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嘛。站起来去夹菜。”
“陈泽!你的菜汤滴在我袖子上了!”
“放屁,总也不说你袖子在盘子里洗澡了!”
“林木!我不吃你用手术刀解剖出来的蟹ròu!”
“美死你,老子才不给你吃。!”
“把酒给我!”
“少喝点不行啊,喝喝喝,有你们几个都养活酒厂了!”
“不就不让你喝吗?我把瓶子底儿给你舔舔。”
“我的ròu!”
“还我!我的虾球!”
周麟刚吃了几口,就被吓住了,就看见桌子上筷子纷飞,刀叉乱飞,跟看寄生shòu里小右和那些寄生人打架一样,刀影jiāo错,噼里啪啦的,本来还礼让一下,很快就变成抢了。
捡起一块排骨丢过去,很快一只螃蟹壳砸过来,虾米脑袋,扇贝壳到处飞。
huáng凯忙中偷闲很有招呼客人的自觉,但是抢到碗里了绝对不给别人。
“快吃,不抢吃不到!”
“你们,平时就这么吃饭?”
周麟问着潘革,潘革很淡定的一侧头,躲开一直沾满番茄汁的虾米脑袋。给huáng凯抢了一块鱼ròu塞嘴里。
“是的,别客气,你要想吃饱,加入战团!”
“不用抢,你吃就行。”
贺廉小声的告诉他,周麟一低头,看见他的碗里,吃碟里,就连茶杯里都是菜。
啥时候他的饭碗都满了?谁给他抢得?很明显是贺廉,因为那几个没良心的混蛋都各顾各的,一家照顾一家的呢。压根不管身边不是两口的其他人。
就看见贺廉更不客气,直接站起来绕到对面桌子上,从忙着抢夺食物的fèng隙里抄起一个盘子,把盘子都端过来了。
“扇贝粉丝,快吃。不快点就没了。”
都不往桌子上放了,贺廉端着盘子,催促着周麟快吃。
往桌子上一放肯定转眼就没了。
夏季眼尖,看见他们偷摸吃扇贝,一叉子就叉走两个扇贝,这还不算,又顺手捞了俩丢给张辉。
“快吃啊。|”
贺廉催促着,都有些着急了。
“和这群活土匪吃饭就别讲究礼节,吃饱最重要,脸子面子都别要,皮厚吃块ròu,皮薄吃不着。”
至理名言啊,这是从小总结出来的经验,就差桌子腿啃掉了,菜汤都拌米饭吃了,盘子都舔了,三光政策。
周麟还在震惊中,他以为他身处在埃塞俄比亚,或者非洲某个部落。
官媒体说,一年有多少多少食物被倒掉,那是瞎掰的吧,看看他们吃饭,夏季把扇贝都快扣脸上了一直在嘬着里面的汤汁,潘雷左右开弓明抢,田远腮帮子鼓鼓的还往嘴里塞呢,林木一手手术刀一手餐刀快速的分解鱼,huáng凯一只整虾吞进去吐出虾壳,很多盘子都空了,包括装饰用的西兰花都给吃了。恩,真的,西兰花嚼了不好吃吐在一边。
张辉一手扶着椅子背,大半个身体横在夏季身上,爬山越岭的伸着筷子又过来抢扇贝粉丝。
贺廉一巴掌打落张辉的手。
“夏季碗里的鲍鱼被抢走了!”
张辉一听,这还了得,敢抢老板娘饭碗里的?都觉得钱多是吧?回身不抢扇贝了,去维护夏季的饭碗。
贺廉递给周麟一把叉子。
“快吃。”
周麟觉得,他在遵守礼数,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什么饭只吃八分饱,什么吃饭不发出咀嚼声,什么优雅都去见鬼吧,到肚子里的才是饭,管饱。
丢掉一切礼仪,饭桌规矩,开吃!
一筷子打掉潘革手里最后一个油焖虾,捡起来吃掉,可碗里的石斑鱼ròu已经被huáng凯偷走,去追huáng凯,夏季的筷子又伸过来抢他的鱼丸,田远不知道啥时候溜到贺廉身边,从他碗里偷菜,贺廉把茶杯里的水都倒了,用茶杯装鱼汤,潘雷追着田远,回来吃饭,别去偷别人的了。林木手快,刷刷刷几刀,一只整jīròu是ròu,骨架是骨架的分离开,陈泽一口闷倒驴一口菜,胳膊一张开,他和林木面前的菜基本保护起来了,谁敢抢?手术刀飞你信不?张辉一边化拉一边大喊,让你们平摊饭钱啊。
贺廉什么也不说,闷头抢,筷子都快使出花活了,右手里有一双筷子和一个叉子,左手还有一个饭勺,他竟然和剪刀手爱德华一样一起使用,还不会打架的。这么一来,抢到的东西就多了。两只手一起上,这边夹菜,那边盛汤。丝毫不耽误。抢回来就给周麟放碗里。他一个人抢,周麟和他都能吃到。
周麟这辈子,第一次用这个形象吃东西。一手筷子一手叉子,扫光一盘马上瞄准另一盘,在刀光剑影筷子纷飞中,偷了一块红烧肘子塞嘴里,赶紧吃几口米饭,饭没吞下去呢,又吃了一块放在眼前的鱼,眼睛里除了食物什么也看不见,不管谁给他夹菜,也不管别人,就是吃,吃到嘴里是自己的。
他大小饭局无数,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头,每次吃饭都是饭吃得很少,菜几乎很少碰,喝酒聊天,推杯换盏,虚以蛇委,你来我往,在酒桌上劝酒,酒桌上谈生意,酒桌就是一个谈判场所,似乎jiāoqíng和人之间的距离是用酒jīng来拉近的。饭局变成了拼酒场。
每次结束之后,都是醉得东倒西歪。
他第一次遇到吃饭是需要抢的饭局。不抢就吃不到。这饭桌上的菜没有他在京城时候那么jīng致,什么国外厨师米其林大厨法国大厨啥的,但是分量十足,非常香。叫人食指大动,从来不知道能吃这么多东西、米饭都吃掉两碗了,肚子有些饱但是手停不下来,别人抢他也抢。
抢来的就是好吃,抢到嘴里的不单单是美味,还是满足感。甚至是胜利的感觉。
第一次知道饭局的饭菜真挺好的,第一次知道吃饱吃到撑很想摊手摊脚的放松,第一次知道不喝酒光吃饭也能促进感qíng。
人家都是事后烟,饭后甜点,他们是餐后酒。
满桌子的菜基本消灭gān净了,一片láng藉,地上全都是残渣,纸巾团,虾米头,鱼刺,蟹壳。
每个人都摸着肚子,打着饱嗝。
这群人都脱下了刚才跟蝗虫一样的土匪气,各个端着酒杯,又开始捡起了优雅。
夏季得到允许,就喝一小半杯的红酒,推开窗户,看见天上的月亮了。风雅之人怎么可以不吟诗作对?
“举头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这首诗,谁听说过,对的上来吗?
张辉有点奇怪,夏季这是又喝多了吗?
贺廉琢磨,他学过这首诗吗?
周麟真是人才啊,抿了一口酒,笑着对上了。
“俯首甘犁地,爷们连夜慡。”
夏季一下就找到知音了,挑起大拇指。
“人才啊。”
和会师一样,终于找到组织了,和周麟很隆重的握手。几乎刮目相看。太有才了,副市长都能知道此等骚客吟唱的艳词儿,果然体恤民qíng啊。
“他们很少对得上我的诗,诗人永远都是寂寞的,终于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
他说金枪破蕊到天明,可惜没几个人给他对上下半句,绿萝逝去露白肌。还说他可huáng可huáng,白胖大娘们都出来了。文人高处不胜寒,没有一唱一和的诗友,没有捧哏说相声都不好听啊。终于来了一个知音啊。
第十二章羡慕嫉妒
“我这也是听别人说才记住的。”
“这么有才的人哪里找?一定要会会。”
周麟一笑。
“酒吧夜总会,京城大小娱乐场所我都有熟人。”
这么huáng的诗句,肯定不是正经地方传出来的,难怪周麟知道。娱乐场所陪酒小姐少爷们,可是很会讨金主们喜欢高兴的。
张辉叹气,拉着夏季教育他,
“亲爱的,咱们是52书库,你应该读读老庄逍遥游,说说儒家研究一下孔孟惠子的。什么爷们连夜慡,这叫诗句吗?”
让他们家老爷子知道了跪祠堂绝对跑不了。
夏季白他一眼,对不上来他还不知道反省知识浅薄。
“行啊,你要诗句不简单吗?等着,小爷给你朗诵一首元曲。”
夏季清清喉咙。
“红绫被,象牙chuáng,怀中搂抱可意郎。qíng人睡,脱衣裳,口吐舌尖赛沙糖。
叫声哥哥慢慢耍,休要惊醒我的娘。可意郎,俊俏郎,妹子留qíng你身上。
chuáng儿侧,枕儿偏,轻轻挑起小金莲。身子动,屁股颠,一阵昏迷一阵酸。
叫声哥哥慢慢耍,等待妹子同过关。一时间,半时间,惹得魂魄飞上天。”
周麟直接就喷了,一口红酒喷出去,衬衫上都是红酒点子,真的被吓住了。
那几个人笑疯了,喝点酒夏季就抽风,这又抽上了。至少没有让张辉挑开房顶看月亮就不错了。
大骂着夏季,你个yín乱书生,满脑子yín词秽语,你就不应该是医生,有你这样的吗啊。还说自己是文人骚客,文人骚客他也就占了第三个字儿。
huáng凯举手,一脸的兴致勃勃跃跃yù试。
“我有一个更huáng的说给你们听啊。豆蔻开花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钻了半日不得进,爬到花儿上打秋千。ròu头儿小心肝,我不开了看你怎么钻?”
所有人在一起笑喷,夏季和huáng凯拍掌庆贺,偶也,讲huáng色笑话就是这样,一个比一个huáng那才起劲啊。
贺廉给周麟递纸巾。
“平时都这么闹腾。你别不习惯,这群人聚在一起就和小朋友差不多。”
周麟也是第一次看见潘革笑的前仰后合,那么轻松自在,那么的肆意欢腾。没有任何的武装和防备,一点架子也没有,不管聊什么,他们都很高兴。抓过huáng凯捏捏他的脸,最后在他嘴上很重的亲一下,huáng凯笑着搂住他的腰,靠在潘革的肩膀上,继续和夏季叫板。
其他的人也是或坐或卧,斜斜歪歪的靠在一起,两两一对。特别亲密。
单独拎出一个人来,都挺有本事的,不管是军人,大校还是后勤部长,或者是医生,医院院长心胸科一把刀还是医院内的骨gānjīng英,又或者做生意的,做高官的,但这些身份在这些人聚在一起的时候,都消失了。他们就是很普通的人,很好的哥们兄弟,没有算计和攻心,没有yīn谋诡计和互相利用,很单纯的一种关系。
一起讲huáng色笑话都能让他们笑半天。无聊吧,但是看起来有那么好玩。特轻松。
还毫不掩饰对心爱的人的喜爱和疼惜,搂过来抱住,跟集体秀恩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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