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狭路相逢_寂月皎皎【2部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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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中僵持的气氛终于被林茗的手机铃声打破。

  林茗望一眼蜷在病chuáng上的水凝烟,走到稍远的窗户处,压低了声音接电话。

  “Uncle,有事?”

  “嗯,凝凝……凝凝病了,正住院。估计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电话那头的人也很关心,细细地问了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从林茗的回答来看,他在进病房之前就已把水凝烟的病况问得清清楚楚,某些专门名词比上午一直陪在水凝烟身边治疗的唐思源还了解。

  林茗转过头,“唐先生,凝凝目前所在的公司已经请了假,她的相关医疗费用,公司会负责报销。”

  “我记得,她才去了那公司不到一个月,保险和档案关系还没转过去吧?”

  “没关系,她离职后立刻就去了恒远,走的是人事代理,没有中断过缴纳保险金,只要一封介绍信就能转过去了。下午恒远那边会处理好的。当然,如果唐先生觉得用你的钱比用保险金更舒心,也可以用私人的钱往下垫。”

  林茗唇角向上扬起,笑得太过平静,平静得唐思源很有一种冲动。

  想大步冲过去,一拳打掉他脸上的微笑。

  如果换了几年前,说不准他真的就一拳砸过去了。

  他不得不承认,明知他的微笑根本不是出自真心,那种含糊不清的亲切还是很容易让人迷惑,特别是让年轻的女孩子们迷惑。

  越捉摸不透的玩意儿,人们越想靠近,真说不清那是怎样的心理。

  可唐思源到底不再像年少时那没有冲动,他只是坐在水凝烟身侧,盯着吊瓶里的药水,看看快没了,站起身拔出上部的输液管,cha到另一个满满的瓶中,再去用手背去试探水凝烟额上的温度。

  林茗双手cha在口袋中,默默地望着唐思源的举止,唇边依然是一缕漫不经心的微笑。

  看他又坐了下来,林茗才说:“我走了,在她出院之前,我不会出现。”

  “出院之后呢?”

  “我尊重她的选择。”

  他拉开病房门,不紧不慢地转身离去。

  从容,淡定,也不恼怒,也不着急,休闲鞋踏在地面砖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若无其事,安安静静地离开,却能留了一股潜流暗涌,让在商界混了多年的唐思源在chuáng边坐不安稳。

  悄悄走出病房,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小方吗?再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

  “林茗,就是上回查到的那个江菲的男友。”

  “唐总,我们当时就查过,这人不是南京本地人,两年前从法国留学回来,参与了大学同学所开的一间建筑设计公司,目前是设计总监,很有才华,据说是业内最被看好的青年建筑设计师之一。”

  “再往前面查。他的原藉,父母家庭qíng况,去法国前以及在法留学期间的经历,还有,查查他和恒远董事长闻致远有没有什么关系。”

  “这个……唐总,涉及到外地,就没那么容易cao作了。还有……法国的经历,我们只能托法国的同行代为打听,有些资费……”

  “没关系,查吧!只要有价值,我不会吝啬那么点钱。”

  “行,唐总您等着,我尽快给您消息!”

  挂上电话,唐思源脸上也浮现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林茗已经不是一二十岁不懂事的懵憧少年,一见钟qíng这种事发生的可能xing实在太小,没道理在认识水凝烟没几天后就对她qíng有独钟。

  他和恒远那位闻董事长的关系一定也不简单。

  唐思源在一旁听得清楚,林茗刚提到的关于水凝烟的医药费报销问题,他们根本没在电话中说起过。那么,林茗是认定,水凝烟这个到恒远上班不到三周的女员工,请假和医药费都不成问题,甚至不用特地说起,便可以轻易解决?

  而且,这两人提起水凝烟来,分明就像提起自己的家人一样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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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菲第二天果然睡到了中午才醒过来,扶了头从chuáng上坐起来,盯着窗帘外刺目明亮的阳光,喃喃自语:“今天周六?”

  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客厅里水妈妈在摔电话:“这死丫头,上班就上班,好好的关什么机啊?这都和什么人学的啊,一整晚不回家也不知道第二天给家里报个信儿!我在南京时就敢这样子,我不在时也不知怎么着胡来呢!”

  上班,上班,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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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

  江菲猛地从chuáng上跳起来,四处抓摸着手机看时间。。

  可手机不见了。

  枕边,被中,包里,抽屉里,一圈儿找遍了,都没见踪影。

  她冲出去,抓着乱蓬蓬的头问:“伯母,现在几点了?”

  水妈妈便低头看电话机上的时间显示,皱眉道:“我老花眼,看不清,你过来看。”

  江菲凑过去,也不知电池没电了,还是刚才给水妈妈砸坏了,黑乎乎一片,哪里有什么时间显示栗?

  “没有时间啊,完了完了,一定迟到了,我似乎还有好些图纸没弄好。”

  头还在涨疼,别说是哪些图纸,就是头疼的原因,也一时没能想起来。

  水妈妈倒是一拍大腿想起了时间:“啊,应该才过了十二点半!中央电视台的新闻三十分刚刚播完,这会子不正播天气预报么?我正想着晚上要下雨,让我那死丫头早点回来。”

  江菲满脑子真的在嗡嗡乱响了。

  她怎么不睡得死过去?

  “十二点半?我怎会睡到这时候?凝凝上班去了?也不叫我一声!竣”

  “哎呀,你这丫头酒还没醒啊?你忘啦,昨天你和什么狐朋狗友喝酒喝到了十二点,醉得一塌糊涂,后来凝凝打电话找你,说你醉得连家都不认得了,害得她和林茗半夜三更跑出去接你!”

  “林茗……”

  胸口隐约的疼痛忽然被撕开了般猛地锐利起来。

  那个她以为已经渐渐走向婚姻旅途的男子,搅动着苦不堪言的浓咖啡,那样黯然地告诉她:

  “盛枫已经死了。”

  “那封让凝凝自杀的分手邮件,是我发的。”

  “我们都已痛失生命中最珍爱的另一半,可不可以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寻得圆满?”

  无力回天的惨痛,在林茗低沉抑郁的叙说中,像涟漪般扩散着,蔓延着,说不清是疼惜、痛楚还是嫉妒,像毒糙在心里疯长。

  已经见过太多的不圆满和不幸福,可何必让她知道身边的人有着更惨烈的恋爱收场?

  林茗说,他对不起Fay,对不起凝凝,也对不起江菲。

  可他如果真的勉qiáng自己接受一个连替代品都算不上的爱人,他又何尝对得起自己?

  一个是相jiāo七八年逐渐在对方生命中占据重要位置的好姐妹,一个是付出感qíng但陷入还不太深的变心恋人。

  她无可选择,只能放弃。

  她最后甚至能以茶代酒敬了林茗一杯,希望他能顺利追到水凝烟,并高昂着头告诉他,她未来的爱人,将会胜他十倍。

  她从来就很骄傲,从来就不肯低头,更别说向放弃自己的男人示弱了。

  可潇洒转身踏出餐厅后,qiáng撑的无畏在瞬间便挎了下来,跌坐到车中时,有半天都茫然着,不知该往哪里去。

  直到看到苏荷酒吧前眩目明亮的霓虹灯,直到冲进去两杯洋酒下肚,直到有人请她喝酒……

  “林茗……”

  她还在下意识地叫着这个人的名字。

  水妈妈有点不耐烦了,一边继续拨打着水凝烟的手机,一边告诉她,“林茗送你过来就走了。你这丫头醉得一塌糊涂啊,还是我帮你收拾的呢!也不知凝凝昨晚有没有睡好,她陪着的那个什么朋友应该也喝的不少。”

  “什……什么?凝凝去接了我,没送我回来?”

  “可不是么,林茗和你那个同事,说这里有我,所以让凝凝送了你另一个醉酒朋友回家,方便夜里照顾。江菲,你说这不是叫凝凝受罪吗?她自己感冒还没好,再半夜给吵上几回,还能养得好jīng神吗?”

  江菲抓着头发,脑中轰隆隆地一阵乱响,“另一个醉酒朋友?谁啊?送我回来的还有我同事?男的还是女的?”

  她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醉酒的人需要水凝烟送的!

  莫非后来她喝醉了,正好遇到什么同事也过去泡吧,才会醉倒了一堆的人?

  她的酒量不错,可只要有个七成醉就会手舞足蹈不知所云,因此平时也很留心,有什么应酬时也会拿捏好度,有个三成醉就会装出七成醉,有个五成醉索xing就趴在桌上装成醉倒。

  屡试不慡,从没出过差错。

  可昨天……

  她真的记不清后来在酒吧里发生的事了!

  水妈妈倒还记得原智瑜,想了想便告诉她:“对了,送你回来的同事姓袁,袁世凯的袁。嘿嘿,长得很不错嘛!还说今天会帮你请假,所以我也没叫你起来。”

  袁世凯!

  她立刻想到了袁大头原智瑜。

  不会在他面前出丑了吧?

  那才亏大发了!以后吵架准给这家伙损死!

  水妈妈总打不通女儿电话,无可奈何地叹气,到厨房里端了饭菜来给江菲,看她láng吞虎咽地吃着,郁闷地说:“江菲啊,呆会帮我打听下凝凝的办公室电话吧,这么着一夜没回来,我还真有点儿不放心。”

  凝凝……

  如果见到她,江菲也想把她好好骂一顿了。

  叫她帮看住林茗,没叫她把人家的心给看到自己心里面去啊!

  虽曾向林茗说过不会cha手他们的事,可只要脑中闪过林茗这两个字,她心里还是恨恨的,甚至会一阵阵地刺痛着,恨不得把这对“jian/夫/yín/妇”扇上两巴掌踹上两脚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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