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久胜看了一眼正拿纸巾抹眼角的妈妈,没有打扰她,独自来到后院的排水沟边,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这块石头是夏爸爸从村子前的溪沟边拿回来的,那边这样的鹅卵石非常多,各种各样的颜色都有,有的表面甚至有玉的光泽,可惜都不值什么钱,所以也没有人去捡。
排水沟边这样错落地放了几块大石头,看起来有味道多了。
夏久胜觉得爸爸被人说木讷,其实是不了解他。
爸爸的内心,肯定也有làng漫因子存在的,只不过以前一直被生活所bī,生生地磨灭了,现在家里好过了,爸爸也开始注重生活品质了。
排水沟自从挖宽挖深后,越来越像一条真正的河流。夏久胜看着水下各种鱼儿,悠闲自在的游来游去,心qíng也跟着愉快起来,可惜这是乡下,不是私家别墅,否则买些漂亮的观赏鱼在这里,没事喂喂鱼,也是不错的消遣方式。
沿着排水沟走了一圈,里面的鱼真多,轻易看到的就有白条、鲫鱼、鲤鱼、糙鱼和大头鱼。夏久胜甚至看到一条糙鱼,都超过一斤了。这不得不让他怀疑,是不是因为这里水质好,水库的鱼逆流而上,来到了这里。
他当然不会拒绝这些自己送上门的鱼,可惜现在快到冬天了,否则在沟里种一些莲藕、马蹄什么的,就好了。水里水糙太少,鱼这么多,食物就不够了,看来得找些食物喂喂他们了。
他总觉得排水沟有了水糙,才真正有了河流的味道。
“哥,哥。”安安放学回来,一放下书包,就满世界地找哥哥。
夏久胜在后院应了一声,就看到安安从屋里冲过来,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后面的文文和奇奇,也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不停地围着他摇着尾巴。
“放学了啊?累不累?”夏久胜搂住靠过来的弟弟,在他的脑后摸了摸。“晚上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
“我想吃鱼。”安安看一眼沟里游来游去的鱼,小馋猫似地咽了口唾沫,又不好意思地在哥哥的胸口蹭了蹭,说道:“哥哥做的葱烤鲫鱼和红烧鲤鱼都好吃,油炸白条也好吃——”
“那晚上就吃鱼。”夏久胜笑着应道。“你去拿个面盆来,我拿畚箕来抓鱼。”
“嗯。”安安应着,飞快跑去厨房拿面盆去了。
在这样的沟里捕鱼,实在太容易了,夏久胜没过多久,就捉了几条鲫鱼,觉得够晚上吃一顿了,就停止捉它,又去抓白条和鲤鱼。
忽听噗通一声,夏久胜转头,看到两只狗在身后的沟中扑腾,夏久胜以为它们不小心掉下河,正要过去把它们捞上来,忽然看到文文伸着爪子划了下水,一个前扑,一口咬住一条鲤鱼,扭转身子朝岸上游过来,一跃上岸,松开嘴,将鱼丢到安安面前。
小狗还会抓鱼?
夏久胜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安安面前,还在不断跳跃的鲤鱼,有点凌乱了。
安安将鱼丢进面盆,伸手在文文的脑上揉了揉,文文舒服地在安安的手上蹭了蹭,甩了甩脑袋上的水,张着嘴又跳下水,去捉鱼了,那边奇奇也叼到一条鱼,跳上了岸,同样将鱼放到安安面前。
“安安,是你教它们捉鱼的?”夏久胜看弟弟熟练地将鱼丢入面盆里,不确定地问。
“嗯。我看它们很聪明,就教它们,没想到它们都学会了。”安安看看哥哥惊讶的表qíng,有些忸怩又有些得意,小脸都红了。“不过它们捉鱼,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那你还教它们什么?”夏久胜这个时候也忘记了捉鱼,跟弟弟站在河边,看两条半大的狗,在水里游来游去,卖力地捉鱼。
“教它们爬树、跳高、双脚走路、前空翻——”安安歪着头,一样一样地报下去。
“你是跟电视里学的?”夏久胜记起前段时间电视里放过这个节目,一个驯狗专家,把他家的几只迷你狗调教成生活助手,可以帮主人做很多琐事,没想到安安也偷偷在教狗学这些东西。
“嗯。”安安有点羞涩地点头。
“安安真厉害,居然把狗教得这么能gān。”夏久胜没想到安安有这个爱好,私底下一直在训练狗。早知道他从空间拿两只迷你狗出来,给安安玩好了。
文文和奇奇是斑点狗,长大后体型高大,看家守院才是它们的职责,不太适合做那些可爱的动作。爬树、跳高、双脚走路,那是迷你犬学的。
不过他也没有把这些想法告诉弟弟,安安还小,不可能想得那么周到。
听哥哥夸自己,安安开心得眯起了眼睛。
※※※
当天傍晚,村支书又来夏久胜家。说要多买些菜,招待明天的贵宾。
原来樟塘镇镇长明天组队来夏家庄调研,指导村子的发展。做为村支书,自然要准备好一些吃食,招待上面来的领导。夏久胜家的蔬菜,味道一流,肯定不能少。
夏久胜有些腻烦他,夏家庄这些年一直没有变化,跟这个村支书绝对有关系,这个人没有本事带领村人致富,只会想着自己捞好处。
夏爸爸没在家,夏妈妈就去后院割了几斤菜,jiāo给村支书,她跟夏爸爸一直在农村,习惯了这些当官的吃拿卡要,好在菜是自家种的,值不了几个钱,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久胜啊,年后你有什么打算,继续种菜还是回学校补习?”夏国庆拿了菜没有马上离开,坐在客厅里,看着墙上比他家40吋液晶电视大得多的屏幕,笑眯眯地问。
“还没有想好——”夏久胜腼腆地回答。“可能去补习吧。”
虽然心里烦这个人,但是脸上却一点也不能显现出来。
大家在一个村子里,不能随便撕破脸,何况县管不如现管,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了。
“嗯,男孩子就要有上进心,好好考个大学,将来才有出息。”夏国庆鼓励道。“种菜种得再好,终究是农村人,被城里人看不起。”
“我奶奶也这样教育我。”夏久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奶奶说的对,种菜这种事,jiāo给你爸妈就行了,他们在农村里习惯了,去城里也找不到事做。”夏国庆脸上越发真挚,关爱地拍拍夏久胜的肩膀,“而你不同,将来前途远大。”
“没您说的这么好吧!”夏久胜似乎被他夸得害羞了。“如果能考上大学,我就满足了。”
“怎么会?你这么聪明能gān,村里哪个年轻人比得上你?”夏国庆继续灌迷汤:“你看你,年纪小小就去城里打工赚钱,现在回家了,还能种菜赚钱,谁家的孩子有这个本事啊!”
“国庆哥,你别这样夸他。”夏妈妈端了一杯茶走过来。“他再怎么能gān,比得上你家祖光?祖光可是市教育局的gān部,吃公家饭的!”
夏祖光是夏国庆的独养儿子,今年三十出头,毕业于省城师范大学,以前在虞城市三小当语文老师,后来被教育局的领导看中,调去坐办公室了。
据说夏祖光的岳父,就是市教育局的副局长,所以他才能得到提拔。
关于这一点,没有人会在意,农村人只会更加羡慕,能攀上这么一门高亲,那是夏国庆家的祖坟冒烟了。
“吃公家饭又怎么了,在我看来,久胜比我家祖光出色多了——”夏国庆正色道。“怎么?不信?要不你家久胜做我的gān儿子,我家祖光给你家做gān儿子,怎么样?”
“这怎么高攀得上?”夏妈妈听他这样说,站起来搓着手,连连摇头。
她是实诚人,觉得自己家跟村支书相比,差得太多了,做gān亲太高攀了。“谢谢国庆哥看得起。这实在使不得——”
夏久胜一直没搞明白,这个村支书跟自己聊得这么亲热的目的,现在总算知道了。绕了半天,原来他是看上了自己,以及自家的蔬菜生意。
他站起来,郑重地开口:“谢谢国庆伯伯这么看得起我——不过您也说了,男孩子要有上进心,我现在什么成绩也没有,说这个还为时过早,如果明年我真的考上了大学,那时候我们再来谈这件事如何?”
夏国庆看夏久胜庄重得没有一丝笑容的脸,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他算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有想到夏久胜会给他这样一个答案。现在他就像爬梯上墙,下面的梯子又被人抽走了,上又上不得,下又下不来,尴尬极了。
不过他毕竟是老狐狸了,当下哈哈gān笑一声,竖起大拇指,对夏久胜赞叹道:“好,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有志气,那我们就明年再说。”
“明年再说。”夏久胜又恢复了真挚的笑容。“希望明年伯伯不要嫌弃我——”
“怎么会?”夏国庆没有脸再坐下去,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拎起脚边的菜,嘴里还装模作样地说:“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吃饭,久胜,记得我们的约定啊!”
“嗯,伯伯慢走。”夏久胜跟妈妈一起送到门口。
回到屋里,夏妈妈看着儿子铁青的脸,奇怪地问:“阳阳,怎么了?”
“那条老狐狸,怕是看上我家的蔬菜生意了,想使坏——”夏久胜恨恨地说。
“什么?”夏妈妈一惊。
她也不傻,只是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听儿子一说,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当即气呼呼地骂道:“这个短命鬼,难怪刚才一直灌迷汤,原来是在唱这出好戏!”
“下半年又要重新选举村gān部了,我看得想办法把这个人搞下来,否则我家会不得安宁——”夏久胜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自己现在靠种菜赚了点钱,他想吃点拿点,自己损失得起,如果惦记上了自己的生意,那就后患无穷。
“哪有这么容易,他跟上面关系好着呢!”夏妈妈泄气地说。“早知道他动这个心,我才不会把菜给他,拿我家的东西去拍上面的马屁,我这不是自己害自己吗?”
“没关系,他跟上面关系好,不见得其它人跟上面一定没有关系。”夏久胜相信村里一定有人,已经在上面活动了,毕竟位置只有一个,想坐的人不可能只有一个。
自己只须在合适的时候,借力打力就行。
第19章
第二天上午,夏久胜和爸妈将分捡好的菜,装进保鲜盒,抬着去装货柜车,却看到车后站了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正不知道在谈些什么。村支书夏国庆站在最后,似乎在向他们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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