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忙碌起来也好,那就不用想一些让人烦心的事qíng了。
晚上十点后,我布网也布得差不多了,大哥接我离开。
在回家的车上,大哥一边开车一边问我:“怎么样?”
“有了一点头绪,”我说,“将下来的事qíng就是猫捉老鼠的游戏。”
大哥没有细问技术问题,“阿梨,辛苦你了。如果能喝德萨谈妥这次合作,你劳苦功高。”
我说:“还好了。我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案子了。”
大哥的脸在后视镜里显得不以为然,“你觉得这是有意思的游戏,乐在其中,可德萨损失了数亿。”
“这也不是我的错啊,”我叹气,“安全系统留下了漏dòng给黑客钻空子,那有什么办法?”
“哦,这么说……果然是黑客。”
“是被收买的黑客。要知道,从一个系统盗取秘密,内部人手比外部容易得多。”我伸了个懒腰,“但要抓到人得观察一阵。”
大哥看我一眼,“黑客不都是独行侠?”
“这是错误的观念,”我说,“大哥你知道的,最优秀的黑客通常存在于两个地方,一个是政府部门,一个就是商业机构,这要看黑客对钱的重视程度了。”
大哥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自从成年后就几乎没在家里住过---求学阶段不必说,后来又进入金融界,满世界当空中飞人。等到回国接手盛宣之后,他也没回家住,一是因为我家在郊区的别墅,每天早上进城是件苦差事,二是因为他需要个人空间。他现在的固定居所是市中心的一套高层公寓,和盛宣距离很近,站在窗口可以眺望盛宣所在的金钩大厦,步行五分钟即到。
这屋子是大哥几年前买下,入住约莫一年,我也是第一次来。每层楼两家住客,保安严密,物业完美。进屋后环顾四周,那簇新的厨房、一尘不染的家具和雪白厚重的长毛地摊都在说明这是一套毫无生活气息的公寓。
“果然是一个人住得房间啊!”我感慨道。
大哥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这感慨毫无新意。”
“还有谁这么感慨过?姚姐姐吗?”
大哥不答,只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
“我又没有说错,”我揉揉额头,“大哥,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再看看。”
“还要再等?”
大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眉心蹙起来。
“怎么了?”我呆了呆,“难道是姚姐姐不愿意嫁给你?那大哥你要再努力哦!”
大哥瞪我一眼,我“咦”了一声,“难不成我猜中了?大哥,不是吧!”
“瞎说什么,”大哥说,“我们之间是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吗?”
“先忙你的事吧。”
大哥自然有他的烦恼。爸妈对我要求并不高,但大哥身为长子,肩负着责任比我想象的药大得多。盛宣会计事务所是爸爸的一片心血,我的观点是马马虎虎过得去就可以,但大哥却不这么想---他不但想着继承,更考虑着如何发展。
第二天我继续处理那起棘手的事qíng。
分析,隐藏文件,加入代码---瓮中捉鳖也需要时间,我花了足足一天时间,最后得到了一个IP,是银行内部的某人。
我调出摄像头的画面,跟大哥和荣佳明解释:“就是他了。”
剩下的事自然不归我管,我坐在机房通过监视器,看着那个年轻人被带走。其实他也是个优秀的人才,可惜遇到了我这样的对手。
荣佳明站在我身边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解释道:“是邮件系统。”
“我分析之后发现,泄露方式还是最传统的木马,但木马的植入办法很高明,是通过邮件系统。电子邮件从一个网络传递到另一个网络,从一台机器传输到另一台机器,整个过程中的电子邮件都是以明文的方式传输的,在电子邮件所经过网络上的任一系统管理员或黑客都有可能截获并加以更改。”
“他是个很高明的黑客,在内网系统的每个网段都植入了高级的木马---我之前从未见过这种针对路由器漏dòng的木马,可以把自己伪装成无害的程序,高明到任何安全软件都无法察觉,估计是他自己发现的漏dòng。我以牙还牙,在系统内网的每个文件上都增加了一个隐秘的密钥,得到了流出的文件后,看这份文件的签名轨迹,就顺藤摸瓜,抓到黑客。”
窗外天色渐晚,我也有些疲劳,伸了个懒腰,和荣佳明寒暄了几句后,他送我下楼,说了一堆感谢我的话,然后因为要处理黑客,又去忙了。
大哥带我去吃饭,到达饭店时我们坐下点了单就开始等待,这家店因为生意太好上菜很慢,我们并不着急。大哥说姚瑶十分钟后才到,可以多等待,随后问我抓到黑客的全过程。
大哥不算是彻底的电白,不少商业软件都熟悉极了。他认真地听着,忽然问我:“阿梨,当年你黑了我的邮箱,是怎么做到的?”
我没想到大哥会提起这件事。我十几岁的时候,正疯狂迷恋计算机的一切。在对各种计算机语言熟悉到一定程度后的某一天,我萌发了做黑客的兴趣---不是为了破坏也不是为了金钱,而是好奇心和成就感驱使,我想每个Nerd都有这样的时刻。
在qiáng大的编程功能之下,我的黑客之路走得很顺。后来的某一天,在我和大哥因无聊的小事吵嘴之后,我和他开始了一段网络攻防战---我黑进他的邮箱,他修改密码,我再次黑进。最后我用大哥的名义给一位暗恋他已久的女孩子发了表白邮件,险些造成大哥和他当时的女友分手---虽然没多久他们还是分开了。
“我用了许多办法。”
“比如?”
“最开始的话,我只需要偷看你输入密码就行了,因为我们很熟。”
“这根本算不上黑客吧?”
“当然也算,不过黑客手段也有很多种,最省事的是最好的。”我说,“后来你修改密码之后,我用了密码找回,提醒你一句,你的问题和答案都太简单了;再之后,就是你想的那种……我黑了你的电脑,入侵你的摄像头,记录你的键盘,各种黑客工具任我挑选。”
他若有所思。
“大哥你问得这么细做什么?”我后知后觉的大脑忽然反应过来大哥在问我的是什么问题,开玩笑道,“你要去看别人的邮箱吗?”
我本事开玩笑,但他沉默不语,脸上的神色说明他问我此事绝不是一时兴起。
我实在是太惊讶了,睁圆了眼睛,仿佛听见了火星撞地球。大哥平时对我的要求也就那么多,比如维修电脑、从破损的硬盘里还原文件、帮他搜寻罕见资料等等,从未要求我用黑客手段做违法行为。
半晌后大哥摇了摇头,“没什么,不用在意。”
他的否认让我犹豫不决,我歪着头想一想,“大哥,你知道的,我不再做黑客这种事qíng……”
“不。”他打断我的话,“不必在意。忘了我的话。”
“哦---”我放心了,“好的。”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姚瑶出现在门口。我对她招手,“姚姐姐。”
我声音实在不小,她转过脸看到我,露出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阿梨,我听说你跟乔希宁去岛上拍戏?才去了几天吧,好像晒黑了。”她一坐下就跟我玩笑。
“岛上的阳光是很厉害的,我也觉得晒黑了。”
“在岛上有什么收获吗?”姚瑶对我眨眨眼,“看到顾持钧了吗?”
我点点头,跟她提起我昨天回市里的时候让他搭了船。
她眼睛一亮,满怀感慨地说:“他现在看上去怎么样?我以前特别迷顾持钧的,他的每部片子都会去看两遍。阿梨,他还像那时候一样帅吗?”
“当然了!不但帅,风度也特别好,涵养好得不得了,跟他说话觉得如沐chūn风。”我说,“他好像四十多岁了,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一举一动都迷人得很。他才是真正的大明星,走在任何地方都光彩照人。”
姚瑶支着下巴,一副着迷的神色,“我也好像去看看他的真人啊。可惜的是,他这么多年都在国外,一次都没有回来,想看都看不到,连张照片都没有。”
大哥开了口,“他不太可能回来。”
我和姚瑶都是一愣。我的大哥会关心一个已经息影的明星?
“怎么?”
“顾持钧的财产一直都是盛宣在打理,”大哥淡淡开口,“当年,他跟电影公司解约,彻底净身出户,余下的钱仅够买张机票。离开的心思坚决到这个程度,怎么可能回来。”
这倒是前所未闻。姚瑶呆住了半晌,失魂落魄地开口:“新闻里倒没说……不过的的确确不太可能公之于众。啊,我真是没想到……那他去国外的时候,会不会生活艰难……”
大哥瞥了姚瑶一眼,他是习惯xing的不动声色,现在却有点不以为然,“他息影了这么多年,难为你还记得。”
姚瑶叹气,“少女时代的偶像总是难以忘怀的。”
“我还以为你喜欢沈钦言。”
我没想到会从大哥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睁大了眼睛。
姚瑶也是一怔,似乎没想到大哥会提起这个人,“你怎么忽然提起他了?”
大哥神色正常地说:“你不是经常在看关于他的新闻。”
姚瑶“哦”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再道:“嗯,当然,沈钦言也是不错的,准确地说,我喜欢他在电影里扮演的角色,所以有时候会留心他有没有什么新片。”
说笑间,我们点的菜终于上了桌。我偷偷打量一眼大哥和姚瑶,两个人言笑晏晏,关系看上去好得不得了。这让我觉得昨天大哥隐约跟我表示过的他和姚瑶之间存在一些问题,这事是错觉。在我面前,两人还是完美的“兄嫂”形象,谈笑中一点异常都没有。这就是成年人的爱qíng,往往低调含蓄,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会想办法解决吧。这是成年人才有的气度。
一顿饭吃到最后,我们的话题也由明星转到了我的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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