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消看一眼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绝对不像师生那么简单,虽然他们并没有多亲密的动作,可一举一动,甚至眼神间的那种浓qíng蜜意,无一不昭显着他们在恋爱,而且很可能是在热恋中。
他又看向齐俨。因为都是新来的特聘教授,两人的办公室就隔了一道墙,不过因学科不同的关系,也仅是见面点头的jiāoqíng。
为了不让大家尴尬,陈若明朝两人点点头,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转身就要走。
却被一道低沉的声音叫住,“陈教授。”
他回过头。
齐俨微微颌首,“能和您谈谈吗?”
这次陈若明却看着阮眠,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需要谈的。”
“如果你只是阮眠老师的身份,那我们确实没什么好谈,”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深不可测,“但如果您是以她舅舅的身份站在这里,那么我觉得……我们就很有必要谈谈。”
阮眠浑身一震。
虽然她已经提前确定陈教授就是自己那个消失了四十多年的小舅,但是被当面这样点破,心底的震惊一时还是难以消化,其实她更多的是担心——他不愿意认自己。
毕竟,他当初是被阮家丢弃的,就算隔了那么久远,可这份痛楚肯定没办法被时光冲淡。
齐俨何尝不知道她的这份担心和小心翼翼,然而,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方式便是快刀斩乱麻。
从陈若明脸上略微松动的表qíng来看,他知道这一步棋走对了。
“先把药吃了。”齐俨抬手从茶水桌上拿了个一次xing纸杯,手指量了量水的温度,觉得挺合适,递了过去。
阮眠听话地吃了药,可眼神还是在两人间辗转地飘,如同心底翻来覆去的不安。
“没事,”齐俨柔声安慰她,“你先出去找你同学,我和陈教授谈一谈,很快就好。”
茶水间的门掩上,再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他们会谈什么呢?具体的内容不知道,但隐隐猜到一定是和自己有关。
阮眠带着满腹疑虑重新回到展厅。
由于宣传工作做得不错,所以除了收到邀请函的贵宾外,也有很多普通市民前来观展,展厅里一派热闹。
“哎!”
钱程突然从后面冒出来,见阮眠雪白的脸,抱歉地吐了吐舌头,“我吓到你啦?”
“刚刚你去哪儿了,怎么都找不到?”
“我去茶水间……吃药了。”
“可怜的,感冒还没好?”
有个活蹦乱跳的人在眼前,阮眠心头的沉闷没那么重了,露出一丝笑意,“其实好得差不多了。”除了偶尔吃到凉风还是忍不住会咳嗽。
“这个月都第几次了?”
第三次了。
阮眠无奈地耸耸肩。
自从上次落水以后,身体好像就变得弱了很多,一不小心就感冒发烧。
她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两道身影走进来,整个人立刻就变得有些紧张,可碍于钱程还在旁边,又不好走过去。
齐俨朝她点点头,那样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微挑着,递过来的眼神让人很安心。
陈若明也看过来一眼,表qíng平淡,看不出什么qíng绪。
阮眠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习惯依赖这个男人,并且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画展结束,钱程见阮眠脸色不佳,便提议,“不如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会跟教授说一下。”反正后面的工作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做,她们只是留下来帮点小忙。
阮眠也觉得有些累,刚摸出手机,钱程就凑过来,笑得贼兮兮的,“叫你男朋友来接啊?”
她知道阮眠周末都不在寝室住,每次回来都是一脸甜蜜,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这两天是和谁一起住。
阮眠笑着点头,大方承认。
齐俨很快回了信息,“在外面等你。”
阮眠拿起小包,“钱钱,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
走出画廊,果然见路面停着一辆黑色车子,她走过去,拉开车门,一坐好,她就急不可耐地问,“刚刚你和陈教授聊了什么?”
齐俨熟练地打着方向盘,侧过头来,嘴角微扬,“简单和他聊了一下我们的关系。”
啊?
阮眠一时反应不过来,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正好遇上红灯,齐俨的左手伸过来握了握她手臂,无名指上的素戒贴着肌肤,触感微凉——他直接用行动解答了她的疑惑。
“那……他是什么反应?”
齐俨轻笑,“你觉得呢?”
她怎么可能知道?
“他之前一直在国外生活,今年八月才回国。”
“他曾经调查过你的资料。”他又说,“就在一年前。”
“你的意思是……”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你的存在了,回国绝不是临时起意。”
怪不得,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并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甚至非常坦然地问她,“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和你认识的某个人很像?”
原来如此。
两人去了一趟超市,买了晚上和明天的食材,回到家时已经七点多了。
齐俨卷起衬衫袖子进了厨房,阮眠本来想跟进去帮忙,被他拒绝了,“你先去把药吃了,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回来路上还顺便买了一瓶川贝枇杷膏,润肺止咳。
阮眠按照说明吃了药,整个人窝进沙发,不一会儿就开始昏昏yù睡,迷迷糊糊间闻到一股菜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睁开眼,穿了鞋走过去。
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已经上了桌,她进厨房洗手,出来时男人已经盛好了汤,熬得通透的栗子jī汤,入口香甜,喝下一口就忍不住想喝第二口,很快阮眠就喝完了一碗。
大概感冒真的好了,总算品出一丝滋味来,她又吃了一碗饭,鼻尖微微渗出了汗,身体也好像暖和起来了。
见状,齐俨也稍稍放下心来。
吃过饭后,阮眠去书房溜达了会,见那幅彩虹画被重新装裱好挂在墙上,她记得自己并没有亲自把这幅画送到他手上,后面的事和落水意外一样,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是她跟着教授外出写生时画的,当时她就站在山顶,一场小雨后,另一座山上挂了一条彩虹,光泽淡淡,却纯净得不可思议,一下就击中了她的心。
肩上有暖意覆上来,她笑着把手盖上他的大手,“什么时候把它带过来的?”
“前两天回了一趟z市,”齐俨说,“顺便带回来了。”
“怎么突然回去了,”阮眠疑惑看他,“是工作上的事?”
他犹豫了一下,点头。
心底却幽幽叹口气,有些事还没处理好,暂时不能告诉她,如果让她知道她继母因故意伤人罪被判刑两年,父亲又欠下高利贷四处躲债,而那个年幼的弟弟也……
平添烦忧。
阮眠掩口打了个呵欠,有点困了,打算先去洗澡睡觉。
她顺便洗了头发,用毛巾擦了个半gān走出来,见男人坐在chuáng边,手边还放着个chuī风机,立刻眉开眼笑地走过去,躺在chuáng上,头枕着他的腿,将长发往外拨,垂落下来。
“呼呼”的风声里,他的灰色裤子很快湿了一小片。
阮眠的头发已长到齐腰,每次洗头都要花不少时间chuīgān,男人温暖的指腹穿梭在发间,感觉很是舒服,她不知怎么想起之前网上一句很流行的话,qíng不自禁地念了出来,“等我长发及腰,娶我可好?”
没想到他竟然听了去,低笑一声,“不是已经娶了?”
chuī风机的声音还在耳边,阮眠心里嘀咕,听力要不要这么好?
齐俨见她眯着眼一脸享受的模样,只觉得心qíng也愉悦不少,发间的馨香萦绕着指尖,那处仿佛有股温热挥之不去。
chuī好头发,阮眠钻进被子里,眼皮沉得睁不开,偏头就睡了过去。
他替她把被角掖好,起身进了浴室。
等重新回来时,chuáng上的人已经把被子踢开了,齐俨有些无奈地抵额笑了笑,翻身上chuáng,大概感觉到他的气息,小姑娘像有自主意识般靠了过来,轻轻抱住他的腰。
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晚安。”
顺手关了灯,满室幽暗。
那只原本搭在他腰上的小手却开始不老实了,沿着他衣摆探进去,一通乱摸后,贴在他胸口的位置,不动了,偏偏她做这些动作时,人还是睡着的,呼吸平稳而均匀地洒在他颈侧。
齐俨的身体一下绷紧……
第五十一章
翌日,阮眠直接睡到十一点才醒来,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挡在窗外,她睁开眼还有一种天刚亮的错觉,摸了摸身侧的chuáng,手心微凉,又拿起chuáng头的手机看了看,不禁咋舌。
之前忙着筹备画展,睡眠一直不怎么好,夜里总是睡睡醒醒,平时在寝室还好,钱程和秦心阳睡得深,她辗转反侧压得chuáng板“吱吱呀呀”也吵不醒她们,可周五回家里睡,她一翻身就惊醒旁边的男人,最后闹得他和自己一起失眠,gān脆支起一盏小灯,让他给她念书。
他声音总有种独特的质感,而且让她莫名安心,不知不觉偏头就睡过去了。
直到昨天画展结束,一切都尘埃落定,她也难得睡了个好觉,吸吸鼻子,神清气慡,一觉醒来,好像连感冒的最后一点病根儿都断gān净了,就是……有点饿。
肚子应景地“咕噜咕噜”轻响起来。
阮眠坐在chuáng边,找到鞋子穿上,然后进浴室洗漱。
十分钟后下楼,客厅里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倒是厨房传来了水声,她走进去,果然看见男人正站在流理台前忙碌着,他穿着黑色衬衫,袖子卷了几圈,露出一截jīng实的小臂,她的目光细致地从他沾水的指间慢慢往上移,直到被袖子遮盖的最末端,每一寸线条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很奇怪的,甚至比她对自己的身体还要熟悉。
齐俨已经发现她的存在,微微侧过头来,“还没那么快好,桌上有早餐,先去吃了垫垫肚子。”
还好他十分钟前又把早餐热了一遍。
阮眠没有出去,而是走到他身后,伸手抱住他的腰,探身去看,原来他正在料理一只鱼,手法娴熟地用斜刀切成花刀,她惊喜极了,“待会儿要吃松鼠鳜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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