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暂时我没打算接受她,再看着吧!你现在搬在哪里?妈有没有生气?还缺不缺什么?钱够不够?”唐思源一叠声地问着,听得出发自肺腑的真挚和关心。
“你放心,我们住在闻董一个亲戚家,条件很不错。真缺什么了,或钱不够用了,我和你要去。”水凝烟微笑。
“好,你平时购物的那张信用卡,我会在上面存上足够的钱,你尽管用,别亏着自己,还要定期给妈检查身体,知道么?”
“我……知道。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思源,你也要开开心心……隔段时间,你不仅是丈夫,更是父亲了,不要再动辄就乱发脾气,不要再吸许多烟,喝许多酒……”
“凝凝……”对方哽住。
“好了,我挂了,妈在叫我吃饭呢!”
水凝烟笑着,匆匆挂断电话。
而脸上,已滑落泪水。
有qíng无qíng,其实真的说不清。
至少这一刻,他们都关心着对方,关心着对方的未来,到底会不会过得开开心心。
林茗的“惊喜”
这一天够cao劳的,水妈妈向来嗜睡,好容易收拾结束可以躺下了,一沾枕头立马就睡着了。。
水凝烟心绪不宁,蜷着身子躺着,却一直睁着眼睛。
外面有门锁转动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和门被开和关的声音。
应该是主人回来了栗。
水凝烟看着身上的吊带睡裙,不知道该不该换件衣服出去打个招呼。
可这时候,房间外又没有了动静。
也许睡了?那明天再说吧!
水凝烟安慰着自己,闭着眼睛努力想睡时,忽然听到了客厅里传来了手机铃声:
这个冬天没有给我惊喜
没有你在身边的空竣气
那飘落的白色
那孤单的角色
那理所当然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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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冬天》,熟悉的旋律和歌声,让水凝烟从chuáng上跳了起来,飞快奔往客厅。
该死啊,难道她把手机忘在客厅了?
这样吵起来,不是把那工作繁忙早出晚归的主人给吵着了?
第一次见面,她不希望自己给人留下这么不礼貌的印象。
客厅中,灯火通明,一只手机果然正在桌上悠悠地唱着忧伤的歌。
式样很熟悉,却绝对不是水凝烟自己的手机。
水凝烟猛地想起自己的手机应该还在枕边,她睡觉前还发过短信给江菲。
那么,这只手机是……
洗浴间的门猛地被拉开,一个男子一手裹着浴巾,一手用gān毛巾擦着头发,半luǒ着湿漉漉的身体冲了出来准备接电话,却在看到水凝烟的刹那láng狈不堪。
“凝凝……对……对不起!”
手上的毛巾掉落地面,他裹紧浴巾,一头冲入自己的卧室,连耳根子都红了。
走得那样快,流畅结实的身体线条,好像在水凝烟面前拖过了一道眩目的光晕。
水凝烟像给雷劈一样呆呆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法动弹。
她有没有看错?
那个男人……是林茗?
可林茗明明说过,他和闻致远没有什么关系,怎么闻致远说他是他外甥,还说是个致力于学术研究的书呆子?
林茗这人虽然工作时很认真,可处理老练,手段灵活,怎么着也和书呆子沾不上边吧?
倒是刚才……
刚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女人面前“露点”了,惊慌láng狈的模样不太像平时那个稳重沉静的林茗。
那么,当初那个劝弟弟另觅新欢的林茗,不知又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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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停顿了片刻,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水凝烟看清了跳动着的号码。
很熟悉,是闻致远的手机号。
林茗又从卧室中走出,这回已经换上了灰白条纹的睡衣,神qíng已镇定了许多,只是抬眼看着水凝烟点头致意时,眼底还是有些尴尬。
他取过手机,“喂,uncle。是,我看到了,惊……惊喜?嗯,我是惊着了。”
他瞥了眼水凝烟,又瞥了眼自己还敞开着的洗浴间门,眉宇间有着孩子般的羞愧和哭笑不得。
显然,这样的乌龙,在他的人生经历中并不多。
对面的闻致远似乎在说起水凝烟的事了,林茗不过看了水凝烟一眼,并小心地避开她的视线,专心地听着电话,不时“嗯嗯”地应上两声。
水凝烟忽然觉得自己像是给人剥光了站在那里一般,同样láng狈不堪。
当日自己曾甩了林茗一个耳光,和唐思源携手离去,如今却被迫离开唐思源,莫名其妙地住进了林茗的房子。
但她很快发现,láng狈的不只她。
本就为在意中人面前出丑而láng狈的林茗,这会子忽然又给闻致远再次bī得尴尬不已。
“Uncle,我没听到电话。没有,我没去酒吧,在赶一个方案……手机丢在车上没拿。回来时太晚了,我怕影响uncle休息,所以没回电话。我没喝酒,真没喝酒,真没喝酒……”
对面终于不置可否地挂了电话时,林茗也松了口气,抬眼望向水凝烟。
她正定定地望着他,眼神清澈,暗cháo汹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她挺直漂亮的鼻翼却皱了皱,应该不难闻到他身上沐浴液香味和淡淡的酒味。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澄清般摊了摊手,“我没喝酒,真的……”
水凝烟没说话,鼻翼又皱了皱。
林茗的脸庞腾地红了起来,把手机扔到桌上,低声道:“好吧,我喝了点酒,才连家里来了客人都没发现,我的错。”
其实水凝烟也发现了,他不但喝了酒,而且喝了不少,才会冲澡后还醉意未消。
平时那个沉静从容的林茗,不该那么多的废话,更不会在她跟前一再地脸红。
醉了的话,也许才是真话?
水凝烟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就是闻董的外甥。我会尽快搬出去。”
她转过身,正要走回卧室时,林茗拦住她,明亮的眼睛因为酒意显得有些迷离。
“如果你真的已经和唐思源分开了,住在我这里,应该能让伯母更安心些。”他微笑着,面庞在灯光的暗影下更加温和柔润,“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可以住到……你找到新的男友为止。”
见“婿”忘义的母亲
明明被醉意醺得并不明亮的眼,水凝烟还是有些不敢相对,看着他睡衣上gān净的条纹说:“无功不受禄,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
林茗微笑,“什么功啊禄的?你是uncle叫住进来的,要欠qíng份,是你欠他的qíng份,以后好好为他工作就行,和我没关系。如果你还觉得打扰了我,那我回家后的饭菜你们就包了吧!你白住我的,我白吃你们的,行不?”
听起来好像很合理。
就是不合理,也对水凝烟目前的qíng况最有利。
毕竟,母亲被女儿的婚事刺激得心脏病发,才是她必须头等关心的大事。
至于五年多前林茗做过的那些…栗…
水凝烟微微闭了眸子,叹气。
就是打他几十上百个耳光,也已还不回她的那份幸福。
林茗看她神qíng,立刻猜到她又想起了什么,心里一阵冲动,忽然说道:“凝凝,我不是闻董的外甥。”
“哦?”水凝烟抬起头,清澈的眼对住他,等着他的回答。
“我是他的……”
他是他的继子竣。
只要说出来,水凝烟便能立刻猜到闻董那个得了骨癌死去的儿子,就是她心爱的盛枫。
所有的谎言,不攻自破。
可是,这双眼睛,这双本该像泉水一般汩汩流动生机勃发的眼睛,在五年前失去灵动后,从此又会被另一层yīn霾掩盖。
而他自己,并没有把握为她除去这层yīn霾。
看着她仍在等待他说话的神qíng,他低低地说:“凝凝,我为我曾向你做过的一切道歉。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水凝烟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qíng绪,眼中涌起一层水雾,哑着嗓子说:“其实……我更想见一见盛枫。如果他真的喜欢我,就不该信了别人的话和我分开。盛枫……在哪里?还在法国吗?”
林茗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从哪里为她找回盛枫?
世上最不能把握的,就是命运;命运转轮里最让人留恋的,就是爱qíng。
她的盛枫已在不可测的命运中来过,又带了最留恋的爱qíng离开。
林茗的头发未及chuīgān,依然湿漉漉的。
发梢的水珠攒得越来越大,终于滑落,滴在水凝烟光洁的前额。
他迟疑了一下,伸出拇指为她擦gān。
指上的温热,忽然就换起了水凝烟更多温暖的回忆,泪水便控制不住滚落下来。
林茗吸一口气,眼神蓦地揪痛,张臂便将她拥到怀里,为她擦拭眼角的泪。
水凝烟分不清自己心底到底是委屈还是痛楚,身体僵硬地颤抖着,不想也不敢和他过于亲密,却似有什么渴盼已久的奇异温暖正吸引着她,居然让她一时没想到躲开他的怀抱。
迷蒙间,泪水更快地滑落,簌簌滴在林茗的掌心。
仿佛给那泪水烫着,林茗眼圈已红了,深深地呼吸着,努力平抑着胸/口的起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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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的静默中,忽然传来了水妈妈含糊不清的罗嗦。
没等他们醒悟过来,卧室门开了,蓬头垢面的水妈妈望着客厅中相拥的一对,瞪大了眼睛。
等她看清抱着女儿的男人是谁时,她明显松了口气,眼睛很快变换了形状,皱得如jú花般明媚:“你们……继续,继续。我就说一声,这chuáng还是一个人睡着舒服,凝凝,你睡别处吧!”
房门啪地关上,接着是房门反锁的喀嚓一声。
水凝烟愕然。
天底下有这样见“婿”忘义的母亲么?
林茗也愕然。
如果母亲的意思就是女儿的意思,他可就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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