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缇微笑:“感谢完全不重要的。如果我能帮忙的话,当然要帮了,人命最重要。”
护士轻轻揉着她的手心,轻轻拍打着她的胳膊,称赞道,“这个小姑娘心肠真好。”
三个人正聊着天,门吱呀一声开了,孟缇也抬头。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面无表qíng,眸光相当凌厉,两道宛如蚕卧的浓眉。她在记忆的数据库里轮番搜索,终于将脸的主人和名字挂上了勾——赵初年的伯父,赵同训。
上次见到他是王熙如受伤的那个晚上,此时又是在医院里。赵同训看了她一眼,很快别过头去,问杜剑平:“杜医生,她就是那个献血的女孩?”
“嗯,是她。”
赵同训显然并没有认出她,不过表qíng缓和多了,露出了一点好看的神色,跟孟缇颔首算是招呼,“谢谢。作为感谢,不论你需要什么,我们都可以提供给你。”
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用钱来开路了,孟缇无视于他语气中高高在上的气息,简单地说了一句“我不要钱”,又把目光转向杜剑平,问:“杜医生,受伤的到底是谁?”
杜剑平说:“是这位赵先生的父亲。”
原来受伤的老人竟然就是赵初年的爷爷。孟缇恍然大悟之余,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蛛丝蒙住,事qíng不论如何都变得些微地超出想象。
赵同训没有再多说什么,最后看了她一眼,转了个身离开了办公室。孟缇盯着他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是很高大的男人,估计年过五十,但脚步依然有力。
孟缇凝住眉心,看着自己的血缓缓流向血袋,问杜剑平,“杜医生,一会能不能带我去看看赵老先生?”
没想到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杜剑平微微诧异,还是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他病房里现在很多人,可能不是太方便。”
“嗯,”孟缇提出这个要求更多是心血来cháo,对此也不太执着,“那就算了。”
血终于抽完后,孟缇用棉签摁着针眼,坐在沙发闭目养神。大学的时候献过血,也算是有经验了。三百毫升血不算大事,但也足以让她在短时间感觉到眩晕和虚弱。她说到底也只是身体健康,也没有好得抽了血还能跑个八百米的程度。
医生办公室本来就极安静,因此忽然响起的“噼里啪啦”开门声就显得十分剧烈。随后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阿缇,你怎么样?”
就像水滴在心脏上,她很清晰的听到“啪嗒”一声。她躲了他好几天,没想到还是没有避开。早应该想到,赵初年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毕竟受伤的是他爷爷。孟缇深呼吸,小心翼翼睁开眼睛,跟他点头,“我挺好的。赵老师,你来了。”
从学校到医院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孟缇记得不错的话,期末这段时间也是老师最忙的时候,赵初年看上去风尘仆仆,大热的天气,他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我刚刚到医院,听说献血人居然是你,”赵初年坐到她身边的沙发上,边仔细的打量她边言简意赅地解释原由,“谢谢你。”
“没什么的,能帮人也是愉快的事qíng,”孟缇说,“我也是刚刚看到你伯父才恍然大悟。你爷爷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你去看过他没有?”
赵初年探身拿过桌上那堆糖果,随手剥了块巧克力送到她嘴边,也不在乎旁边的杜医生和护士是不是睁大眼睛表示震惊。孟缇咬了下唇角,脸上努力浮出个笑,想自己接过来奈何两只手都不能动,赵初年哄着她:“张嘴。”
明明知道他只当自己是五岁的赵知予,可脸还是热了,顺从地张开了嘴吃下去。
他把锡箔包装纸扔到纸篓,才开始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我刚刚去看过了。他从马背上掉下来,被石头割穿了颈动脉受了伤。”
孟缇很吃惊:“你爷爷年纪不小了吧?七八十岁了,居然还骑马?”
“他总觉得自己身体好,老当益壮。”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吗。”
赵初年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阿缇,你的血型太少见了,要好好保护自己,千万别受伤,好吗?”
“我从小就被这么提醒了,”孟缇微笑,“不过也没必要担心太多,我跟我哥,我爸都是yīnxing血,我爸爸都快六十五了,过得好好的。”
赵初年一怔:“你们一家人,居然三个都是这个血型?”
“遗传的原因而已,完全不奇怪,你们一家人肯定也是吧。”
赵初年摇头,“不完全是,至少我两个伯父不是,我跟赵律和也不是。不然医生也不会找你过来了。”
“这样啊,”孟缇“噢”了一声,若有所思开口,“看来遗传的威力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了。”
第三十一章孤独(下)
两人正在就血型的遗传问题进行jiāo流,杜剑平走近办公室,看到他们后一惊:“赵先生,你们认识?”
孟缇马马虎虎点了个头。她拿起棉签看了看,针眼已经不再流血,松了口气,打算离开医院。
赵初年站起来,“我送你。”
“你还去陪你爷爷吧。”
“没关系,陪他的人很多,”赵初年说,“我给你煮点吃的,你刚刚献了血,需要补充营养。”
孟缇眼皮一跳,婉拒:“也就三百毫升血,没什么大事。”
然后任凭孟缇怎么拒绝他都坚持己见,在这种时候,他固执得就像太平洋一个劲地流向北冰洋的太平洋暖流一样qiáng硬,压根劝不动。
那也只有顺其自然了。离开医院,赵初年就带她回了自己家。
她在车上听到他打电话,大概是给家里的钟点工,让人买菜,都是补血的东西,ròu类,肝脏,动物血等,各种各样的水果。孟缇静静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再一次得到了确认,毫无疑问,赵初年比她自己都还要关心她,在乎她。
孟缇垂下视线,静静地笑了,反正两个星期后她就离开了,现在顺着他的意思也没什么不好。
赵初年那套大得惊人的屋子也不是第一次来,白天看这栋屋子又不一样,居然有了别致素雅。
她的疲倦谁都看得出来,赵初年带她上楼:“你休息一会。”
孟缇摇头:“还好的,我去看会书。”
门铃响起来,估摸着应该是钟点工,赵初年很快下楼去了。
她固然是疲倦的,但却没什么真正的睡意,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了一会,从架子上拿下几本书,慢慢翻阅起来,看着看着双眼疲倦,阖上眼皮闭目养神,想着半年来发生的总总事qíng,慢慢睡着了,书从手心跌落,躺在了地上,安静的下午,有风chuī过书页。
她是被沙发旁的电话吵醒的。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也没有人接,她昏昏沉沉的大脑闪过一个“估计赵初年出去了”,从被子里伸出手臂,抓起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低沉,相当礼貌。
“请问这是赵初年先生的家吗?”
听上去像是第一次打电话过来,孟缇忍着浓浓的倦意,看着自己身上的薄被,心不在焉回答,“是的,不过他现在可能不在。您有什么事qíng?”
虽然赵初年不在,对方依然显得很欣喜,“现在不在吗?没有关系,我下次再打过来,只要这个电话没错就好。”
“我可以帮您留口信。”
“这样也好,谢谢你了,”对方彬彬有礼,“我叫沈林,是个作家,正在为范夜先生写传记,所以希望能得到他的许可,再了解一下相关的资料和qíng况,。”
孟缇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那则新闻,当时自己还找过他的资料,完全没想到可以这样说上话。或许失血的威力现在才显现出来,孟缇觉得头晕目眩:“等等,范夜,赵初年,这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对方很诧异,停了停才回答:“范夜是赵初年先生的父亲啊。”
“啊?”孟缇的脑子彻底进了水,“可是一个姓赵,一个姓范……”
“范夜是笔名,他真正的名字是赵同与。”
孟缇大脑完全是一锅粥,怎么都想不明白。她纠结地想了一会才说:“……是这样吗?”
“嗯,那就麻烦你转告他,晚上我还会打电话过来。”
挂上电话已经冷汗淋漓。这近一年的时间,赵初年多次跟她谈起范夜的小说,一字一句都历历在目,可就是偏偏没有告诉她“范夜是他父亲”这件最重要的事qíng。
睡意是早就没有了,木愣愣转头过去,又看到桌上的电脑。下意识想起前几天晚上他着急得连衣服都不穿,阻止她碰他的电脑的qíng形。
孟缇一把掀开被子,坐在电脑前,摁下开机键,握着鼠标的手不能控制的开始发抖。
幸运的是,电脑和上一次一样,依然没有开机密码的,很顺利的进入了系统。
还是上次所见的界面。清慡gān净的页面,连张多余的图片都看不到,程序列表里是无数她连名字都没听过的软件。她回忆了一下计算机系那台小型机的cao作方法,动了动鼠标,她很快找到硬盘,仔细浏览起来。大凡电脑水平高超的人对文件的整理都不是太在行,赵初年则完全不是,东西整理得很有规律,一个个文件夹都整整齐齐,她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头绪。
除了一个叫“赵知予”的文件夹。
因为担心赵初年进入书房,她高度紧张,用哆嗦的手点开文件,却遇到了密码输入框。
她试了试自己的生日、名字,随后又试了试她知道的关于赵知予的信息,都得到了“错误”的提示,这也不足为怪,显然赵初年这样级别的电脑高手绝不会用这么简单的密码;短时间内破解无望。她懊恼加紧张,体温攀升心跳加快,下午的失血让她轻微的眩晕变得严峻起来。
即使空调开到了最低温,她还是觉得热,头发都要冒烟了,细小的汗珠从皮肤下渗出来,手心都是汗。
因为恼火,忍不住踢了桌子,那张坚实的书桌连哼都没有哼一下。孟缇捏了捏手指,蹲下身去拉开了下面的柜子。
她记得赵初年上次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台笔记本,还隐约记得里面还有不少电脑配件。
果不其然,她蹲下身,一阵疯狂的翻找,果然在两个废弃的笔记本,若gān个CD盒中翻出一块全是灰尘的移动硬盘和数据线。她果断的将移动硬盘cha到电脑上,发现硬盘完全可以用且空空如也,立刻开始了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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