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包,在沙发上坐下,有点累,不怎么想动。
腿被男人轻拍了一下,“要睡回房间睡。”
阮眠摸到他的手,顺势靠在他肩上,闻着那熟悉的气息,一颗飘飘落落的心才仿佛落回胸腔。
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只需要确定这令人贪恋的温暖还近在咫尺就够了。
“不想走,”她软声撒娇,“抱我上去好不好?”
齐俨笑着碰了碰她额头,把她抱起来,放在主卧的大chuáng上,她还搂着他脖子不放,“你要不要也睡一下?”
他微垂下视线,唇角似乎含着笑意,声音听着沉了几分,“不要再考验我的自制力。”
她一下听明白了,松开手,把脸埋在枕头上,不停地蹭。
没听到动静,又冒出头来,眼睛亮亮地看他,yù言又止,“齐俨。”
“嗯?”
“以后,但凡涉及到公事,可不可以不要考虑我这层私人因素?”
阮眠当然知道前两年应氏从濒临破产到重获生机,这个男人暗地里不知出了多少力,他当时告诉她的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
现在她父亲知道两人的关系,肯定会千方百计加以利用以谋得各种好处。
她不希望简单的爱qíng里牵涉进这么多复杂的东西,从始至终,她喜欢的只是这个男人而已。
齐俨怎么会不知道小女朋友的担忧,无所谓地笑笑,“不用担心,我心里有底。”
“睡吧。”他随手在chuáng头按了一下,窗帘慢慢合上,室内一下变得又静又暗。
他又在chuáng边坐了一会,听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缓,这才起身走到窗边,躺到榻上。
时间悄然流逝。
下午四点多,外面开始刮大风,不一会儿就下起bào雨。
阮眠被雨声惊醒,迷迷糊糊从chuáng上爬起来去关窗,榻上的人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径自睡得很熟,她把一半垂落在地上的毯子重新盖回他腰间,想了想,又爬上去,贴着他躺下来。
这张脸真是百看不厌,怎么就能这么好看呢?
她的手指从他额头滑下来,一点点地描摹着他的面部线条,最后停在那微抿的薄唇上……
唇轻轻压下去,心跳一下子快得不像话,接下来要怎么做?他以前是怎么做的?
齐俨感觉到一条小小软软的舌滑进嘴里,先是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他舌尖,然后毫无章法地轻吮起来……他一动不动地保持原先的姿势,任她为所yù为。
阮眠的呼吸开始乱了。
齐俨也好不到哪里去,柔软的身子在身上不停地蹭着,惹得他邪火丛生,当即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把主动权抢了回来。
他耐心地帮她把刚刚不会的地方细致地教会,最后从她唇心退出来时,还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唇,惹得她发出一声嘤咛。
阮眠感觉到这吻似乎夹杂了一丝以前没有的东西,微微睁开眼,撞进男人深沉的眸底,那儿正不掩饰地流露出yù望之色。
她的三魂七魄霎时间丢了一半——全被他吸了进去。
“可以吗?”男人的声音又低又哑。
她的脖子上铺开一层迷人的粉,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他得到允许,喉结微微耸动,大手从她衣摆处探进去,沿着那截细腰往上,摸到扣子,挑开,微凉的指尖贴着蕾丝边缘,略微收紧,轻握住软香得不可思议的一团……
终于如愿以偿。
窗外,雨还在下,水雾蒙蒙,如同屋里的一片旖旎,怎么也散不开。
转眼间就到了暑假。
阮眠因为接了个私活,忙到七月底才闲下来,应浩东每天一通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真是不胜其扰,另一方面,姜楚生日在即,她如何都是不能缺席的。
回到家的第一天,应浩东各种嘘寒问暖,仿佛要把过去缺失的父爱一一补回来,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前所未有的慈爱,一口一个“眠眠”不知道叫得多亲热。
“眠眠,”他夹了一块ròu放进阮眠碗里,“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这个,多吃点。”
阮眠极为不自在。
对面的王佳心看着这一幕,脸色微冷,嘴角也沉着个不悦的弧度。
大概唯一对这变化感到由衷开心的只有小孩一个人,他歪着脑袋看看爸爸,再看看姐姐,觉得一家人一起吃饭好幸福,要是一直都这样那该多好啊。
“眠眠,你和齐俨现在怎样了?”
阮眠装作没有听见,低头吃饭。
“这样子异地恋也不是办法,”应浩东的脸皮已经厚得堪比城墙,又问道,“他有没有说你们什么时候定下来?”
他曾经私底下找过齐俨,直白地说自己的公司资金周转艰难,没想到被那男人轻飘飘四个字“在商言商”挡了回来,他暗暗琢磨了好久才咂出其中的意味,男女朋友的关系确实还不够牢靠,到时定了下来,有了翁婿的身份,一切自然好说。
阮眠继续沉默。
“虽说你还在读大学,可过了九月就满二十岁了……”
阮眠轻笑,“难为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应浩东好像并没有听出这话里的讽刺,“我也是过来人,男人嘛,都是贪图一时的新鲜劲儿,我看他的心思也暂时一门扑在你身上,你该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真是越说越荒唐了。
阮眠放下筷子,“如果二十岁以前您没管过我,那么二十岁以后,请您也不要gān涉我的任何事。”
王佳心听到“贪图一时新鲜”时心里确实有点膈应,可阮眠针锋相对的话又让她忍不住大为快慰,撕吧撕吧,这父女俩关系闹得越僵越好,可笑容都还没来得及露出来,便听见丈夫说,“眠眠,以前是我做得不对……”
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来的半个月,眼见应浩东对阮眠的百般关心和讨好,王佳心心底的疑虑越来越大,某天晚上终于旁敲侧击问出了答案。
原来阮眠正和那个传说中的“齐先生”谈恋爱。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但知道如果没有他,公司根本不会起死回生,更加听说,他的财力惊人,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阮眠竟然和这样的人走到了一起!
王佳心几乎能想象到将来有一天自己和儿子在这个家里将无立足之地,家业和财产不要说一半,到时可能连一点边儿都沾不上,她相信那个男人绝对有这个能力。
而这一切很可能成为现实——毕竟那个女孩这么恨她。
以前还得意洋洋的资本如今化作了阵阵后怕,她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甚至在那个女人病重时还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进行言语刺激……
王佳心的心开始被一种莫名的恐慌笼罩,愁得夜夜睡不好觉,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
一个念头也渐渐清晰,她应该要做些什么去阻止这一切,可是能做什么呢?
8月15日这天,齐俨从b市回到z市,在路上,他给阮眠打了个电话。
“还有半个小时到家。”
“那我等一下过去,”阮眠边说边下楼,“上次答应给你画的《彩虹》也已经画好了,我一起带过去。”
此时,王佳心正站在窗边,冷冷地看着她从楼梯上走下来,脸上的甜蜜怎么也掩不住,不由心想,这勾人的模样,应该就是在和那位“齐先生”讲电话吧?
阮眠拿着画走出门外。
小孩正在糙地上玩皮球,一看见她,跑过来,邀她和自己一起玩。
阮眠摸摸他脑门,“我先出去一趟,下午才回来。”
小孩乖乖点头,咧嘴笑了。
玩了一会,他又听到身后传来关门声,疑惑地走到门边,从雕花的大门里看出去,见妈妈也出了门,和姐姐走的还是同一个方向,他以为她们两人瞒着自己出去外面,当下就扔掉了皮球,也跟了上去。
阮眠穿过小树林,老人正坐在湖边钓鱼,她走过去和他聊了一会儿。
聊着聊着,老人忽然捂住肚子,“早上好像吃坏了东西,现在闹腾得厉害……”
“您先回去吧,我帮您在这儿看着。”
除了钓鱼,还可以顺便在这儿等齐俨回来,一举两得。
她有点想吃他上次做的酸菜鱼了。
老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阮眠把画放到一边,在湖边坐了下来。
八月的风还夹裹着暑气,热热地chuī过,浑身生出燥意,幸而不多会儿,太阳隐到云层后,她抬眼去看林间通往这里的路,车子还没出现,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在阮眠身后不远处的某棵树下,王佳心的脸露了出来,她瞅了瞅周围,一片空旷,根本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
一个隐约的念头就这样鬼使神差地浮现出来。
前段时间刚下过几场雨,湖边的石头上长了青苔,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
这会是一场意外,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不会有人知道的。
乌云在头顶上聚集,层层叠叠,密不可分,天地间仿佛一下暗了下来。
好像要下雨了。
阮眠有些心急地去看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他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她刚想站起来,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惊喜地回头一看——
其实还没来得及完全回头,背上忽然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接着她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栽进湖里,清凉的水四面八方地涌过来将她团团裹住……
我不会游泳——这是阮眠失去意识前的唯一念头。
湖边,王佳心还呆立着,她的心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她觉得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那毕竟是一个生命,就在她眼前活生生地挣扎着……
树上的鸟儿长长地仰脖啾鸣一声,拍着翅膀飞走了,只留一截空枝余颤。
王佳心被吓回了神,后知后觉地发现脸上满是泪水。
一念成魔。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她想要去救她,可还没向前走一步,一个小身子像pào弹一样从后面冲了出来,直奔湖边,她目眦yù裂,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嗓子像刀割般疼,“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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