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青萍_皎皎【完结】(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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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儒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仿佛是箴言。复婚后,叶仲锷想,真的没有超过六年。如果不是那场车祸,如果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们也许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不过那时候叶仲锷心qíng太过愉快,没有深想,只把这番话当作了败军之将挽回颜面的一种方式。他自然不会跟他多做计较。

  至少,他去饭店接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彻底把这番话抛之脑后。他把她抱在怀里,觉得前所未有的舒心,她找不到别的理由再拒绝他了。

  他小心翼翼的问她问题,她很听话的一一回答,那次事件之后,他知道,半睡半醒的时候是她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不论问什么,她都会回答。

  显然钟之璐并不这么想,她彻底清醒之后,迅速的从他怀里挣脱开,手忙脚乱的躲到了沙发的另一边,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我没注意到,真的,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不是有心的。”

  他站起来,把客厅的灯都打开,倒水给她,笑容可掬,“喝一点,醒醒酒。”

  之璐讷讷的接过杯子,仰头给看她:“我怎么会到了你家?”

  他理所应当的笑笑,“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同学说你喝醉了,我顺路经过那里,就带你回来了。”

  “噢,”之璐想不到说什么了。其实她的问题很多,但不好意思问出来。例如她怎么上楼,怎么脱鞋,怎么来到沙发上,又在他怀里多久了。她的包在茶几,她探这身子摸过来,翻出手机看时间,仿佛被烫到,“什么,都两点了!看来是不能回学校了。”

  “原来你还想回学校?”叶仲锷啼笑皆非,“明天周六,你们没课的,不用着急。”

  之璐想了想,安心的点头:“有多余的卧室没有?”

  他指了指角落的那间:“很gān净,每过两天就有钟点工来打扫。”

  现在她才有时间环顾这套房子,光看客厅就知道这房子绝对小不了,家具全新,吊灯上一点灰都没有。装修也是无可挑剔,蓝白二色,大气雅致。

  他看出她的心思,嘴角带笑:“半年前装修好的,你随便参观。我先去洗个澡,你洗不洗?客厅还有个卫生间,洗漱的那套都有新的。我找衣服给你。”

  之璐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然后庆幸是冬天,她可以穿着秋衣秋裤睡觉。

  她向来洗澡速度奇快,洗完后他还没出来,于是抱着衣服和挎包钻进了客房,发现居然是张双人chuáng。在她的记忆里,她好像从来没睡过这样的大chuáng。读大学的时候自然不用说了,只有小chuáng可以睡;家里也是一张单人chuáng,比学校的大不了多少。家里的房子说起来也有一百多个平方,她的房间是最小的,放了几个大的书架书桌之后,给chuáng的地方就不多了。

  她刚刚躺下,敲门声就响起来,她穿上外套踩着拖鞋去开门,心里斟酌要说什么;叶仲锷站在门口,身穿灰色的睡衣,显得更高,他没有进来,手扶着门,“我来说晚安的。”

  之璐在他的注视下不由心虚气短,深深觉得惭愧:“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以后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

  “喝酒也可以,找我陪你一起喝。”

  之璐诧异的抬起眼睛:“跟你?”

  “刘备曹cao都可以坐在一起煮酒论英雄,我们为什么不行?”叶仲锷眼睛微眯,细长的眉梢超上挑着,衬得头发如墨般漆黑。之璐猛然想起世说新语的那句“珠玉在侧,觉我形秽”,觉得有趣,嘴角不由自主的抿起。这个世界上,是有这样的人的。而他,显然也知道用什么最能打动她。

  之璐转移了目光,“我们不是敌人啊,朋友而已。”

  “朋友?”叶仲锷依旧不动声色,朝屋子里走了一步,她也朝后一退,“这么久以来,你觉得我们之间只是朋友?”

  不需要刻意的问出来,一切昭然若揭。他总是由办法把话题往自己想要的那个方向上引。这个问题,不论肯定回答还是否定回答,结果都不能乐观。之璐哪里敢搭腔,唯有“哈哈”两声掩饰紧张qíng绪,笑意勉qiáng,快装不下去了。

  叶仲锷自然不会给她机会逃避。他猛地伸出手,这么没有任何预兆的把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脖颈,在她耳边呢喃:“之璐,之璐。你知道我的心意的,对不对?你不要再逃避了,接受我,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他的声音充满蛊惑,又或者是qiáng势的拥抱,之璐发现自己呼吸和说话都困难;他于是说:“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啊?”之璐叫起来,开始挣扎,“我没答应啊。”

  这都是预料里的反应。叶仲锷松一点怀抱,两人隔开了一点距离。他半点不恼,无比仔细的看她的脸:“可刚才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这么回答的。”

  之璐目瞪口呆:“我说了什么?”

  叶仲锷微笑,眸子深处透露出温暖的信息:“你说你喜欢我,愿意做我女朋友。你想反悔?这可不是你钟之璐做的事qíng。”

  也许的确说了这番话,但她记不住。记忆中自己的话是太多了点。她低下头,酒jīng的味道弥漫上来,击得她头晕目弦。身体不由自己作主,朝前栽倒,再次跌倒他的怀抱里去,额头抵上他宽挺的肩膀。

  算不算是主动投怀送抱?叶仲锷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脸,唇吻上她光洁的额角;发现她浑身绷的紧紧的,似乎在发抖,但是却没有排斥他的动作。于是,那个吻一路蔓延而下,掠过眼睛,脸颊,最后印上她的唇,小心的停留和摩擦,如同想象中的那么温软香甜。

  “好啊。”之璐点头。

  “别理他。他跟你开玩笑呢。”叶仲锷握一握之璐的手,又看向童展,“以后我请你,今天免谈,我们去别家。”

  童展笑容森然:“哪天不都是一样?反正都是你欠我的。”

  “怎么了?”之璐完全摸不着头脑,“去就去啊。”

  叶仲锷用眼神示意童展缄声,跟她说:“我今天不想去,去别的地方。”

  结果去了一家日本料理店,很安静的地方,厅堂不大,单间环境不错,很隐秘,隔音效果也好。这顿饭吃得有说有笑。童展拿着杯子跟之璐捧杯,说:“之璐啊,你可要对小叶好一点,他为了你,可吃了很多苦啊。别看他一副能gān的样子,可唯独对你,一点辙都没有。举个例子,你让他往西,他都不敢往东的。”

  这番话前所未闻,之璐呆了呆,可看到童展脸上似笑非笑的表qíng,拿不准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疑惑中又看向叶仲锷,他微笑的神色丝毫未变,目光平滑的扫过童展,夹了块寿司蘸酱油和芥末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尝尝看。”

  之璐“哦”了一声,吃到一半她抬起头,发现叶仲锷和童展的眼神中jiāo换了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她心想也许他们有事要谈,于是放下筷子,借口去卫生间,暂时离开了包厢。

  她一离开叶仲锷就叫来服务员先把帐结了,童展不明所以,“怕钱花不出去?怎么这么着急?”

  叶仲锷瞥他一眼:“之璐xing子倔qiáng,她说要请你吃饭就肯定会请,去金德吃醉虾,你想坑死她,然后坑死我?她连跟我在一起吃饭都要把帐算清楚,我给她买的礼物都送不出去。”

  童展脸上的肌ròu剧烈的抽动了几下:“我说你就不管管她,就这么忍下去?别说她一个穷学生,就算有钱,你也不能让她付啊。”

  叶仲锷摇头苦笑:“我提过两次,她坚持己见,我也没办法了。”

  童展晃晃酒杯:“你现在又是gān什么?她回来知道你付了钱,岂不是很生气?”

  “只有劝了,”叶仲锷说,“我不希望她好不容易拿到的奖金被你一顿饭吃掉。”

  “你是打算娶她吧?”童展沉吟着。

  叶仲锷微微一笑:“只要她同意,明天就可以去办手续。不过,大概是我一厢qíng愿的想法。”

  “你也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爱qíng这玩意的确沾不得,”童展叹息,“不过说真的,女孩子太刚硬要qiáng也不是什么好事。你是本着跟她结婚的念头,那就得让她把这些毛病都改了。找个机会好好谈谈,不然你会累死。”

  叶仲锷沉思片刻,没有回答。

  童展又说:“她父母都是什么人?”

  “她爸是国有银行文州市分行的行长,妈妈也是银行系统里的职工。”

  童展一愣,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啊,是了,我知道他,是姓钟。据说挺刚烈的,年轻的时候被人整得够惨,后来机缘巧合又起来了,脾气好了很多,但还是铁面无私,我有朋友做生意想贷款,送了一大笔钱上门,最后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这些事叶仲锷有所耳闻,他不发表评论,笑了笑:“估计钟伯父跟我爸很聊得来。”

  之璐在门口,恰好听到最后这几句,她不喜欢别人谈论她的父母,但他们语气里的赞扬是听出来了。而且叶仲锷说的“钟伯父”三个字听的她很舒心,她理了理衣服,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笑盈盈的推门而入。

  其实叶仲锷那时就想,如果之璐没遇到他,会怎么样?大概她也会像她的父亲,在新闻界一路摸爬滚打,最后伤痕累累,心力jiāo瘁,也许是ròu体上的,也许是jīng神上的。男人有先天的条件,也许能够在血泪里重新站起来,但是她呢?受到那么多的伤害之后,还能不能再次振作?

  都是无解的,找不到答案。

  因此,他不会让那种qíng况出现。

  吃完饭时间还早,童展提议去酒吧消磨时间,之璐并不想去,表qíng稍微有些犹豫;可最后看到叶仲锷的期盼的眼神,还是去了。

  她很少来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虽然这间酒吧看上去格调高雅,她依然不习惯。略一留心就可发现,往来客人的穿着打扮无不说明他们非富则贵。这就是他的生活圈子?之璐审视的打量四周。这是她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彻底陌生的环境。

  他们选了靠窗的位子坐下,几分钟后,就有人前来招呼,言辞客气周到。叶仲锷的熟人比她想象得多的多,童展的朋友亦不少,来人不论男女,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意趣很浓的问:“这位美女是谁?”

  不论她乐不乐意,需要摆出笑容跟他们招呼。之璐从小到大被人夸听话懂事,自然也深谙礼仪,她说话不多,有人跟她jiāo谈,赞美或者问讯,她都微笑,礼貌的看着对方的脸和眼神,满脸的聚jīng会神,因此显得眼睛极亮。更何况漂亮的人天生就占优势,很容易就博得好感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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