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被带进派出所,问话的中年警官,听明白他们打架的缘由后,一口茶喷了出来。
这是什么狗皮倒灶的事啊!一个男人居然想qiáng上另一个男人,自己搞不定还寻找帮凶?最后反被另一个男人打了?这么不要脸的事,亏你还有脸说出来?
他捂着嘴巴,qiáng忍笑意,去隔壁房间咳嗽去了,气管不小心进了水,痒得难受。
隔壁房间此时正坐着几个人,原本不知在谈什么事,门没关,也听到了这件雷人的事,笑得脸都红了。
屋里剩下的年轻警官憋着脸笑了一阵,觉得不够严肃,绷着脸站起来,警告了武涛一番,不准他再骚扰夏久胜。
这种感qíng纠纷,警察才懒得管,没收了刀具,教育一番,也就放了。
夏久胜进来后,低着头一直不出声。他觉得丢脸极了,偏偏武涛还说的这么详细,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特殊爱好。
他又不能阻止。只能脸色发白地坐在那里,双手jiāo叉放在大腿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被警察一笑,他的脸瞬间红了,只想找个地dòng钻进去。
武涛被他们笑得下不了台,恼羞成怒地嚷道:“什么意思?我的伤算是白受了?”
“你还想要医药费?”年轻警官不敢置信地望着武涛。
这得多不要脸,才说得出这话啊!
警官连话也懒得说,走到门口叫来一个捧着急救箱的女警,用酒jīng给武涛的头皮消了毒,检查了一下伤口,见只是破了点皮,就没有包扎,只是涂了点红药水。
又给夏久胜的伤口消了毒,绑上gān净的纱布。
夏久胜的伤口已止了血,包不包都没关系。但是他没有阻止女警官的好意,任她给自己绑上纱布。
“好了,现在伤口也处理完了,你们走吧。”年轻警官等女警盒着药箱离开,赶两人走。
不是说要医药费吗,现在给你治好了,看你还有什么理由。
他们的伤势,看着吓人,都是皮外伤。在有经验的警察眼里,一目了然,想讹诈,门都没有。
这个年纪的警察,正义感最qiáng,不会坐视混混欺侮老百姓。
见年轻警官霸气外露的样子,夏久胜又一次坚定了决心,如果要找男朋友,一定要找这种穿制服的。
夏久胜站起身,向正义的警察叔叔鞠了一躬,低头匆匆朝外走。
穿过走廊时,留意到隔壁房间有一个穿便服的年轻男子,正用看怪物的眼神望着他。
神经病,没见过同xing恋啊!夏久胜一阵火大,狠狠地一眼瞪回去。
第2章
从派出所出来,才想起刚才被带上警车时,忘了回去把自行车锁上,夏久胜一阵叫苦,别被人骑走了啊?
急急赶到半山路,自行车没在,果真被人偷走了。
夏久胜低嚎一声,沮丧地双手抱头,心里ròu疼得要命。自行车被偷,这几天全白gān了。
这辆山地自行车,是快餐店提供的,他可是jiāo了八百块压金呢!
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给经理,手机却响了起来。
“爸。”他一看号码,按下接听键,叫道。
自从离家到虞城,每天这个时候,爸妈都会跟他通一个电话。
在夏爸爸夏妈妈的眼里,19岁的儿子,还是个孩子,城里又这么乱,他们总担心儿子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被人欺侮?
“阳阳,下班了没?”他的爸爸夏建军是个木讷的中年男人,跟儿子话尤其少,每次打电话,都会这样问。
夏爸爸在镇上一家电机厂做维修工,前后满十五年了,工资并不高,好在空闲时间多,离家也近,能照顾家里。
夏久胜刚出生那阵,经常感冒发烧拉肚子,把夏爸爸夏妈妈折磨得够呛。跑了很多家医院,也不见好转,后来找到村里辈份最大的小花太公,一个八十多岁的退休老中医,给扎了几次针,才慢慢好转。
太公告诉夏爸爸,这孩子天生免疫力低下,所以容易头痛发热,如果每个月扎一次针,能少生病。
阳阳是夏久胜的小名,也是太公给取的,他长年给夏久胜治病,很喜欢这个长得漂亮又不哭闹的孩子。希望他长大后,能够健康阳光帅气。
等夏久胜七岁,太公又私下传了他一套练气方法,告诉他,如果练好了,就不会再生病。小久胜很懂事,一直勤练不缀,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健康,上初中时,已跟普通男孩子没什么两样。
“刚下班,正要回去呢!”夏久胜轻快地回答。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他就比同龄人独立懂事。当别的孩子还腻在父母身上撒娇时,他已能给家里做饭洗衣喂jī鸭了。
他清楚家里的qíng况,因为给他看病,花了不少钱。弟弟出生后,免疫力同样低下,小花太公又过世了,没人给弟弟扎针,所以弟弟去医院的次数更多,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这些年下来,家里已一贫如洗,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那时候过年,他一直不愿意走亲戚,就是怕听到冷言冷语。
那些叔伯婶娘以为他年纪小,还不懂这些,说话也不避着他。其实谁对他好,谁不好,他心里一清二楚。
“那就好——在外面,你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别太累了。”夏爸爸对懂事的大儿子,一直觉得亏欠,又说不出安慰儿子的软话,只好提儿子最关心的弟弟:“安安最近身体很好,很少感冒发烧,你不用担心他。”
“哦。”夏久胜应道。
这是好消息,父母赚的钱,全给了医院,如果弟弟不生病,他又努力赚钱,家里的债就能慢慢还清了。
“阳阳,是妈妈,晚饭吃了吗?”电话那端换了妈妈的声音。
“吃了,妈。”夏久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jīng神一点,又问:“你们也吃了吧。”
伸手摸摸肚子,扁扁的有点饿。
餐厅只提供免费的午餐,早饭晚饭要自己解决。他一般不吃早饭,午饭就放开肚子吃,晚上能省则省。
工作时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反而又累又饿。但是他得打起jīng神来,如果说话有气无力,妈妈肯定会担心,她心细,不像爸爸好糊弄。
“嗯,也吃了。”妈妈似乎放了心。又问道:“gān活累不累?要是太辛苦,就回家吧。”
“不累。”夏久胜笑着说:“每天就骑辆自行车,在城里到外处跑,玩儿似的。”
“你就骗妈吧。”夏妈妈也不傻,送外卖如果真像儿子说得轻松,人家愿意给这么高工资?上个月,儿子可是寄回四千块啊!
要知道,一个大学毕业生,有二千来块工资,已经不错了,还有很多人找不到工作,呆在家里吃白饭。为什么不去gān儿子的工作?钱又多,还不是嫌辛苦。
“妈,真的啦——”夏久胜连说带笑:“你想想,城里全是宽敞的水泥路,山地车骑起来又快又稳,不知道多过瘾。如果累了,还可以找个地方坐一坐,又没有人管,哪里累得着?”
“你呀——”夏妈妈被他逗笑了。“妈还是希望你回家,复习复习功课,你才19岁,明年还能考大学。”
去年儿子参加高考,考上了省重点大学,家里拿不出学费,他爸就去他小叔家借钱,却被他小婶拒绝了,说最近资金紧张,没钱。回来跟自己说起这件事,没想到被儿子听到了,他就一个人偷偷跑去城里打工,不肯读大学。
每次想到这件事,她总是又骄傲又难过。
儿子命苦啊,摊上这样一个老子,四十多岁的男人,只会死守着一个地方,赚着二千块死工资,不像别的男人,头脑灵活的做点小生意,没本事的也换个钱多的工作。
“知道了,妈。”夏久胜应道:“眼下说这个还早,年后再定吧。”
“那好吧,你要注意身体。”夏妈妈又叮嘱道:“你弟弟也有话要跟你说。”
“嗯。”夏久胜应着,等着弟弟的声音传来。
“哥——”夏久安在那边软软地叫道。
因为长期生病,十岁的安安,比普通男孩子更瘦小,声音也没jīng气神。夏久胜小时候吃过这种苦,所以特别心疼弟弟。
“安安。”夏久胜问道:“在家乖不乖——”
“哥,我都读三年级了,你为啥总问这种小孩子的问题?”夏久安不高兴了。
“那哥要怎么问才对?”夏久胜逗他。
“哥——”哥哥总是调侃自己,夏久安越发不依。
“那好吧,安安,你最近成绩怎么样?考了第几名?”夏久胜知道弟弟成绩好,说这个他肯定愿意。
“单元考得了第二名。”夏久安的声音低下来,内心很沮丧。
听爸妈说,哥哥小学时,可是每次考第一名的。
“安安真厉害。”夏久胜夸道。“长大了肯定考上重点大学。”
“没哥哥考得好。”夏久安还是不满意。
“没事,下次能考第一就行。”夏久胜安慰弟弟。
“嗯,我一定会考到的。”夏久安认真地说。
“哥相信你,我家安安是最棒的。”夏久胜哄了他一阵。说道:“那安安乖乖在家里,听爸妈的话,等哥哥回来了,给你带好吃的。”
“我会乖的,哥,可是你到底啥时候才回家呀——”夏久安忽然激动起来,声音带了哭腔。
哥每次都这么说,可是一直不回来,他再也不相信这样的藉口了。
“快了,很快就回来了。”夏久胜心里酸酸的,弟弟从小就粘他,大半年没有看到他,恐怕已到了极限。
“你在骗我——我知道你想赚很多很多的钱,给我看病——你不会回来的——”弟弟忽然哭出声来。
“哥不骗你,这个月发了工资,哥就回来,哥保证。”夏久胜咬着牙,给了弟弟一个承诺。
也许自己是该回去一趟了,不为别的,只为一直在盼他回家的弟弟。
“真的吗?哥。”夏久安收了哭声,又惊又喜地问。
“真的,安安,你再等几天。”夏久胜听弟弟止了哭声,狠了狠心,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放回裤袋,夏久胜揉了揉微红的眼睛,解下脖子上的毛巾,搞下帽子,握在手里甩着,疲惫地往出租屋方向走。
双腿很酸,肚子很饿,喉咙也很gān,他舔了舔嘴唇,考虑着晚上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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