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开口,那边已经开口。“关好好,出来。”一向冷冷冰冰的声音带着几分酣醉,喊得很响,隔了些距离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季博衍,你喝酒了?”关好好无奈,同酒醉鬼打电话,她是最不qíng愿的。大一的时候,班里有一个男生喜欢她喜欢得死去活来。也不管她是不是官闻西的女朋友,就是趁着一起上课这点便利缠她缠得紧。
她几次拒绝无果,便躲着他,上课掐点去,下课立刻走。位置挑离他最远的。如此半个月,那个男生竟然喝了酒壮胆,冲进女生寝室痴缠表白。幸好他跑错了楼层,不然刚洗完澡的关好好真是要吃大亏了。
这事闹得很凶,那个男生严重警告处分一直挂到毕业也没撤销,她也三进教务处,虽然她是受害者,却也是当事人,建工学院不少人把她当笑话看,甚至有人说她给官闻西戴绿帽子。
官闻西倒是没怪她,还帮着把谣言压下去,也因为这件事,她对酒鬼在很大程度是又怕又恨。
“你下来,还是我上去?”季博衍的声音透出几分不耐烦。“我不在家里。”未免尴尬,她已经长时间没有和季博衍联系,更没有和他说换地方住。
“我知道你在哪儿,你在官闻西那里。”季博衍的耐心几乎耗尽,浓重的醉意让关好好有点发憷。她大约也明白过来,季博衍知道她的住处也不难,到底有一个非常热心的前女友在。
“季博衍,现在都大半夜了,没什么重要的事qíng,明天再说吧。”她望着黑乎乎的小区,这样的月黑风高夜,不太qíng愿出去。
“那我上去。”季博衍gān脆地帮她选择。“哎!我下去下去。”她可不敢把季博衍放进来,要是他一不痛快,借酒装疯,把官闻西这屋子砸了可怎么办。况且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对官闻西有负罪感。
她连衣服也懒得换,心里盘算着敷衍一下也就过去了,在睡衣外面套上一件薄外套,匆匆下了楼。关门的一瞬,手机又是一阵响动,她来不及跑回去接,估摸着又是季博衍等不及来催促。
“季博衍。”他低着头,靠在车上,猩红的一点,是烟上的一点火头。“我还以为你要躲我一辈子。”他没有抬头,叼着烟的口齿也不甚清楚。
“只是最近比较忙。”关好好圆场,全部提之前的一切。“忙着和官闻西jiāo往,忙着搬来和他同居?”他嗤笑。
“谈恋爱是在正常不过的事qíng,请不要用哪种好像我在偷qíng的口气。”关好好蹙眉,也不管他现在是不是喝高了。
“口口声声说他只是过往记忆里的一个污点,现在却高高兴兴地和他同居。”季博衍一字一字,充满讽刺的意味,“关好好,到底是女人都善变,还是你特别虚伪?”
67打架,请不要用全力
“他不是污点,”关好好并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qiáng调了官闻西的重要xing,“官闻西是我生命里…不可替代的存在。”
“关好好,在你眼里,我只是你的医生?”季博衍面上的表qíng开始恢复正常,冷硬刻板,带着几分恼意,目光犀利得跟刀似的,“可是你在我心里,不只是病人,我…爱上你了。”
“季博衍,你喝多了。”关好好看他靠近,身上烟酒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挑战着她的嗅觉,忍不住后退一步。
“喝醉了?”他很难得笑,况且当下的qíng况,笑容越发骇人。关好好被他bī到了墙角,后背贴着铁门,凉意透过薄薄的两层衣衫传进来,惊得她一个冷战。
“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季博衍大手突然扶住关好好的后颈,脸迅速在关好好面前放大。
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侧头,吻落在脸侧。手抵着季博衍的胸口,惊慌地叫出声:“季博衍你疯了!”
“我是疯了,关好好,我为什么要爱上你?”他因为酒jīng作用而发红的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气,大手加重了力道,想将她的脸扭向自己。
关好好心头的恐惧蔓延开去,想要掰开他的手指,而他箍得越紧,疼得她皱眉,脚踢向季博衍的腿,用了些力道,可季博衍像是毫无察觉,纹丝不动。
“第一次见到你,你一点也不配合,如果你不是官闻西的女朋友,我一定不会接收你。”他顿了顿,带着酒气的声音很清晰,“官闻西…施娜很喜欢他,她说爱不是占有,是成全。那我就成全她,让她跟着她爱的人走。”
“我接近你也是为了官闻西,可你从来不提,等到我发现我根本无法从你这里挖到任何一点消息,我已经习惯了每周一次的见面,再后来,你不出现,我甚至会打电话催促。”
“如果施娜不回来,也许可以欺骗自己一辈子,我爱的至始至终都是她。可是她回来了,而我也发现…心里的那个人早就不是她了。”
“我是故意引诱你同我jiāo往,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告诉自己是为了成全施娜,其实…一切都只是借口,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关好好,你明明说你不爱他!”他歇斯底里,“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又亲手毁灭它?”
“季博衍,放手,放手!”当他的脸越来越靠近的时候,关好好感觉到浑身的血液由沸腾到凝结,手上做着无效的推拒,突然感觉身前一轻,几乎将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的季博衍突然往后踉跄几步,摔倒在地。
她双手抱在胸口,害怕地揪住衣领,身体沿着墙壁滑落,脑子里一片空白,目光定定地盯着前面的地面,浑身颤抖不止。
“好好。”关好好感觉自己被一把拉起来,跌入熟悉的怀抱,带着她闻惯了的味道,温暖而有力。
“官闻西,官闻西。”还是没忍住放生哭出来,小手缠住官闻西的腰,抱得很紧。耳边是官闻西微喘的气息,伴随着咳嗽:“好好,不怕…不怕,我回来了。”抚摸着她的背脊,哄着最挚爱的宝贝。
关好好只感觉到胸口被人一推,背脊撞在墙上,疼得她弯腰,等回过神,面前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男人让她手足无措。
官闻西大抵在生病,喝了酒微酣的季博衍明显占了上风,将他按在地上,一拳一拳地下手毫不留qíng。
关好好连拖鞋也来不及穿上,扑过去想要拉开季博衍,只是比不过他的力量,轻易便被推开。耳边仍是官闻西咳嗽不止的声音,越加让她心疼。
“季博衍,别打了,你是不是真的疯了?!”无法推搡开季博衍高大的身躯,关好好亦无法眼睁睁看着官闻西挨揍,捡起官闻西掉在地上的文件袋,厚厚的牛皮带,往季博衍身上打去。
“小子找死?”这个声音,平日里关好好厌恶得紧,今天听起来却宛如天籁。付沂南大步走过来,男女悬殊便表现在这里,方才关好好半天没有做到的事qíng,付沂南不消一刻便将季博衍推开。
“官闻西,丫真是多愁多病身,往时多能啊,揍我跟吃白菜似的,总算轮到我做一回英雄了?”付沂南一面把人从地上扶起来,一面絮絮叨叨的,“下手也忒重了,要我不回来给你送手机,不闹出人命!”
“妈的,真找死。”付沂南把官闻西推给关好好,捋着袖子,那架势就是要和季博衍gān上一架。关好好吓得浑身发软,哪里还有力气架住他,也不想那边再胡闹下去。
“付沂南,赶紧帮忙把官闻西扶上去,嘴角都出血了。”急匆匆的口气。付沂南无趣地撇了嘴:“关好好,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你还祸水的。”接过官闻西的肩膀,把人往楼上扶。
季博衍方才酒jīng冲脑,现在醉得越加厉害,关好好看他手撑在车子的引擎盖上,拍着头,仿佛很不清醒。
“你回去吧,别开车了。”压着qíng绪说出这么一句,关好好都觉得自己圣母了。转身也进了大铁门,恋人从来没戏,往后这朋友,看来都难做了。
付沂南喘着气,连鞋也没脱,把人丢在沙发上,还不忘抱怨。“当初让你别挑这儿,卡在七层,连部电梯都没有。”回头见关好好杵在门口,又忍不住大声支使,“愣着gān什么,家里有没有药箱,都伤成这样了!”
关好好一双拖鞋都牺牲在楼下了,脚板底黑漆漆的也不管。从电视下面的抽屉掏出药箱。“让开。”将碍事的付沂南挤到一边。
“恩将仇报是不是?”付沂南龇牙咧嘴,“有事就喊我,没事就踹边,关好好你好样的。”关好好才不理他的喋喋不休,跪在沙发上,凑近官闻西的脸。
大约是觉得丢人,官闻西下意识地别开脸,躲过关好好的目光。眼角有些许破裂,脸颊泛红,嘴唇破的最厉害,甚至还在出血,关好好眼眶里的眼泪又蓄起来。
官闻西虚弱地笑,越过关好好的肩头看向付沂南:“手机放下,你回去吧。”
“你们这是夫妻相是不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付沂南很受伤,一个两个都把他当成电灯泡。他是什么身份,嫌弃他?多少人巴巴地等着他盼着他,没良心,没良心!骂骂咧咧地摔门就走,留下屋里两人独处。
“官闻西,我们还是去医院吧?”她有点害怕。“没事。”他摇头,“你给我消消毒就行了。”棉签蘸着酒jīng,按在他的伤口上,听着他咝咝的吸气声,泪花跳出眼眶,砸在官闻西手背上。
“怎么又哭了。”官闻西无奈,却更加温柔,手指揩过脸颊,接住滑下的一滴晶莹。“是不是很疼…”他微微闭起一只眼的模样刺疼了关好好的心。
“不疼。”他一笑,牵动了伤口,将疼痛的呼叫吞回肚子里。“出了这么多血。”关好好的手抖得很厉害,连着两支棉签被染透了血色。
“官闻西,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关好好突然扔掉手里的东西,扑进官闻西的怀里,放声大哭。声音回dàng在空旷的客厅里,不知是不是搀着回音,一声比一声响亮。
“我们去医院,我们去医院。”官闻西以为她是害怕血,立刻哄着她。伤口其实没有多严重,只是破裂出点血,倒真没有伤筋动骨,若是能让她安心,去医院也无法,虽然他实在是厌恶那里。
好一会儿,几乎是分针在表面上转了一圈,关好好连嗓子都哭哑了,眼泪也哭gān了,才渐渐啜泣着停下来,重新取了棉签蘸过酒jīng:“我给你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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