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又摆手,“气球那边。”
好吧,气球那边。随着一阵上下左右,两张乘以二十倍的数量,终于让石林满意了。她大手一挥,“你们可以走了。”
周彦拉着何双双,如蒙大赦地落荒而逃。
可惜,他们的车子还没出街,石林又打来电话,“双双,给你妈妈送钥匙回来。”
何双双都要哭了,“妈,你按下门铃。秀儿也在啊,叫我爸爸也能给你开门啊。”
石林理直气壮,“你爸爸神经衰弱,早上才睡着。我按门铃,吵醒了你爸爸怎么办?”
何双双无奈,只好又回去送钥匙。
等她回去,石林正在门口跟一群正要出门扭秧歌的老太太展示照片,见到何双双,便又夸耀了一顿自己的闺女,还将周彦扯出来,展览了一番才放人。
此刻都六点多了,何双双坐在车里挨了李瑶媛一顿骂。放下电话后,何双双对周彦说了句:“我妈绝对是故意的! ”
周彦点点头,“嗯,我也觉得是。”
这两人,终于在命定的时间赶到了李瑶媛的家。结果,李瑶媛一看到何双双,二话不说,“换发型,你今儿就不能比我好看。”
于是,何双双只能换了一个有刘海的发型。换好后,何双双无比委屈地站在李瑶媛家的阳台上,挥着小手帕,目送周彦往男方住的新房里走。
他们隔着楼层,眼中有千言万语,都尽在不言中了。
以后结婚,绝对不请李瑶媛,绝对!
坐在李瑶媛家,何双双一直跟在李瑶媛的身边,被迫跟无数不认识的人合影。她开始还能很自然地笑,到最后就只能僵硬地笑了。
媛媛坐在沙发上,就如个女皇,不停地打电话,不停地在照片镜头与现实之间转换着表qíng,亏她还能坚持下来。
李瑶媛她能使唤家里所有的人,她妈、她爸、她姑父、她弟弟,她所有的亲戚。
“妈,一会儿车来了,把所有门都叫小弟他们给我锁好,一个门少于一千,就别给开了!”
“姑父,你可得给我看好账,分单,什么分单,自然都在一个账上,我跟晓亮以后要还钱的!”
“姑妈,把你家孙子也抱来吧!看好门,一会儿跟他们姐夫要红包,一个一百呢!别给别人领走了,呵呵……可不是,那多吃亏啊!咱家四个门,能拿四百呢!”
“徐晓亮,我早告诉你了,别用他家,我都咨询过多少次了。你看你不听,傻了吧!凭什么咱家彩虹门要放到后面?不行,我两个月前就订了,他们什么时候订的?必须给我放前面!这事儿没商量!”
何双双听着都觉得累得慌,难道这就是她想象当中的làng漫婚礼吗?
何双双抬起脚,将脚下的瓜子皮、糖果皮往一边踢。
“何双双,你小心烟头,你这套衣服一天一百五呢!”李瑶媛忽然一嗓子吓了何双双一跳,她抬起头,正要说点儿什么,李瑶媛却脑袋一转,对着沙发那边的一位男士骂了起来,“四姐夫,你离双双远点儿,去外面吸烟去。她的衣服下午要还呢,烫出个dòng来你赔吗?”
男人讪讪地笑笑,挠挠后脑勺,出去吸烟了。
喧闹的气氛,亲人的祝福,七嘴八舌的声音围绕在何双双的耳朵边。何双双忽然想到,假如自己跟周彦结婚了,也会是这样吗?好可怕,她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半点儿的幸福,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忙乱,各种掩盖不住的慌乱。
李瑶媛一直在笑,何双双却觉得她不幸福。
于是趁着人略少的时候,何双双忽然问李瑶媛:“媛媛,你幸福吗?”呃,这话问出来好傻气。
李瑶媛看看何双双,扑哧一声笑了,“傻姑娘,你电影看多了吧?”
是呀,就是电影看多了,才会把一切想得那么美好,也才会现在还囤积在家里,一直没嫁出去。
“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我也不求别的。徐晓亮那家伙没什么好的,可他听话,我就喜欢他这一点。他听我的,这样我们才有好日子过,对吧?”
何双双只能点头,因为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来。她从小就没李瑶媛这么qiáng势,她在家听爹妈的话,出门听老师的话,谁都说她乖,可到头来,她才知道乖是一点儿用也没有,至少她还是没嫁出去。李瑶媛反倒是比她早结婚了,这不就证明人家比她做得好吗?
何双双一时间挺失落的。
有人说,结婚那天是女人最幸福的一天。这话是说给别人的,真的,这跟李瑶媛姑娘就没有半点儿关系。
李瑶媛结婚,更像是打仗。这位新娘,将一切都算计进去了,可是事qíng并不会按照她想的那般走。那时,她就会毫不客气,半点脸面不给地去批判别人。
即使她今天是个新娘子,那也看不出半点儿美好来。甚至何双双觉得,她就像是现代版的王熙凤。
原本是件挺高兴的喜事儿。到点了,徐晓亮坐着马车来了。真的,三匹大白马拉的马车,赶车的穿得就如英国管家一般,还戴着髙帽子。
那马车一进院子,全院子的人都出来围观了,礼pào轰鸣中,又有几万个响鞭儿泼洒着一院子的喜气。大家正高兴着呢,李瑶媛却穿着婚纱,趴在阳台上,忽然对着下面来了一声:“周彦!”
周彦吓了一跳,抬头看阳台,怎么是叫他呢?
“一会儿,你的车只给我娘家老姨坐,谁也不许上,听到没?”
哎呀,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大家顿时就尴尬了。周彦眨巴着眼睛,点点头,对着楼上喊:“好啊!”
李瑶媛这才回屋去。
徐晓亮当下就有点儿不高兴了。周彦见不好,忙笑着搞气氛,“哎呀,就没见过这么紧张的新娘子,我看啊,人家是着急见你呢!”
顿时有见不好的,忙一起呼喝起来,“就是,徐晓亮,你们才分开多久,看人家急的。”
于是,哈哈一笑,总算过了这事儿了。
这场婚礼,零零散散的事儿,那叫一个多!好不容易,婚礼走完了所有的形式,差不多要吃完酒席了,新郎徐晓亮的妈妈跟李瑶媛却站在酒店门口吵了起来。
这下坏事儿了,人都还没嫁完呢,媳妇婆婆先来了一仗。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儿,就是钱闹的。按照规矩来,礼金那是要被父母拿去的,因为人家花了钱。老爷子、老太太忙了一生,在城里给儿子买了房,那花出去的总要从礼金里收点儿回来,好还外债,不是吗?
这不,李瑶媛为了面子,租了三辆车,将徐晓亮家的亲戚都从乡下给接了过来。男方亲戚的礼金呢,自然也就上到了李瑶媛家的礼单上。
在酒席还没吃完的时候,老太太就动了心眼,悄悄地去了前台,想要回这笔钱。李瑶媛家看账本的姑父自然是不能给的,于是就发生了口角。
这顿口角延伸的最后结果就是,两家发生了难以预料的肢体碰撞,最后,真的打了起来。
李瑶媛家的亲戚都是城里人,打架的手段没徐晓亮家里的多,于是便输了阵势。到了最后,李瑶媛被吓坏了,被何双双护着躲在了一边。
李瑶媛的婆婆站在那里,毫不客气地骂起来,“李瑶嫒,你算什么东西,要什么没什么,就知道欺负俺儿!俺儿倒霉了,才娶了你这个搅家jīng……”
所有的看客都呆了,就连周彦都没见过如此直白的老太太。
徐晓亮坐在酒店的台阶上,哭得就像个无辜的孩子一样。
何双双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男人可以这样哭。
周彦气得狠了,走过去给他屁股来了一脚,“我说哥们,挺好的喜事,你哭什么?你哭顶屁用啊,赶紧拉住你妈,再骂,你媳妇都没了!”
徐晓亮猛地站起来,四下看着。大家顿时都静默了,都在等他拿个态度出来。
可这家伙竟谁也没骂,也没劝谁,只是看了一圈后,他想,他不要结婚了,什么都不要了,这辈子,他都不会娶媳妇了。于是,他连半句话都没有jiāo代,直接打了车,就跑了。
何双双有些担心,回头去找李瑶媛。
李瑶媛也在哭,哭完一擦鼻涕,看着婆家的亲戚,苦笑了一下,大声说:“算了,不结了!我图什么呢?我这就去医院,打胎!”
她这么一说,两边gān仗的,顿时都傻了。徐晓亮他妈一伸手,将口袋里抢过来的礼金往桌上一丢,回头就哭,“媛媛,这话怎么说的?大人生气,可不要拿孩子撒气啊!”
李瑶媛看了下四周,一拉裙子,扭头就走。老太太挨了老爷子两脚,赶紧上去拉,何双双也追了一会儿。可惜,李瑶媛家的亲戚也不是吃素的,护着李瑶媛就跑了。
就这样,新郎新娘,各奔东西。
何双双都傻了,呆呆地看着李瑶媛的婆婆坐在酒店门口哭孙子,看着刚才还是推杯换盏满嘴祝福的那些人,一个一个面露尴尬地离开。如今也不添火了,也不闹腾了,原来,这就是婚礼吗?
周彦从身后拉住何双双,轻轻地劝着,“算了,这事qíng谁也不怪,没人能在婚姻里算计什么。”
何双双苦笑,“周彦,以后咱们也会这样吗?”
周彦呆了一下,她怎么想到结婚了?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不会,你不是李瑶媛。”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完,只要你妈不参与。
还有,今天这事儿,从男人的角度,他觉得是李瑶媛做得太过。
可是何双双就不是这么想的,她还是对李瑶媛有说不出的同qíng与怜悯。她太了解李瑶媛了,那个女人从中学就开始计划起了自己的婚礼,她比任何人都期盼着今天,可是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李瑶媛那天真的去了医院,两家人又在医院里gān了一架。
孩子当时是没打,可第二天一大早,李瑶媛的母亲陪着她去医院做了手术。手术做完,李瑶媛便悄悄地辞了工作,在这个城市里消失了。过了没几天,徐晓亮也走了,怕是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来这里了。
一件事能引出好多事,李瑶媛闹腾完,还没几日呢,毛毛又要结婚了。嗯,也不知道在这姑娘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石林问了几次,姜凯芳只是笑笑不说。
这一次,何双双又是伴娘。当然,这次没周彦什么事qíng了,只是后来他听石林唠叨了几句。
毛毛嫁得真吃亏,婚戒都是娘家买的。
毛毛真可怜,她那个婆婆挑三挑四的,结婚当天还带了一群亲戚住在毛毛家安排的宾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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