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崔贺忱笑了,“你若赚不了钱,一文不值,毫无声名,公司肯为你聘请他们,他们又愿意为你这样?”
“喀嚓。”苏砌恒拍下老人家的笑,反问:“那您呢?当初我赚不了钱又一文不值,更不要谈声名,您还不是担任了我的制作人?”虽然是受迫的,但他不信崔贺忱打死不愿,唐湘昔能拿他怎样。
某方面来讲,那头狮子还是通人xing的。
“那是唐湘昔那家伙……算了,哪知你忽然就得我缘了呢?”崔贺忱想想也觉奇妙,他最先不看好青年,觉得他太yīn沈、空无长物,可他却往他完全没预料的方向变化、发展,想及chūn酒那场震撼人心的表演,他亦称奇:“是我太刻板了,也算学了一课。”
“老师。”
苏砌恒突然郑重其事,崔贺忱莫名,“做啥?老头子可没钱借你啊。”
苏砌恒好笑,“没事,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恶心!虚伪!矫qíng!”崔贺忱活似遭轻薄的大姑娘,抱胸一脸别来污rǔ我的美。实际上这是他掩盖不好意思的方式,有点别扭,有点……嗯,傲娇。
但苏砌恒其实更想与他道歉。
唐湘芝与苏沐熙的DNA鉴定结果出来了,不意外,两人是父子。
他有很多疑问,例如:你认识我姊姊吗?那天又是怎一回事?如果晓得了你有个儿子,你会接纳他吗?但姊姊早逝,对方则已婚,人世间有太多事qíng不要追究得太深,太深了,就陷了,如同他与男人关系,一身泥泞,他现在只想妥善处置一切,带着小熙,离开这个混乱的地方。
在此之前,他有最后一场表演要做。
演出当日,花篮排满走廊,他看见里头居然有钟倚阳的,颇为稀奇,随后想想应该是经纪人送的吧,毕竟是师兄弟,闹出不合传言,对公司不好。
他在圈内没什么朋友,VIP席大半是经纪人帮忙挑人发的,他自己倒是特别发了一张给当初谈话节目的主持人,对方说一定会来,苏砌恒没搁心上,他已明白这圈子不适合较真,但真正看到人来,心里还是不觉一暖。
这世间,总有一些事qíng,是真的。
所以相信吧,不要怀疑。
表演开始,灯光暗下,开场曲是〈表白〉,一片黑暗之中,男xing清亮声音震动全场:“好想和你表白──”
全场欢呼、鼓掌,舞台布幕升起,苏砌恒用一种非常男xing的方式,改编这首女xing舞曲,一首轻快歌曲变得充满爆发力,他男女声转换,真假音极为流畅,一连几首快歌带动气氛,萤光棒摇摆。
配合苏砌恒从前专访透露qíng报,萤光棒统一蓝色,彷如一片蔚蓝海。
这是他的舞台。
真正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在这时这刻。
他想看清台下每一个人,可惜太困难,他尽力。中场时间,他已经不再拘泥非要谈〈小夜曲〉的灵感,短时间历经太多,他已经前进,成长驱使他眼界开阔,放眼望去尽是光亮,他受到鼓舞,渴望令这些人快乐,不过一时要讲话,他接不上来,“呃~”了大约三十秒,台下有人笑喊:“苏小呆!”
苏砌恒囧,他何时又多了这么一个威猛的称呼……
他清清嗓,总算开口:“其实,在演唱会开始前,我还是很迷惘,以前参加选秀比赛时,我看到大家都好厉害,充满目标与梦想,有人会作词、有人会作曲、有人会演奏乐器……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特别喜欢这件事。
“当然,我喜欢唱歌。”他小声补了这句,模样腼腼,在大萤幕上让人特别想舔,台下歌迷威猛吼来:“你也唱得好!”
“谢谢。”面对单纯好意,苏砌恒莞尔,他摸了下耳麦,道:“我不太会讲好听话,尤其是勉励人的言语,但我能站在这里,一切都是你们的支持,不论将来发生什么,只有这件事我永远不会忘……请让我们珍惜所有缘分。”
谢谢你们。
真心谢谢。
他念在心里,钢琴准备好,他坐下弹奏,开始唱起抒qíng歌曲:徐佳莹〈寻人启事〉,这是他在“歌战”海选唱的歌,那种渴望找到一个人的心qíng……
他把所有心意化作音符,传达给听众,台下则予以回报,有时鼓掌有时欢呼有时一并唱唱跳跳,有时仅是静静挥舞萤光棒。一切和谐,他以为自己无所求,可一想到未来即将离开,仍产生不舍。
和是否成名、能否赚钱无关,而是一种纯粹分享。
分享自己的人生、分享走过的一切、分享种种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在作品里,邀您共同徜徉。
这是所有演绎人的本质。
所以此刻,他们才会在这里。
最后一个琴键落下,苏砌恒深呼吸,忍住泪意。他没有任何遗憾了,甚而感谢,谢谢姊姊生下小熙,因为小熙,他yīn错阳差走上这条路,遇见男人,产生自我,将之发散。要谢的人太多,所以──
那就谢天吧。
第54章《宠逆》End.
在演唱会结束一个月后,毫无预兆,苏砌恒走了。
而一周前,他们还在屋子里做爱,苏砌恒回到最初的良和温顺,他们不谈任何不愉快,只享受xing爱,唐湘昔很久未如此纵qíng恣意,有什么比枕边小qíng儿的柔从更令男人舒心痛快的?至少他是想不到。
他沉溺其中,决定暂时搁浅,不去深思二人关系。
两人趁孩子不在时机,在家里各处全做了,甚至包含男人办公室,苏砌恒简直怀疑他被yín魔上身,不管在哪儿见了他都得腿发软,男人发qíng次数更甚以往,演唱会后足足一周苏砌恒根本离不了他下头孽棍。
男人yù望如焰,焚他全身,细胞都被毁成灰烬,身体各部成了xing器,敏感得随便一碰即有反应。
他羞耻极了,chuáng笫间各种哭喊求放过,好在男人尚有理智,夜夜笙歌不早朝了一段日子,总算歇下。
唐湘昔预计出差去韩国一趟,原本想带青年一道,可对方以孩子为由拒绝了。
临行之际,苏砌恒给他煮了一壶姜汤,说让他带在路上,“据说韩国天气还挺凉的,重口的东西少吃点,烟……算了,总之你多注意身体。”
青年难得温qíng,一席话把唐湘昔熨贴暖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门掩上之际,青年眼里淌落了泪。
一周之后,唐湘昔大包小包,拎着各式礼物归来,屋里却无人烟。
苏砌恒来时简单,走时轻便,唐湘昔一时没觉察发生何事,只觉微妙,直到看见孩子房里的哆啦A梦玩偶不见了,才产生怀疑。
他足足佁了三分钟,继而冲进苏砌恒房里翻箱倒柜,确定人和证件等物件彻底消失,第一时间他问遍所有相关人员,尤其丁满,可无人知晓去向……青年蒸发了,带着孩子。
最终,他去了南洐事务所。
唐湘昔直接问:“……他在哪里?”
陆洐之淡定:“我们这边是律师事务所,不是征信社。”
唐湘昔气愤难平,整日未阖眼,导致双目充满血丝,看来赤红。“我会提告,第一他违约,第二他拐带小孩……”
“合约问题他已委托我帮他全权处理,第二个……”陆洐之眼神犀利:“拐带谁家小孩?罗家?还是……唐家?”
唐湘昔:“……”
苏砌恒知道了,孩子不是罗家的,是他大哥的。
唐湘昔点烟抽,整个人疲惫不堪,坐在那儿没有动弹。他迷惑苏砌恒怎会觉察,更不清楚苏砌恒如何确定,唯独可以推断,从一开始,他压根儿没相信过自己的说词。
他自以为布了个漂亮的局,然而狡兔三窟,兔子从另一个dòngfèng溜走──他不笨,甚而聪明极了。
想及这段时日来青年表现、在chuáng笫间的体贴缠绵……温柔乡果然恐怖,惑乱他放松警惕,他想怒骂、想大吼、想歇斯底里摔尽眼前所有东西,彻底毁坏,可另一个声音淡淡告诉他:你没资格。
是他先塑造了谎言。
陆洐之早预料他会来,老神在在,把准备好的文件资料递到他面前,苏砌恒立了一本帐目,自他进唐艺以后的培训费,以及所有该归还给公司的资产,收入支出,罗列细密,估计给专业的会计师看,都看不出瑕疵。
陆洐之:“至于违约金部分,我会代替他打官司,待金额确定,他会以支票方式归还。”
唐湘昔笑了。
真的是,全部算得gāngān净净、清清楚楚,他当时要求自己确立帐目,倘若是为这一刻,那唐湘昔只能说从头到尾,他就低看了这只兔子。
外在看着傻呼呼的,实则目标明确,一击必杀。
那份表格,明白告诉他:我们之间,就是这么一回事。
从陆洐之这儿套不到有用消息,唐湘昔颓然离开,阳光刺目,天气渐暖,他遣司机离开,自己独步往前走了很久,走到脑袋空白。太多事禁不起深入,他下意识往口袋掏了掏,发觉药吃完了,于是叫计程车,去了孙文初诊所。
对于孙文初来讲,唐湘昔并不是个好患者。
当然病患不分好坏,可第一唐湘昔不遵医嘱,把他当药剂师;第二,唐湘昔……不,唐家人的尊严,不允许旁人刨根问底,就连他自己本身亦然,但不面对问题,谈何解决?
于是恶xing循环,药物短暂发挥功效,周而复始,对医生来讲,没有比这更无力的事了。
孙文初这儿没有咖啡或茶,仅有薏仁浆,唐湘昔不喜,从来不碰,今日却道:“给我一杯。”
因为兔子赞过。他说:“孙医师的薏仁浆煮得好香啊。”
孙文初倒给他,唐湘昔举杯来饮,嗤了句:“什么玩意儿。”
孙文初:“……”
明白他qíng况不对,但孙文初亦无对策,只能随他沉默。
唐湘昔就像一只无生命的人偶,用同一姿势坐在那儿许久,他几度掀了掀唇,似乎想讲些什么,最终还是噎了回去。
如此反覆,教人苦闷。
孙文初叹息:“我想你需要抒发,把心里话说说……就算自言自语也可以。”
唐湘昔依旧没有说话。
孙文初起身,放出巴哈的〈G弦之歌〉,缓和气氛。“我想我还是离开的好,你好好放松,休息一会,自己一个人把话说出来,这里没摄相机,没人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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