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见杨树对他温温柔柔的一笑,给他盖盖被子,在脑门亲亲。
嘟囔着,上来吧,我搂着你睡会。
杨树说着好啊。
可他抵挡不住困意睡过去,再次醒过来,还是在一边拉着自己的手呢。
他恍惚的以为,这一个晚上,他都在做一个同样的梦,梦见杨树对他温柔的笑。
谁都不是钢铁侠,超人,再qiáng悍牛bī的人,也很脆弱。生命就这样,不堪一击。
杨树就想这么看着他,看他安睡,看他醒来,如果可以,他想这么看他一辈子。每晚看着他这么睡下,第二天看他迷糊的醒来。
很爱他,听他嘟囔着喊自己的名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要挪开一个地方给自己,杨树嘴角翘着。
容刚就是一个劳碌命,第二天医生检查完,他就上重症监护室,询问了医生,这一晚的救护,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摇头,一点好转迹象都没有,晚上下了三次病危通知。
这个病人,估计,
容刚直接办了出院手续,刘桂花不放心要跟着回村,容刚不让她去,家里就弟妹一个人,都走了,出点事儿怎么办。抓着杨树对老妈保证,有树苗儿呢,他肯定把我照顾好了。
杨树拼命点头,我肯定办好这件事的。婶子把容刚jiāo给我吧,你就放心吧,我会一天一个电话和你汇报qíng况的。
容满仓晚上都没有回城,住在办公室里,他要是回村住,估计也能发现容刚跟杨树的关系。他年轻时候那个也是个工作狂人,什么都以工作为主,看容刚回来了,容满仓也知道他可以走了。这是容刚的地盘,他比自己熟悉qíng况。
容刚手臂打着石膏,让杨树去里边休息室睡一下,他要开会。
“你别骂人。”
容刚的脸都青着,从医生那边得到炸山师傅的qíng况之后,他就这脸色了,一路上都没多说话,杨树主动跟他说话,他才嗯哈几句。这进了厂子,就更冷着脸了。
容刚笑的时候,感觉挺好相处的,可他那脸,yīn晴不定,快速的变化。吧嗒一下把脸耷拉下来,就是不骂人,那也够吓人的。要是他真火了,拍着桌子破口大骂,绝对吓哭小女生,把人骂的跟三孙子差不多。
真的要是急眼了,他那的脾气,一般人承受不了,触及底线了,他能疯。
杨树跟他在一块这么久了,脾气摸得特别透。自己触他底线,他都能把自己骂一顿。
“里屋去,别出来。”
推着杨树的肩膀,打开门,让他进去。一张chuáng,一台跑步机,还一个小电视。容刚有时候不回家午休的话,就会在这里靠靠。
他的生意厂子里的事儿自己啥都不知道,杨树知道也劝不了,自己还是听他的话吧。
容刚直接打电话全体中层领导开会。
大小班长,炉长,生产主任,股东,石粉厂铁粉厂的人,半小时之内到不了,那就别gān了,滚蛋!
老板命令一下,赶紧都过来了,容刚的办公室是最大的,基本上开会都在这。
推门进来,看见容刚盯着鱼缸呢,一句话不说,屋里都坐满了人,谁也不敢出声,你看我,我看你的。
找个犄角旮旯坐下,半小时一到,容刚撒了一把鱼食,浴缸里的鱼沸腾着开始抢食儿。
“昨天出了那场事故,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现在的qíng况是,重伤一个,轻伤一个,都没啥想说的吗?”
侧着头点了一根烟,扫视了屋内这二三十个小头头。
谁敢说话呀,大胖二胖这时候都抿紧嘴。
第一百六十一章 村长你就是及时雨
“安全生产,这四个字儿是不是就是写在墙上的,都没有拿眼珠子看一眼?都跑到厂子里来混吃等死,不发现就当作没有隐患?我喜欢在厂子里转转,真以为我是没事吃饱了撑的溜厂子锻炼身体呢?
钢厂的电线,我说过几次了,让电工多着着眼,别露在外头,万一打雷下雨的电线有破损那很容易触电。我年前就说了这事儿,电工gān蛋吃的啊,现在还没整理。
我说了几次,夜班的辛苦,辛苦也不能睡觉。真以为我下班走了就看不见了吧,夜班一个比一个睡得死,尤其是生产主任,你带头睡觉,工人都学你!我他妈给你工钱是请你来睡觉的?夜里突发qíng况电话都打我这来了,大班长说满厂子找不到生产主任,你扎猫旮旯睡觉生产都不管了?我说过你多少次,惩罚过你几回?还死不悔改!
技工不催着不gān活,每个月检修一次,明明是半天的工作,就能拖到半夜去,有功夫扯闲皮没工夫gān活!是不是不出事儿你们都觉得不会出事,真要出事了你们谁承担得起责任!”
越说声越高,最后都直接吼上来了。
被点名的都缩着脖子不出声。
“村里村外的谁都有仨亲俩厚的,介绍进厂子上班也无所谓。但是我说过吧,进厂子除非不要工作经验的工作,其他的技工类都需要凭证上岗。有几个有技术证的,好不容易有一个证件,还是花几百块钱买的。涨工资的时候都哭着喊着要我涨工资,说我把无证的人辞退了你们可倒好,跑我跟前来说qíng,三叔四大爷的都往里边塞,你们做人qíng,老子买单,都他妈把老子当傻子啊。”
“昨天事故,他但凡接受过一点专业知识,不这么粗心大意,也不至于发生这么低级的错误吧,谁请他来的?”
生产主任哆嗦一下举起手。
“他是我媳妇儿那边的表弟,就是,就是他让我帮忙在厂子里找个工作,听说他在别的矿上也gān过,就,安排到石粉厂那边了。”
“你表弟有工作证吗?炸山师傅没有爆破证能直接上岗吗?”
生产主任耷拉着脑袋,没有证,就是人qíng。想着厂子这么大,安排个人挺简单的事儿。谁知道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
容刚抓起烟灰缸直接砸到生产主任脚边。
“没证你就敢往里安排,还这么危险的职位,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胆子肥了你!知道你给我造成多大的损失吗?你知不知道你快把他害死了?你他妈那脑袋是摆设啊。”
生产主任吓得一缩脚。
“我,我没想到!”
“没想到是借口?他妈的老子损失这么多扣你身上行吗?那人要死了你去偿命行吗?你的没想到差点害死我!”
回身抓过笔筒,再一次摔到地上。
“还想不想gān?不想gān都他妈滚蛋!老子钱多不养你们这群闲人!”
杨树在里屋听得很真, 容刚bào怒,摔砸着东西,他真生气了那就跟刮台风差不多,见啥摔啥。
他是气狠了,这场事故其实可以避免,就是工人粗心大意,那人还生死不知,能不能熬过去谁都没底。医药费这不到两天的功夫都花了小十万了,消息封锁压下去,安监局的不知道,要是知道容刚的麻烦更大。
他也生气,生气因为工人的粗心差点害死了容刚。有事儿说事儿,bào怒骂人只是让他自己气坏身体。脑震dàng的症状还有呢,气狠了他再头疼。
他骂人,本不该出去搀和,他担心的是容刚的身体。
犹豫再三,杨树打开里屋的门,站在门口。
“咳。”
这一声咳嗽,把所有人的眼光吸引过来。
容刚气如斗牛,眼珠子都快瞪裂了,转头看了一眼杨树。
“回去!”
没你啥事回里屋去!
“你小心点,别活动受伤的手臂,医生说了,错位了胳膊就废了。”
容刚沉着脸,嗯了一声。
杨树给容刚接了一杯水,推到他的面前。
“喝口水。”
“去里屋呆着吧。”
杨树答应了一声,转身回去了。
所有人几乎用ròu眼看得到的速度,发现容刚快速地从bào怒里清醒了。
似乎都能看见,容刚刚才大吼大叫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喝了一口村长给的水,这团火焰马上就变得温和。
差一点掀桌子了,骂人爆火了,就因为这两句话被安抚住?
村长是容刚的灭火器啊。
喝下这杯水,容刚靠在办公桌边,再开口,声音没那么高了。
“辞掉所有技工电工无证上岗的工人。不允许再把自己的亲戚介绍进来,介绍可以,必须按着规章制度办。办公室去拟定一份用工条件。生产主任卷铺盖滚蛋。所有人扣除这个月的奖金。再有夜半睡觉的,发现一个开一个。
安全隐患没有及时得到排查,被我发现了,是哪个部门的工作,哪个部门扣下本月工资人滚蛋。找老师傅给每个工人普及安全生产,工作程序。安全条例惩罚条款贴到墙上,违反一条我给你第二次机会,再违反安全生产就给我滚蛋。”
“别整天没事扎堆聊天,东家长西家短的,有这时间认真工作,咱们厂子小,没那么多条条框框,是不是这让你们觉得很放松?非要我拿出奖惩办法来,你们都能好好上班吗?那行,工作期间玩手机、看书,追逐打闹,见一次罚五十。我会在厂子四周都安装上摄像头,无死角的,谁有没有偷懒我一眼都看得到。我也不会通知谁被罚款了,直接工资里扣。新年新气象,也该让你们紧张一下了。
现在厂子每晚股东都值夜班,值班期间要巡视厂子,抓夜班睡觉不好好gān活的。一人一个夜班,咱们三个轮着来,再留一个司机,万一夜班发生什么事儿了有车接送。
别在我跟前给谁说qíng,上下疏通关系,找人舍面子把自己的亲戚塞进来。想来上班可以,拿出真才实学,我这里是工厂,不是福利机构。六十以上的不要再来了,不满十八的不要了,在我这,没有特设,也没有人qíng,我谁的面子都不给。都出去好好琢磨一下怎么gān?觉得我太严了你不想gān,立马走人。我这里不留你,人手不足的话,工人工资按照加班算,马上招工,每个招来的工人都要经过我的认可才能上岗。”
农村就这样,他不讲究学历,什么大学毕业啊,硕士博士啊,不和大城市的公司那样,择优录取,这些在农村厂子不好使,好使的是人qíng。
你托我,我托他,人托人的就把关系搞定了,这有了人脉,上个班啥的就很简单了。
假如说,这股东的侄女啊亲戚啥的,他就是高中毕业,宁可不要一个大学毕业的,也会要这个股东的人。如果这个股东的亲戚还有一个证书啥的,哪怕就是买来的证书,那就很牛bī了,完全可以在后勤办公室,绣个十字绣呀,玩玩电脑啊,看看电影啊,送一些单子给老板呀,一个月四五千块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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