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哲倒回车上的时候,头有些晕,他摸了摸额头,指尖的触感略微湿润,疼痛才后知后觉。
司机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回头给陆以哲递了瓶水,还是那憨厚的笑,说的话却让他毛骨悚然:“没人能缠着你,爸很快就带你回家。”
陆以哲瞪大了眼:“看车!”
前面有辆车不出十秒就要撞上了,司机还拿着水以扭曲的姿势朝他伸了伸,陆以哲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水瓶,司机带着歉意憨厚一笑,单手打方向盘,惊险地避过了车辆,他打开了音乐播放器,放的竟然是儿歌!
司机随着音乐哼着小调,qíng绪还是那种癫狂中带着从容,仿佛面前的事故都跟他毫无关系。
欢快的旋律在车内响起,狠狠敲击着陆以哲绷紧的神经,回家,回什么家?儿子死了,带他上天堂?
一点办法都没有,司机根本不听他说话,而陆以哲不知道如何安抚一个jīng神失常并疑似患有臆想症的人,而且这人有可能是个逃亡在外的罪犯。
头疼得厉害,陆以哲只能qiáng制xing压着自己不昏过去,车身大幅度的左右乱晃,很容易晕车,陆以哲的胃也开始翻滚,浑身难受得出奇,但他并不太害怕。手机在徐亦身上。
徐亦看着他被带走,应该会报警,只要路上不出现意外……
车猛地颠簸了下,陆以哲撞上隔板,发出一声闷哼,他继续思考:只要路上不出现意外,误把他当成儿子的司机暂时不会下狠手。
如果路上出事了呢,他会死吗。
陆以哲从没想过他的寿命会这么短,他还年轻,还有研究没完成,回忆也仅限于研究室里,童年的记忆对他而言并不友好,色彩是空dòng的黑白色,他一直想快点长大,认为年轻是一种负担,从没有放松下来享受过,也没有用心陪过妹妹。
不过妹妹应该也用不着他陪。
家里的每位成员各个都很独立,血缘的联系或许只牵扯到责任和义务,远在海外的父母如果接到他的死讯,应该不至于太难过,或许就像其他长辈过世的时候,平静地举行一场葬礼,没有太多的亲人,而他也没有什么朋友。
朋友……
陆以哲想到了徐亦,闭上眼都能很直观地浮现出徐亦看他的样子,他怎么会把徐亦这种典型的富二代当朋友,连他自己都很意外。
懂事以来,唯一一次过生日,是跟徐亦,第一次发现生日蛋糕很好吃。
第一次收到最敷衍的生日礼物,是一条红白相间的鲤鱼挂饰,跟甜品店里送的一模一样。竟出奇地给他带来了两次好运。
第一次愤怒,第一次亲吻,第一次牵手,如果刚才徐亦摸他手指也算牵手的话……居然全都是跟一个人。
他真的反感吗,他慌了。
陆以哲过高的智商让他能站在更高的层次,更直观地看待几乎一切问题,他一直很理xing,他的qíng绪几乎处在一个水平线,上下起伏的次数可忽略不计,他习惯与人保持距离,对谁都很客气,也能保证被客气对待。
‘愤怒’和‘反感’对他来说既陌生又稀奇。
高中之所以很厌恶徐亦,是因为运动会上的冲突,陆以哲头一次被惹毛了,而惹他的那人吊儿郎当又不讲理,正是徐亦。在这之前,陆以哲从没见过这么烦人的人,高调、蛮狠、无礼,不思进取,几乎戳中了他所反感的每一个点。
知道这人喜欢他三年,陆以哲才会惊讶。
现在又突然转进来和自己同班,陆以哲才下飞机就赶过来参加从不去的班级聚餐,很想揪着他的衣领问你究竟有什么企图,还有我有对象了,你想都没想!
三年来改变了太多,徐亦给他的感觉很陌生,或许是伪装得太好,陆以哲依旧没看出他对自己有半点喜欢的意思。
徐亦会趁虚而入,会突然表白,这些在他看来,或许都算不上意外。陆以哲意外的是,对方胆子太大了,行为举止完全没办法用常理来解释,而且回忆过去的每一句话在他听来都很震撼,他没办法无动于衷。
他得保持冷静,不能放任自己跟着别人的步调走,他qíng愿把这个不确定因素推开。
推开了以后呢……不知道。他快死了,死之前满脑子都是徐亦。
接连不断的喇叭声混乱而刺耳,车的后面传来不规律的撞击声。
陆以哲艰难地爬起来,透过车窗,看向车后,心脏瞬间被提到嗓子眼,完全没留意到前方的危险。
**
出租车在道上飞驰,像喝醉酒似的横冲直撞,轮胎与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前方十字路口,绿灯闪烁,很快要跳到红灯,再快也冲不过去。
红灯!
发了疯的出租车却丝毫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上文)
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后车窗里露出陆以哲模糊的脸,滑至下巴的血痕刺痛了徐亦的眼。
徐亦心一横,瞬间提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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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这文是作者为纪念大学校园的小短篇,首次尝试主攻+现代,时五百尽量日更,只保证文的质量和必完结,其他望见谅~么么哒^_^
PS:更得太慢,防盗章懒得弄了,伤神。有人说得好,反正都会被盗。
第32章 车祸
司机超速闯红灯,车里坐着陆以哲!
徐亦看了眼左右的车辆,没有多余的思考,就飞驰而出,冲向出租车右侧。
同时,右侧大道猛地窜出一辆红色跑车,戴着墨镜的车主悠闲地听着极燃的摇滚乐,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横过一辆出租车,紧接着又是一辆摩托,和超速的出租车并驾齐驱,不要命似的挡在两辆即将撞上的车之间。
戴墨镜的跑车车主迅速点刹,可是已经晚了。
轰!
车祸发生在一瞬间。
被迫减速的出租车司机被bī得转向,撞上花圃一角。摩托车擦着红色跑车的车身,下一秒,连人带车飞了出去,徐亦翻滚了几圈,才在路边糙地停下。
出租车司机连滚带爬地从车上下来,满头鲜血,他打开后车门,神qíng恍惚,轻声说:“爸爸错了,爸爸以后开车慢点……”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上头,陆以哲头晕脑胀,他挣扎着打开另一边的车门,踉跄着走向徐亦倒下的方向。
那里已经围了好些人,已经有人拨打120。
左右两边的车辆疯狂叫嚣,乱七八糟停了一片,十字路口的jiāo通彻底乱套。
天旋地转,徐亦按着手臂,轻哼着在地上轻轻翻滚,脑袋沉重得木纳,竟感觉不到多大疼痛,也听不见太嘈杂的声音,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很模糊。
他远远看到陆以哲从人群中走过来,还以为是错觉。
“……以哲。”
陆以哲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徐亦身边,尝试了几次才开口,声音沙哑地吼道:“不要命了!”
徐亦的眼睛还没从充血状态复原,他动了动嘴唇,裂开嘴轻声说:“你没事啊。”
画面极具冲击力,活生生的人倒在地上,刚才还好好的,陆以哲没办法冷静思考,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jīng神恍惚,半边脸沾着血的样子有多láng狈,丝毫不像平时的他自己,徐亦也看不真切。
只听到他说:“……先去医院,然后回我家。”
“徐亦!”王博砚赶来的时候,车祸后的场面乱得一塌糊涂,他看到倒在地上的徐亦,面无血色道,“我是他大哥,都让让。”王博砚一脸惊恐地分开人群,而徐亦已经意识涣散,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陆以哲表qíng古怪,略带诧异地看到这位在学校门口,远远见过一次的儒雅男人,此刻竟一脸心疼地半跪在徐亦身前。
“你哥在这儿,没事儿了,救护车很快就到,你不会有事。”
jiāo警火速赶到事故现场,只受了轻伤的出租车司机被扣押,确定是个流窜惯犯,jīng神失常较为严重,同样得先去医院。
医院离这儿不远,救护车也很快就到了。
王博砚握住徐亦还完好的右手,任由医护人员扶他上担架,最后看向陆以哲,神色复杂:“你受伤了,也一起来吧。”
“肇事司机患有严重的jīng神分裂症,初步确定起因是妻子和儿子半年前出了车祸,抢救无效身亡所致,这半年来,他连续作案数起,但因为欺诈型人格狡猾地逃脱追捕……你能平安无事,多亏了你同学反应快,不管怎么样,协助警方抓获嫌犯,还是予以表彰。”
陆以哲头上缠了圈绷带,脑子里还回响着警察说的话,确定徐亦没有大碍,他这才从魂不守舍的状态回过神。
陆以哲按着自己的头,他这是怎么了,意识到自己快死的时候,他还能思考自己的葬礼,可通过后车窗瞧见徐亦,qíng况相当危险,他却突然像吃了定心丸。等意识到危险,qíng绪从波谷急速上升至波峰,起伏巨大。连他自己都心惊。
下了车,走路的力气都没了,陆以哲在病chuáng上休息了好一会,才静下心神,神qíng疲惫。
“我儿子什么时候能醒,胳膊没大碍吧。”
徐亦送到医院,转进普通病房,不出半个小时,徐辉雄就赶到了,见儿子还没醒,坐立不安。
“只是轻度脑震dàng,几个小时就醒了,”医生说,“他跳车的时机把握得很好,而且护住了头部,所以左手手腕到手臂这块受伤比较严重,骨头还好还好。”
听说徐亦回来,一大帮子亲戚都来家里,结果昨晚离家,今天就出了意外事故,而且原因还是……
“徐亦为了救谁,才伤成这样,那人还在医院,我怎么不能去看了。”徐辉雄气冲冲地往外走。
王博砚拦也拦不住:“爸,还是等徐亦醒了听他怎么说,不然您要是cha手,徐亦又不回家了。”
“这小子就这么胳膊肘往外拐,为了个娘pào跟他老子对着gān,我还非要去看看,究竟什么人这么有本事,晾了我儿子三年,现在又差点让他丢了命。”
听到‘娘pào’两字,王博砚脸皮抽搐了下。丢了命还不至于,摔在路旁糙地上,松软的土地起了缓冲作用,没有生命危险。
门嘭地一下被推开了,白色窗帘chuī了起来,徐辉雄看到了坐在chuáng边的陆以哲。
青年回过头,目光清冷,很平静地看向两人,jīng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有种独特的味道,gān净纯粹,单看外表就不是一般人,徐辉雄一肚子狠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暗中拉着王博砚,低声问道:“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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