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叶白简述演示图时,也感受到了会议桌一侧那凉透心底的一眼打量。照他的xing格和两人明显的身份差异,他本该更加拘束,正襟危坐地开始简述。但连叶白本人都颇感意外的是,在那一瞬间,他却抬头回视了一眼。
那是一个令人浑身冷透的对视。
钟御眼眸深邃,面沉如水。整个人如一把摄人的冰冷刀锋,饱含着长期居于上位的威慑与压力,就这么直接与他对视上。
叶白收回视线,手心满是惊出的细汗,翻点圈画的准备动作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除了对方气场的威压外,他还发现了一件事。
穆衍和钟御深沉的神色,几乎是一模一样。这种相似程度,完全可以叠图证抄袭了。
这是穆衍被潜移默化着下意识模仿来的结果吗?
不能慌。左手指尖掐入掌心,叶白告诫着自己,不能在这种场合、在这个人面前现出异样。他僵着神色地把演示图调整到合适规格后,用没有多少qíng绪波动和音调起伏的声音,一条一条详述着所有待讲的细节。
演示完成后,他坐回软椅里,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千疮百孔、残躯却异常坚硬的木偶。
穆衍和钟御发生过什么,都不是现下的重点,他唯一想要去关心的,是穆衍现在状况如何。
例会结束后,叶白没有再分神其他,匆忙地赶回办公区。他翻找了一通,在自己并不常用的办公桌里找出一份工作表格,那是穆衍之前给他的,其实电子版已经jiāo过,他只是需要一个去找人的借口而已。
叶白走后组长才回来,他收拾好手头的资料,环顾了一周:“叶子哪儿去了?”
有人随口接道:“没注意啊,刚还在这儿呢。”
组长念叨了一句:“他没去找穆总吧?刚钟董散会的时候说,穆总今天有事,让需要汇报的等明天再去。”
另一人道:“应该没吧,叶子可能是去厕所了。”
有人忍不住槽了一句:“哎,这话说的,怎么感觉是在说今天别去打扰他们俩啊……”
……众脸懵bī。
最后还是组长拍拍手示意大家回神:“行了,不扯真人是底线,gān活gān活。”
叶白捏着表格站在总裁办公室前,深吸一口气,屈指叩响门扉。
一片心跳都清晰可闻的寂静。
没有熟悉的磁xing应声,叶白抿唇,又敲了一次,却仍是同样的结果。不在公司吗?他皱了下眉,心底一片期待落空的失落。
他看了看门把手,鬼使神差般地伸手握了上去。
门被悄无声息地缓缓推开,叶白向内看了一眼,桌椅前没有人。他不知是紧张还是失落地松了一口气,刚准备退出去,却在无意间扫到另一侧沙发上的人时扼住了呼吸。
是穆衍。
大气别致的冷色沙发上,穆衍正侧躺着沉沉睡着。他的下身齐整,上身却松松垮垮地披着一张薄毯,从间隙里露出细腻jīng致的锁骨,再往下,若隐若现着胸口白皙紧致的肌肤。
叶白屏住呼吸关好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穆衍半埋在软枕中的脸上疲倦的神色攫取了他全部的jīng力,那是一向优雅qiáng势的恋人在他面前从未流露出的脆弱,他伸出手想去碰触那异常苍白的脸庞,却担忧打扰到对方的休息而停在了半空,最终还是缓缓垂下了手臂。
身后突然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叶白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脖颈间传来一阵几乎要捏碎颈骨的急剧痛楚,他的眼前发黑,在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要被这股可怖的力量当场掐死。
天旋地转的晕眩直击脑髓,他瘫坐在地痛苦地呛咳了许久,才明白自己是被人掐住后颈悬空提起直接扔了出来。
被激出的眼泪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漆黑发亮的皮鞋,叶白抬起头,钟御正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他。
冷峻的男人甚至没有开口说出一个字。叶白却觉得,自己已经在他冰冷的注视下被一点点拷问凌迟。叶白几乎是费尽了全身的力量,才能抑制住身体不由自主的恐惧和轻颤,沙哑地问出一句:“穆总……怎么了?”
钟御却连追究他为何会询问穆衍的兴致都没有显露半分。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却是满溢的寒意:“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从头到尾,他看向叶白的目光一直冰冷地宛如在看一件毫无生命的物件。他转身走回了办公室,门在叶白眼前毫不留qíng地关闭。
叶白踉跄着爬起来,攥紧了拳。
他与恋人一墙之隔,却对qíng况一无所知,凄惶的无力感席卷全身,他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缓缓地迈步向外走去。
不能在总裁室门口停留太久,被别人看到会给穆衍带来麻烦。叶白感觉被裹在一层薄膜里,周身景物影影绰绰,走出电梯时,他还笑着和与他打招呼的同事颔首示意了一下。
他的举止一切如常,颈后和心中的剧痛却没有被任何一人看透。
第二十章、“他是你以前的S吗?”
穆衍被叫醒的时候还有些倦意。
他昨晚一夜未眠,今天又不得不赶来赴一场硬仗。短暂的深度睡眠帮他恢复了不少jīng力,但新鲜的创伤却并非短时间内可以愈合。撑臂起身的动作不可避免地扯到了背脊上的伤口,他皱眉隐忍着,撑住钟御伸过来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睡着的时候,钟御已经帮他重新上过了药。汗湿的西装内衬也被换成新的一件,穆衍动作缓慢而坚定的穿好了外套,对钟御示意了一下,声音里还有些未褪的虚弱:“走吧。”
钟御道:“有人进来过。”
“嗯?”穆衍看过去,表qíng有些凝重:“真有眼线?”
钟御不置可否:“他对我有敌意。”
以钟御对气息的敏锐程度,穆衍自然不会怀疑,但钟御刚来几日,就算他过目不忘,也未必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决定随后再处理:“回来我调监控。”毕竟,接下来那场筹备已久、让他坚持亲自来公司的商洽才是重头。
叶白在出租车上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让师傅掉头回了穆衍的住处。
他付完明显超额的车费,慢吞吞地坐电梯上楼。电梯里有一对年轻母女,穿着公主裙的小萝莉歪头看着他,叶白冲她笑了笑:“妹妹的裙子好漂亮。”
小萝莉开心地提起裙角,脆生生道:“谢谢大哥哥!”
从下电梯到开门进屋,叶白脑中充斥着数个念头:父母、出柜、传宗接代……哦对,还有qíng敌。
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玄关的推拉门处,门后,就是通往调教室的楼梯。自从上次被穆衍抱下了后,他就没有再去过那里,而此时,他却突然生出一种迈上楼梯的念头。
门没有锁,叶白一步步迈上台阶,走进了楼上的居室。上下两层的格局其实是一致的,除了被当做缓冲地带的走廊和几个其他用处的屋室外,大部分房间被打通做了一个宽敞的调教室。
叶白走到调教室的最中间,屈膝坐了下来。
这个空间泛着些凉意,和楼下永远适宜的室温有着明显的区别。叶白看了几眼墙上的道具,他对这些道具的兴趣仅止于穆衍对他使用时的qíng景。然而,或许,谁知道,这些道具,有没有用在别人、甚至是……男人自己身上过呢?
叶白甩了甩头,阻止自己再沉浸在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里。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将要面临的问题和困难比以往更加艰巨,但他还是选择了——留下,逃避实在太令人不齿,尽管若是提前数月给叶白这样的选择,他一定会逃得远远的,躲回自己一人的安全区。但现在,他却留在了这个看不清前路的岔道口,只是想当面再问问穆衍。
你说的“你是我的”,还算数吗?
他安静地坐在宽敞却冰冷的调教室里,眼看着日光一点一点摇曳移走。
穆衍送走合作方后,背后已经重新湿透了。
他的状态并不好,一下午不能出现半点纰漏的高qiáng度jiāo锋耗费了他的大半jīng力,事实上,他能控制自己面色如常的与人jiāo谈,已经完全是在凭借意志qiáng撑。
身旁钟御朝他贴近了一步,穆衍眼角的余光瞥见几处异样的反光,顺势靠在了对方的身侧。
他收心之前好歹也玩过几年摄影设计,角度借位都玩不溜还妄称什么职业。
回到办公室,出奇顺利的商洽过程带来的快意才能毫无掩饰的显示出来。尽管进展很顺利,开局也如计划毫无二致的施行着,但在想到家里的小宅男时,他还是犹豫了一下。虽然已经布置了严密的防护,但有关叶白,他还是不敢放松一丝警惕。
何况,自己这个样子回去,怕是会吓到他。
穆衍捏了捏眉心,钟御已经回去了,他想起对方白日提到的闯入者,沉思了一会,还是接入了监控系统。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安保处的大部分系统也已经关闭,他输入了指令,索要了指定时间段内的监控,等明天直接传到自己这里。
尽管商谈已成,眼线对大局作用无他,但还是防一下为好。
穆衍在楼上找到叶白时,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
放心不下的穆衍最终还是回了家,但他推门进来时却并没有见到意料之中的灯光。他差点以为真的波及到了恋人,直到听到了拨通对方手机时,从楼上传来的手机铃声。
看道叶白仰起头来看向自己的眼神时,穆衍心中一紧,他单膝跪地与人保持同样的高度,覆上对方明显冰冷的手背时眉间皱的更紧,他轻声道:“宝宝,你怎么在这?”
叶白抿唇看着男人,漫长的等待给予了他无数消极负面的qíng绪。他慢慢抽出了穆衍握住他的手。
“他是你以前的S吗?”
轻到近乎自语的低问,仍被男人敏锐捕捉。穆衍一愣,道:“谁?”
他的反映出乎了叶白的预料,但此刻的叶白并没有能够条理的梳理缘由,他轻声说出了钟御的名字。穆衍面上现出明显的惊讶之色,随后,他的神qíng逐渐复杂起来,唇角也露出了一丝苦笑。
叶白用双手遮挡住了整张脸,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了这个始终明晃晃摆在面前的事实——只要一提及钟御,穆衍就会显露出与以往大相径庭的神色。
第二十一章、狗血终于撒完了
穆衍索xing也学着人的样子并排坐了下来。
他的腿长,伸直的曲线异常漂亮。坐下的时候碰到了伤口,他表qíng僵了一下,但叶白还没有抬起头来,自然错过了这一幕。穆衍把手肘支在屈起的右膝上撑着下巴,就这么侧头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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