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刚想坐进车里,手肘就被人拉住,她回头,竟然是付沂南。她挣了一下,根本没用,只能把伸进车身的脑袋又收回来,站直了身体。
“冷意姐…”袁莱有点紧张,作为冷意的经纪人,理应将艺人保护周期,可是她也是毫无经验的新手,一时无措。
“谁?”付沂南用下巴点了点慌张的袁莱。“托你的福,我经纪人。”冷意凉飕飕地介绍。“冷意你还混不混了?经纪人都比你漂亮。”付沂南笑起来,细眼微挑,衬着一口白牙,森森然的得意。
冷意蹙眉,斜着睨了一眼袁莱,大黑框眼睛还不是时下流行的无镜片型,镜片有点厚,也不知道度数。嘴里还在整牙齿,明晃晃的牙套将嘴唇撑得有点龅牙的味道,最简单的开衫毛衣,深色直筒的牛仔裤,冷意承认今天来试镜的众美人都比她漂亮,可是说袁莱比她漂亮,她还真不服气。
袁莱感受到她的目光,立刻从善如流:“哪比得上冷意姐漂亮。”冷意满意地点头,目光转向付沂南:“听见没有,这就是人眼和狗眼的区别。”
“走。”付沂南似听不见她的讽刺,视线又在袁莱面上停留片刻,才揪着冷意的胳膊往反方向走。
“不行。”袁莱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绕过车位小跑过来,拦在付沂南面前,“冷意姐,谢制说这几天就出结果,不能传绯闻。”
“你认识他吗?在报纸电视上见过吗?”冷意玉指一点付沂南的脸,尖细的指甲从他白皙的面皮上滑下,光看着就心惊胆颤。
“没见过。”袁莱老实地摇头,面前这个男人这样美的一张脸,若是真有曝光率,她一定记得。
“那就对了,他这种一点知名度都没有的人,配上我这个半年曝光一次都算多的三线,没有记者对我们感兴趣,把版面留给我们就等着倒闭吧。”冷意脸不红气不喘。
“可是…冷意姐…”袁莱还是不放心。“立刻消失。”付沂南耐心很有限,拉下脸,yīn沉沉地开口。袁莱小腿一颤,扶着车窗,眼睁睁地看着人走远。
付沂南自顾自地坐进驾驶座,透过车窗盯着站在门外的冷意。冷意看着靛青色的车身,嫌弃地撇嘴。
“上车,需要请吗?”付沂南按了按喇叭,尖锐的鸣叫果真惊到了冷意。小手在副座的门把上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拉开。
不同于她那辆smart,反光镜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长相磕碜的玩偶,都是总监qiáng调运势bī着她挂上去的诸如貔貅之类的神shòu。
付沂南的反光镜上只挂着一个中国结,手工奇差,收尾毛糙,纹路也是粗细不均,松紧不限,尾巴上一个小铃铛倒是别致,刚刚关门一用力,中国结摇了一下,带起一阵轻响。
洗得有点退了原本的大红色,不过很gān净。冷意脑子里百转千回,她很难将这么差的手艺和女人联系在一起,可是会挂铃铛这样jīng巧的设想又不太像是男人做得出来的事qíng。
车子启动,猜想戛然而止,冷意收回目光,付沂南的东西关她什么事?“付少找我什么事?”有一种可能蹭一顿饭的预感,态度也缓和下来,几乎是带上了笑脸。
“培养感qíng。”付沂南挑眉,难得露出一记笑,还是不怀好意的,“不然怎么能让你爱上我?”
一顿晚餐也有风波
冷意浓黑的眼睑衬着白眼,付沂南的口气就谈生意似的,毫无qíng趣,言语间只有胜券在握的踌躇。
“那付少打算去哪儿?”她看了一眼窗外渐渐沉下来的天色,肚子里在唱空城计,耗了一天,却滴水未进,冷意整个人都显得懒洋洋的。
“听说在饭桌上,你最温柔。”付沂南细长的眼睛似有若无地瞟了她一眼。冷意掀了掀眼皮,这种变相指责她是吃货的话,必定是Vivi透露出来的。
黑色大理石堆砌的大门很高,冷意仰起头,上面一串流畅的字母勾连得很好看,可惜她一个也不认识,不过并不妨碍内心汹涌澎湃的喜悦。
每次路过宏达广场她都会回头看上几眼,本市最贵的法国菜,她有好几次看见舞霖在里面,净挑落地窗的位置,一个人缓品缓尝,摆姿作态的,就等着第二天上娱乐版面。她一度怀疑舞霖和这家店的老板有一腿,奈何没有实力去验证。
付沂南非常绅士地替她拉开门,冷意没有半点的受宠若惊,回头望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两位门童,觉得此人的行为又添霸道。
餐厅里为了气氛,灯光调得有点暗。冷意紧跟着付沂南的步子,岂料他突然在前台停下。她四下打量,来不及收回步子,鼻尖撞上他的背脊。
“容北。”付沂南大约是同对面的男人打招呼,态度随意,带着易察的熟稔。男人背对着他,正和带着高高厨师帽的男人对话。
听见招呼慢吞吞地转身,个子很高,背脊微微有点驼,眼皮耷拉下来,仿佛没有睡醒。白皙的脖子上有一个极大的纹身,整张脸上略显倦意。
“沂南。”声音低哑,像是长久没有开口说话似的,“我带回来一点松露,你尝尝。”“一起吗?”付沂南像是忘了冷意的存在。
“有点困了。”男人摇头,揉了揉眼睛,手指白皙均匀,双手兜进裤袋里,转身离开,步子不快,背影有些萧索。
带着厨师帽的外国男子殷勤地将两人引去位置上。二层的包间,两面都是玻璃,能看见外面的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目光渐渐迷离,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美景,真的是第一次。
美丽的金发女服务员笑容甜美,将手里的两本菜谱一一发给他们。冷意勾了勾嘴角,小手触到那本已经递到付沂南手里的菜谱:“付少,我们换一本?”
付沂南挑眉,大方地将手里的菜谱同冷意摊在桌子上的那一本换了换。这一本明显厚一些,冷意翻开,里面还是仿佛龇牙嘲笑她的法文,只是每道菜后面多了几个数字,大约是整本菜谱里她唯一认得的。
付沂南选这么高的格调,不见一个中文字,多少有嘲笑她的意思,她确实不识法文,但她认得价格,这就足够了。
挑了菜谱上零最多的几道菜,见女服务员面色渐渐纠结起来,冷意心里偷笑,抬头看对面的付沂南,正看着她,蹙着眉,神色不明,越发得意。
“真要这些?”付沂南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付少心疼了?”冷意挑眉,彩绘的指甲敲击在菜谱的金属外壳上,引起一阵阵的脆响。
突然见他笑出来,眉眼弯起,异常妖娆:“你喜欢就好。”这一句,意味深长。让冷意心头升起一股不祥。
冷意嘴角抽搐,看着面前第三次上来的汤,那股扑鼻而来的怪味,让她忍不住捂上了鼻子,终是忍不住厌恶地推开面前的盘子。
对面的男人正在切菜,动作优雅而jīng细,状似好心地告知茫然中的冷意:“你点的八道都是汤,主要食材还都是松露。”
冷意咬牙,想着接下来还有五道汤,真是yù生yù死摇摆不定。蹭地站起身,扯落胸前的餐巾,付沂南稍稍抬高下巴,看着bào躁的冷意,心qíng极好。
“我去一下洗手间。”冷意深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堪比痛哭。稳住凌乱的步子,高跟鞋一下一下清脆有力。
冷意用水漱了几次口,总觉得呼出的气息里还有松露的味道,土腥气浓重,像是啃了一嘴的泥巴。
洗手间的门一开一合,进来的女人身姿高挑,头发绾起一半,五官jīng致得要命,妆容浓淡也是恰到好处。
冷意低下头,下意识地躲开舞霖的视线。“冷意?”就算她名气再小,到底是同门师妹,一眼就把她认出来。
“舞霖?这么巧?”冷意换上笑脸,站直了腰,大大方方同她打招呼,掉色的唇彩已经因为刚才漱口落了一半的颜色。
“你怎么在这里?”舞霖向来是这样目中无人的傲然,带着一点轻蔑,直截了当的瞧不起。冷意习惯了她的调调,冷而带刺。
“我听说这家餐厅的厕所七星级,就进来上个厕所。”冷意拉扯了一下米白的外套,捋了捋刘海,笑着告别,“再见。”
“你在这里吃饭?”舞霖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不让一丝丝跳出发卡。冷意高跟鞋歪了一步,险些崴了脚,回头望着目不转睛盯着镜子的舞霖。
“你身上有松露的味道。”舞霖笑起来,或是不带感qíng,美则美,少了点生气,“还是极品的白松露。”
冷意惊讶,只知道舞霖此人才qíng两全,容貌无双。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绝技,说是狗鼻子绝不为过。
“连我点的松露都拿不到这么高的品级,冷意,你的这位金主,很不错。”似褒实贬,舞霖转过身,玲珑的身段靠着瓷质的水池,一颦一笑皆是艳色倾城。
见冷意面不改色,舞霖笑起来:“从前不是最看不上我这样蹭金傍银么?明面上不说,其实我知道,你私下总轻贱我靠着男人上位。”讽刺十足,“到底还是来趟这一滩浑水了?那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舞霖初进公司那会儿,年岁也小,清纯得要命,不施粉黛便是倾城之姿。和十五六岁就浓妆艳抹的冷意完全是两个极端。
那时候的舞霖只是新人,便隐有出人头地的气质。两人都是默默无闻,还常能见面,舞霖瞧不上她的大浓妆,冷意也看不惯她的清高。
圈子里太漂亮可家世不行的女孩子最危险,像舞霖这样的,身后多少双láng眼,被多少人垂涎。却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捧你,舞霖流转在各大名导名制之间,总算是爬到了公司一姐的位置。
而此时,两人早已互换了位置,舞霖嘲笑她故作清纯,她厌恶舞霖不择手段。但是地位的差距摆着,也不太见面,总监一直把舞霖定义为她追逐的目标。冷意敷衍,两人十年拉开的距离,或许二十年都补不回来。
“我们当然有区别,大大的不一样。”冷意晃动着纤细的手指,“我卖笑,你卖身。就我这样的在明教那是圣女,你么…满世界被追杀吧。”
“听说你得罪了付沂南,被封杀了?”舞霖见惯了风làng,同冷意见面基本上就是冷嘲热讽,“你这位金主是不是比他更厉害,我拭目以待。”裙摆划过一个弧度,像来时一样,门开合间,已然消失,脚步轻得不留下一点声音。
qiáng迫自己走回去,若不是包留在里面,她早就是甩手走人了。方才一屋子的松露味消失殆尽,桌子上水汪汪的汤被撤下去,桌子上挤了一堆的盘子,色泽鲜美,虽坏了法式一道一道上菜的规矩,不过甚合她意。
52书库推荐浏览: 百川鱼海 娱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