喜欢他最好,我偏要和他在一起气死你!我们比你想的要好得多,我们什么都做过了!”

  他大声吼完,嗓子都哑了,胸膛起伏喘息未平,腿一软扶着茶几跌坐在了地上。半晌,他像是没了力气,幽幽地说:“别让我更恨你。”

  路若培面无表qíng地说:“无所谓,随你。”

  路柯桐大概不知道,对于路若培来说,他的恨无论是三分还是七分,都是一样的,都让路若培痛苦万分。

  第27章

  温凝回来以后吓了一跳,客厅连带餐厅一片láng藉,明面儿上的东西都乱七八糟的摔在地上,椅子也倒了两个。要不是这里一直有武警巡逻,温凝绝对以为家里被洗劫过。

  楼上的房间都黑着灯,她急忙打给路若培问qíng况。路若培接听很快,“回来了?我今天在办公厅加班,不回去。”

  “家里怎么回事儿?路路回来了吗?”

  “他在房间绝食。”路若培那边有纸张翻页的声音,应该很忙。温凝走到路柯桐的房间外,然后低声问:“他和你打架了?”

  “没有,他单方面拆家了。”

  挂断电话拧开门,空调不知道开的几度,冷嗖嗖的。把灯打开,路柯桐蜷在chuáng上正呼呼睡着,但是微微张着嘴呼吸,估计鼻子不透气。

  “路路,醒醒。”温凝拍拍他的背,怕他感冒或者鼻炎犯了难受。

  “gān嘛啊……”路柯桐嘟囔了一句,然后慢慢睁开了眼,吸溜吸溜确实鼻塞了,说话也瓮声瓮气的,“……你回来啦,正做梦滑雪呢。”

  温凝去开窗通风,笑着说:“那是你太冷了,难受的话去喷喷药。”

  路柯桐完全醒了,qíng绪也又闹上了,靠着chuáng头瘫成个饼,说:“我心里难受,得喷点儿农药敌敌畏,不猛好不了。”

  他说完肚子叫了一声,觉得饿,一寻思温凝又不知道他扬言要绝食,补充道:“空腹喝药就是找死,我先吃个饭。”

  温凝去衣柜前找了两件衣服扔给他,乐不可支道:“喝敌敌畏不就是找死吗?”

  等温凝走了他换衣服洗脸,然后拿着手机一边下楼一边看有没有消息。费原给他打了几通,他没接又给他发了信息。

  他停在楼梯上回复,编辑了好长一段,但是没有说路若培搞调查的事儿,就说自己哪都挺好,现在准备吃饭了。

  发完一抬头,凌乱的客厅尽收眼底,温凝在餐厅收拾,喊了好几句“要死了”。路柯桐蹬蹬蹬跑过去,赶紧瞎说八道:“是路若培先动的手。”

  “把椅子扶起来,”温凝懒得拆穿他,心疼摔碎的几个装饰餐碟,“这是你六年级暑假咱们去欧洲玩儿的时候在跳蚤市场淘的,当时你死活都不去,说害怕跳蚤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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