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调整了心qíng,露出标准的服务xing笑容迎上去,道了句“欢迎光临”。
林晋修上上下下打量我,嘴角dàng起一个微笑,指了指我,“她一个就够了。”
沈钦言依言退开,眼角余光瞄我一眼。
我自认为是个胆大的人,可每次看到林晋修这样笑都心里发毛。林晋修这个人外表看着样样都好,除了桃花运稍微多点没什么大毛病,但平心而论,我一辈子都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我小心翼翼地欠了欠身,“请问二位想坐哪里?”最忙碌的时间已经过了,现在餐厅里空出了大片座位。
林晋修反问:“你给我推荐一下,我们适合坐在哪里?”
今天晚上第一次听到有人要我介绍座位的优劣,我完全没准备,绞尽脑汁地想了想:“您和这位年轻的小姐两人一起吃饭,最好选适合说话,不被人打扰的位置,窗边的位置就很不错,二位还可以欣赏外面的花园。”
“听起来倒是不错,不过我想起来,”林晋修饶有趣味地瞧着我,“我还是坐老位子吧。”
可怜我才结束培训开始上班,哪里知道他的老位子在哪里,完全傻了眼。林晋修的人生一大爱好就是看我吃瘪,于是他笑得更开心了。
我尴尬至极,沈钦言折了回来,跟他欠身,“林先生,她是新人,还不了解您的喜好。我来为您带路。”
是的,我很早就意识到沈钦言是个好人,但今天更是进一步了解了这个事实,险些热泪盈眶。
在外人面前,林晋修从来都要维持一幅绅士君子的好模样,绝对不会做得太过分。他当下笑了笑,不再为难我,微微笑着走到窗边落座。
我为两人摆放餐具时,拿过两本菜单递给两人。点餐进行得很快,林晋修对这里的菜色异常熟悉,基本上不用看单就说了餐前的甜点,然后问他对面的小女生,“乐玉,这里的甜点非常可口,你应该很喜欢吃。正餐你要吃点什么?”
我能感觉出那个叫乐玉的女生大概是第一次跟着男伴来这么高级的餐厅又或者是因为跟林晋修在一起心qíng太激动,她咬着下唇,不知所措地翻了翻菜单,在林晋修温柔的视线下,她的脸一点点的发红,最后低声说:“我,我不是很清楚。林先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沉溺爱qíng的模样看得我于心不忍。
林晋修随口推荐了几样,都是店内的招牌点心。
乐玉犹疑着,“会不会太多了?”
“哪里会太多了,晚上看电影去了还没有吃饭呢。就这样吧。”
林晋修转头吩咐我,“我刚刚说的都记住了?”
“当然当然。”
我答得飞快,走笔如花的记着菜单,赶紧撤退到服务台后,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
沈钦言跟在我身后撤退,把菜单递到厨房后,转回来跟我说了一句:“你一紧张,就会把话说上两遍。”
“哎哎,一紧张就话多,这是我的老毛病了。”
说着隔着服务台,用眼角去偷瞄林晋修,他视线飞来,似笑非笑的表qíng看得我一哆嗦。
沈钦言看我一眼,又看林晋修,低头去拿咖啡杯子,脸上居然露出一点狐疑和思考的神色,显示出难得的兴致。
我也不瞒他:“也许你之前就在疑惑,现在明白了吧,为什么我毫无工作经验却能得到这份工作?而且经理对我非常客气……就是他介绍的。”
沈钦言是聪明人,听了我的话,了然地一点头,“一个多月前我见过他一次,经理对他毕恭毕敬。”
我想,沈钦言真是观察入微,对客人记得这么牢,亏得只见过一次就记住了他——当然也不排除林晋修是个特别显眼的人。
“他之前在国外,两个月前回国,”我停了一停才说,“曼罗,大概是他某位表亲家的产业。”
沈钦言“嗯”了一声,不再作声,埋头做自己的事qíng。
我也埋头整理手中的餐具,心qíng沉甸甸,好像灌了铅。
我和林晋修的恩怨真是一言难尽。我是在高中阶段认识他的。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母亲,也没有亲近的亲戚朋友,爸爸一年到头十二个月到有十个月在野外考察,他不放心把我jiāo给保姆,于是不论去什么地方时总会捎上我,他亲自教导我学习学校的课程——于是,十五岁前,我压根没进过学校。所以,刚上高中那会,我对“学校”这种环境感觉到无比的新奇,整个人正直又朝气蓬勃。
我就读的高中是一所真正的贵族中学,之前是男校,数年前才开始招收女生。高中奉行jīng英教育,学费贵得可怕。
我爸送我到这所贵族中学的目的很简单,希望他出去考察时有人能照顾我——比如这所中学的罗校长。我爸和罗校长是大学同学,毕生至jiāo,我爸觉得把我送到挚友手底下,他能放心地出远门。
罗校长对我关爱有加,也多方照顾,所以我刚一入学就被老师青眼相看;身边的同学也很友好,我自己也表现得很不错,随后加入了学生会的宣传部和好几个社团,当时的我简直爱死了这所高中。
在学生会里,我认识了林晋修。林晋修当时是学校里的王子,家世良好,成绩优异、容貌俊美、在学生中威望极高。他在中学的最后一年,就接到了静海大学经济系的通知书,这是国内最好的商学院。在新生的开学仪式上,他作为优秀的学生代表,给我们讲了一番激动人心有关青chūn、有关高中、有关人生的话,让人恨不得赶快、迅速、马上燃烧青chūn。我坐在茫茫的新生人海中,从下而上的看着这位优秀的学长,想,一定要成为他这样的人,让人憧憬和向往。
于是,我浑身上下充满了gān劲,除了学习之外,还参加了学校的各种活动,各种事qíng都抢着做——我们学校的对外活动非常多,我在宣传部忙得脚不沾地不亦乐乎,总是呆得很晚才离开学校,于是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
我记得那是深秋,我把宣传册的样本打印出来后就离开了办公室。爸爸那时在外考察,让我寄住在罗校长家里,就在距学校不到一百米的公寓,很近也很安全,所以晚一点回去也不要紧。
回去的一路我穿过校园,经过了实验大楼、cao场室内体育馆和游泳馆。路灯晦涩不明,我在夜色中看到有人从游泳馆中鬼鬼祟祟地跑出来,当下大惊,立刻冲过去找人,人没抓到,但游泳馆的大门的确是虚掩着。
野外考察的时候,经常几个月都跟父亲露宿野外,各种危险都见识过;我也会一点防身的功夫,所以我从来都胆子大,无所畏惧地进去查看。
我们学校被誉为贵族中学是有道理的,游泳馆非常大,有大中小三个游泳池,大的是比赛用池,中小是老师上课用的。
我咬着牙,一层层推开门,确认没有人;我终于来到那个有着最小的泳池的房间,推开虚掩的门,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呛人的烟酒味道、或许还有大麻的残余味弥散四周,泳池里、岸边上,几近□的身体毫无fèng隙地贴在一起,一口酒从一个人口中渡到另一个人口中,湿漉漉的水汽从一个人身上淌下来又黏上另外一个人的皮肤……嬉笑的语言、绵长的呻吟、激烈的肢体动作、激起的水花声jiāo融在了一起。
我呆立当场。
要知道我在此之前连张十八禁的图片都没看过,眼前的这种视觉冲击让我足足愣了三分钟。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不堪入目啊,简直不堪入目。
我现在都能回想起我当时的反应——目瞪口呆、站立不稳、浑身发热、气血上涌、怒发冲冠、这并不是因为泳池里暖气充足的原因。
我那时很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正想吸一口气酝酿qíng绪势如破竹地大叫“你们在gān什么”,气刚刚提到嗓子眼,就看到了林晋修。他几乎是用瞬时移动的功夫从泳池旁的沙滩椅上弹起来,闪到我面前,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扣住我的肩膀拉我闪出了泳池。他动作行云流水的动作中,我几乎没看清他的脸。
好容易他放开我,我才看清我们正在小泳池外的走廊里。和泳池内的人相比,他穿得最为周正,因为他除了条泳裤,还披了件白色的衬衣。他距我的距离是如此之近,水珠从他的肌肤上滚下来,滴在我的身上。
他穿得太少让我觉得紧张,于是后退两步,直到身体和墙壁的距离彻底消失;他又bī近,一只手撑在墙上,手臂上的皮肤几乎要碰到我的耳畔,眼神如刀子般凌厉。我大口地喘息,气得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们这是在gān什么!”
他也不多话,准确地伸手,从我的左衣兜里拿出手机,迅速翻了翻,手机屏幕上的亮光照在他的脸上,我看清他紧绷着脸,咬着牙,脸上写满yīn沉的不愉、被人打断好事的愤怒。他眼底的光芒异常冰冷,声音也是。
我之前和林晋修虽然不熟,但总还是说过几句话的。他修养极好,对女生极其绅士,总之言笑晏晏,何尝变脸到这个程度,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
“你叫人了?”
我跳起来去抢手机,“把手机还给我!我要叫保安!我要告诉老师!告诉罗校长!”我的身高和力气怎么能跟个比我大两三岁的男人相比,再怎么反抗也和跳梁小丑一样,结果当然失败了。
他也不多话,扯着我的衣领把我带进游泳馆,当着所有人的面,“啪”一声把我的手机扔进泳池。
我呆了好几秒,眼睁睁看着心爱的手机沉到水中,屏幕上的亮光消失无踪。
一gān人发出了“哈哈哈”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林晋修好整以暇地紧了紧衣服,轻轻拍了两下手。
我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暗示语言,总之这群人纷纷从泳池里爬出来,也不避嫌,就这样开始换衣服。
我目瞪口呆看着现场,愤怒的火焰节节攀升,就要烧起来。
我指着林晋修痛骂:“你们,男男女女……不穿衣服……太无耻,太不要脸了!”
“你说,我们有什么好无耻的?”他收好了冷峻的笑意,以一种聊天的口吻问我。
我几乎崩溃了,红着脸大吼:“你们,你们居然做这种无耻的事qíng!有伤风化!不知廉耻!”
一屋子人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穿衣服的忘记穿衣服,套裤子的手停在半截,拍着凳子椅子对方的肩膀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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