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不是路边随处卖唱的小鬼,对唱片及演艺行业的运作明白透彻,公司没有任何亏歉,他明了,可素来骄傲惯了,无法轻易低下头颅,坦诚──他需要他。
一切错在那个雨夜。
这圈子水太深,他太冷,一腔热血被浇熄,余下冰寒,倘若非要折损傲气,才能获得他需要,那不如找个他甘心臣服的,事前他灌了许多酒,以为自己会排持,可实际做了却不然。
男人眼底并无轻蔑,只有侵略,竟燃起他火花。
他没硬,可承受冲击,心底获得扭曲快感,之后有段期间,他在女友面前甚至难以勃起。
他服侍他,获取所需,你买我卖的关系,唐湘昔拿多少给多少,他不想欠他,是以回报卖力,以为自己翅膀坚硬便足够分离,期待着那天到来,却不料当男人真正撒手,他却陡然迷失了方向。
唐湘昔挖掘他、造就他、肯定他,手把手教导他这个业界的一切规则,然后呢?不打招呼把他放了。
他顿时茫然:就这样?
唐湘昔不想làng费时间与旧人多费唇舌,他刚长途飞行回来,很累。“你想发片,就专心弄出像话的商品来,过得了关,公司不会碍着你挣钱,你赚我也赚,我没那无聊心思折腾你,何况你没做错什么。”
钟倚阳觅不出别的话,自从确定“分手”,他颓废至今,脑袋空无一物,他对男人──或然无爱,可绝对有依赖,那些孤身创作的脆弱与苦痛,是唐湘昔qiáng势领他走过;他反覆编改每一个音符,qiáng迫得像个疯子,只想得男人一句“可以了,这样很好”的肯定,胜却天下万人颂赞,现在……
钟倚阳垂首,低低道:“我做了一些歌……”
唐湘昔:“给袁姐听吧,她才是专业的。”同崔贺忱一般,袁芳郁亦是圈内知名制作人,钟倚阳的专辑后制全赖她,堪称许多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
钟倚阳心惊,男人如此云淡风轻,把他扔了给别人,他感觉……自己似乎错失很多,却不知出岔在哪里。“你不听了?”
唐湘昔:“成品出来我会听。”
说罢,他不留恋,先走一步。
第25章《宠逆》24
唐湘昔搭上司机的车,他搞不懂钟倚阳跑来纠缠什么,难道想拿烂歌充数给他发片?即便是两人各取所需时,他也不会同意。
公归公、私归私,能给他会给,不能给的,他自有一个度。
他检视手机讯息,LINE里充满公司里各项人事安排、企画宣传,除非接洽代言或通告等小事,否则都得经他眼目,即便只是看看。他见崔贺忱传来讯息,说苏砌恒专辑概念定了,叫自爱,唐湘昔笑,怎听起来像自慰?
他回讯:“加点东西吧,自恋自爱,或逗点句点斜线,统统随意。”
他同时好奇:“这概念谁提的?”实话讲,挺合适兔子,那小子欠缺自爱,若能在过程里补完,他的专辑能打动人心。
崔贺忱:“企画会议上他提了个纳西瑟斯,自恋太变态,就成了这个。”
“噗。”唐湘昔不觉笑出,想起自己给他安排的每日作业,那小兔子当时就抱怨了一句:“我又不是纳西瑟斯。”
他肯定那小子压根儿没过过脑。
他又问:“歌给他了没?”
崔贺忱:“给了给了,他妈那旋律破烂得不行,你非要我谱成全曲,bī死我你就开心了是吧是吧是吧?哼!”
骂完传了张背后有火燃烧的熊大。
嗯,看来苏砌恒收下任务了,他把LINE上所有讯息浏览一轮──就是没有那兔子的,当初钟倚阳写词可以一晚上传近千条LINE给他,把他这儿当记事本兼树dòng用,而他也耐心回了。
如今?没必要。
马不停蹄的工作,再加上跟旧人上演奇异剧码的疲累涌上,唐湘昔罕见放空起来。夜深了,车在高速公路上急驰,前头司机沉默无话──他养的人素来本分,从不碎嘴。
他忽然有些渴,不是喉咙gān渴,而是……在飞机上那种孤身一人的寂凉感,毫无预兆再然突袭,令他眼目流露苍凉。
他渴望一些光,一些温暖。
真好笑,他自比上帝,给许多人招来镁光,自己这儿倒是黯然一片。
可大半夜,大哥一家肯定睡了,傻妹……能跟她讲什么?无非训斥,赶紧懂事,然而她的靠山太厉害,连他这个做哥哥的都不给找碴。
好吧,只能找别的伴儿。
他脑内过滤名单,原本苏砌恒是他首选,可那兔子窝里偏有只小兔崽子,再加出片的事,肯定忙。
他忖忖,朝司机道:“到禹菲那儿去吧。”
深夜,苏砌恒哄睡外甥,戴上耳机仔细聆听旋律,试图谱词。
他听了一周,试图找出合适感,文句零碎,他一边拼凑一边哼:“月光光,心慌慌……不对,这是恐怖小说。月儿光,夜灯照亮……照亮哪里?”
苏砌恒抓耳挠腮,万分痛苦,尽管老师说写不好没关系,有人修饰,但既然得了任务,就不想jiāo差了事。
他打呵欠,打算给自己泡杯咖啡醒醒神,走至厨房,听见手机响起。
觑了眼来电人……大魔王,苏砌恒浑身一悚,不愿又不得不接听电话:“喂……”
“小兔子,我忽然想喝姜汤了。”
神经病,大半夜打来,就这么一句。“很简单,我教你煮法。”
“想喝你煮的。”男人的口吻听似带上了些……撒娇?
错觉吧。
“太晚了,我还要谱词……”
“写了几句?我猜三句不到。”男人呵呵笑,随后道:“开门。”
“蛤?”
唐湘昔:“我在你家楼下。”
苏砌恒:“……”
他呆怔三秒,火速冲到阳台,他家在三楼,下头是窄巷,夜灯下男人一抹身影,嘴里叼烟,看得见星火。唐湘昔催促:“快点,好冷。”
入冬第一波寒流来袭,唐湘昔没准备,也懒得从行李箱掏外套穿。
天!“我外甥在家……”
“没说要gān你,怕什么?!”
男人声音硬起来,明显恼怒前兆,苏砌恒缩了下,无可奈何只得应门。
然后暗暗锁了孩子房门,省得小熙听闻动静出来,届时……可能就jīng采了。
楼下大门打开,苏砌恒先开了门锁,继而走回厨房准备姜汤材料。
他听见门开启的声音,覆而关上,唐湘昔算细心,没用力,声响轻微,不会吵到孩子。
水滚了,苏砌恒放入材料,男人走过来,看见他戴了个发带,露出纤秀的脸及光洁的额头,青年穿了件宽松写意的运动装,领口松了,呈荷叶状,一点锁骨若隐若现,在光影折she下曼妙诱人。
苏砌恒转头,不温不火:“你回来了。”
“……嗯。”
光与影一旦永恒,身与心一旦诚实……便明白很想接近。
唐湘昔调松领带,放下无谓的戒备矜持,走上前去,刺鼻的姜味还是令他拧了拧眉,于是自后方拥住青年,埋首他颈间,嗅闻他身上沐浴露的气味。
发现我很想有什么发生,发现我很想吻什么别人。
倒是苏砌恒敏感,闻到他身上一股明显来自女人的浓腻花果香,手中杓子一下没握稳,唐湘昔眼疾手快,帮忙扶住。
他亲亲苏砌恒脸畔,笑谑:“紧张什么,也不怕吵着了孩子。”
恍若夫妻间的对话,苏砌恒整个人发窘,而且难堪,尽管一直盼着男人能找别人分担雨露,问题做完了又跑他这儿来是怎一回事?而唐湘昔手边动作亦发不规矩,自下摆探进,抚摸青年下腹:“不错,结实了。”
苏砌恒深吸一口气。“我今天拉肚子了。”
“……”唐湘昔:“我没说要做。”
“可你行为好像不是这样。”
难得兔子态度这么坚决,大抵顾忌外甥,可唐湘昔就是那种人家越不要,他越想gān的渣人。“你小声点不就行了?”
“我是真的……不舒服。”苏砌恒抗拒,前夜环肥后夜燕瘦什么的,他挨不了。“不是做过才来的?”
“嗯?”唐湘昔挑眉,莫名其妙。“我跟谁做?”
三千佳丽之一呗。“我不知道,你身上……有味道。”
唐湘昔狐疑,一厨房的姜味,他压根儿闻不到自己身上什么味,索xing退出去嗅闻一番,才顿悟。“哦,是禹菲的香水。”
管你禹菲华妃熹妃惠妃敬贵妃,总之随便,他不感兴趣。
苏砌恒看似别扭的言行引发唐湘昔误会,笑着揉他的鼻。“敢qíng不是兔子,是狗?鼻子这么灵。”也不知为何,陡然冒出一句:“我没做。”
苏砌恒:“哦。”摆明不信。
唐湘昔好气又好笑,他难得多言解释一番,结果有人倒是使xing子了。“信不信随你。”
他原本就没想做,禹菲帮过他一个忙,此回他去巴黎,她想吃那儿的甜品,唐湘昔便带了回来,也没多留,待一下便来了这儿。
女星终归是女星,即便素颜,可仍坚持打扮,那和他需要的居家感不同,他想及大嫂怀孕后胖了许多,身材变貌,据说半夜还会醒来偷偷哭,他大哥耐心安抚,把人宠入心坎,提及此事用到的词句无非是很心疼、很可爱……那样温柔似水的感qíng,世间几人不艳羡?
或许,当真是该物色一下对象……
“喏,你要的姜汤。”苏砌恒端给他,也给自己沏一杯,热气腾腾,青年捧杯,小心翼翼chuī气,期间还打了个大大呵欠,形象全无。
唐湘昔见着莞尔,咽下暖热姜汤,感觉自己旅途上频频产生的gān涸感,总算遭逢滋润,身心一下子舒畅起来。
青年给他的感觉很好,没辜负期望,而他一向有恩必报,自然想让他感受好些。“真没做,往后……也不找旁人做了,行么?”
“……什么?”苏砌恒手一颤,瞪大了眼。
贸然说了近似承诺的话,唐湘昔自觉尴尬,饮尽姜汤,道:“你听见了……那就这样吧。”
说完起身,跟来时一般突然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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