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两人忙得差不多,桌上已是一片láng藉,领导们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沈莹走过来向苏洛告别:“小苏,有机会约上见诚,我们再聚。”
苏洛点点头。
小秦在旁答:“我也要参加,一起叙叙旧!”
沈莹笑得更灿烂:“好啊,欢迎!”说完,她轻盈地转身离去。
苏洛看着她的背影,叹道:“一朵鲜花,cha在牛粪上,而且是镀了金的牛粪上……”
“错!她就算是鲜花,也是牛粪做的鲜花!”小秦纠正她。
这话蹊跷,苏洛觉得小秦今天口气格外刻薄:“你是嫉妒别人长得美吧?”她扭头问道。
小秦望着苏洛,意味深长地问:“你不认识她?”
“不算认识,一起吃过一次饭。”
“你以前没听说过她的名字?”
“好像没印象。”
“没人和你谈过她?”
“没人谈过。”
“没见过她的照片?”
“废话,见过不就认得了!”
小秦长叹一口气,道:“也是,都是伤心往事,除了我这种基金会的元老,其他人恐怕也不知道了。”
“你说啥呢?怪怪的。”苏洛疑惑得很。
小秦郑重地踱到苏洛的对面站定,慢慢地说道:“告诉你,她……就是杨锐以前的……女……朋……友……”甩下这句话后,她像是先知一样,飘然走出酒店大堂。
剩下苏洛一人,半张着嘴,讶异地,站在原地。
☆、(十三)
苏洛的思考还没完全展开,身后就有人喝道:“苏洛,还站在这里gān什么?还不快去送客?!”
苏洛一回头,喻秘伴着马主席,满面通红,神采飞扬地走过来。
马主席看见她,流露出老年男人特有的慈爱:“你们这儿的小姑娘?”他转头问喻秘。
“小苏,师大的研究生,非常优秀。”喻秘一面夸她,一面用眼神暗示她跟上。
苏洛只好伴在马主席身边往外走。
“这么年轻的研究生就投身慈善事业,喻秘,你很有号召力啊!”马主席轻轻拍打着苏洛的肩膀,这让她有些不舒服。
“主要是您一直以来关心基金会,基金会茁壮成长,吸引了很多优秀的人才!”喻秘的回答生动流利,苏洛很惊讶,平日里他可不像如今这样有文采。
马主席笑得格外舒坦,他用手碰了碰苏洛的胳膊:“小苏,在基金会负责什么工作?”
“募款。”苏洛gān瘪地答。
喻秘瞪她一眼,补充道:“小苏来的这几年,正赶上基金会事业腾飞的好时候,每年的募款额都在上升,今年有可能突破一千万,这是小苏努力的结果。”说着,喻秘下意识的伸直腰杆。
苏洛不蠢,这么多年了,她和喻秘还是有默契的,她忙说:“不!我们是在喻秘的领导下,才能有今天的成绩。”
马主席忙答:“好!好!好!”
三人其乐融融地走到马路边。
沈莹正站在车边,忙迎过来:“马主席,您今天很高兴啊!”
“是啊,在这里,我看到了社会的良心和爱心,心里非常激动。”马主席站在马路沿子上,西装敞着怀,他一手cha在腰后,另一手有意无意地轻轻搭在苏洛的肩头,大声地发表最新指示:“我们都要学习他们这种艰苦奋斗、无私奉献的jīng神,作为政协,更要关心国计民生,为建设和谐社会做出自己的贡献!”
众人乖巧地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吓得旁边一个卖烤红薯的小贩推着车疾走躲避。
沈莹马上接话:“马主席,我们都要向您学习,您上次动员见诚的外公,肖司令,捐出的那批字画古董,可是募到了不少钱呢!”
“对啊!”马主席的记忆被唤醒:“我可是做了很多工作,他才下了决心的。现在钱都到位了吗?”
喻秘和苏洛同时回答。
喻秘说:“已经到位了。”
苏洛说:“他把东西又拖回去了。”
苏洛的话比较长,加之离马主席最近,所以,马主席听见了她的回答。
“什么?谁拖回去了?把什么拖回去了?”他追问。
苏洛意识到自己嘴快了,但又不得不答:“肖见诚……肖总拖回去的,那些捐品他就不捐了。”
“怎么可以说不捐就不捐?”
喻秘走上来想圆场:“马主席,只是有一些误会,我们正在处理……”
马主席却已经怒了,打断喻秘的话:“小喻,你搞什么鬼,报喜不报忧!”
接着,他转向沈莹:“让肖老头的那个孙子,下午到我办公室来!”
再然后,他回头望着苏洛:“你!下午也来。”
说完,他气势汹汹地坐上车,扬长而去。
那边考察团的大车启动,沈莹也连忙调头上车。
喻秘qiáng装笑脸,向政协委员们挥手道别。
小秦靠近苏洛,悄悄问:“难道……沈莹和肖见诚……关系不一般?”
苏洛点头。
“靠!这女人!嫌贫爱富。”
苏洛接着点头。
“还有……苏洛同志,你背叛组织,泄露机密,死定了!”
苏洛也只能点头。
果然,大车消失后,喻秘转身走到苏洛面前,说道:“苏洛,从下个月开始,你调到活动部去,跟着万部长学习一下如何组织活动。”
苏洛明白,她终于被降职了。
也好,她已经厌倦了和有钱人打jiāo道。于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试探地问:“今天下午,我不用去政协了吧?”
“从下个月开始!从下个月开始!从下个月开始!你听不懂吗?”喻秘几乎狂叫起来,苏洛看见唾沫从他嘴里飞溅出来,赶紧点头离开。
下午,苏洛硬着头皮走进省政协威武的办公楼,脚步不由自主地有些拖沓。
有人快步超过她,一边讲电话,一边抢在她之前按亮电梯。
“怎么捅到他那里去了?……他态度怎么样?……我倒不怕他……当然……面子还是要给的……”那人低头与电话里推心置腹。
苏洛发现,是肖见诚。
肖见诚完全对她视而不见,电梯门开,他一个箭步冲进去。
苏洛犹豫了两秒,他已经按键将电梯门关上。
倒也好,两人在一起,肯定会打一架。苏洛竟然松了口气。
左磨蹭右磨蹭,终于还是来到主席办公室前,她探头探脑,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竟然传出说笑声。
她轻轻敲门,秘书过来开门,房子里又是烟雾缭绕。
沈莹和肖见诚肩并肩坐在真皮沙发上,与马主席相谈甚欢。
“马叔叔,那时候我最喜欢和您家的牛牛一起玩儿,他特别聪明,总能想出很多新点子。”沈莹说道。
“他去年圣诞节从美国回来过一次。”马主席仰靠在办公桌后那张宽大的皮椅上,抽着雪茄。
“唉呀,怎么没告诉我,好久没见他,真想见一面。”沈莹嗔怪道。
“我倒是见了,真是帅得很,而且益发成熟稳重了。”肖见诚接着说。
“哪里帅?一般一般。”马主席谦虚。
“像您的话,那一定是很帅很有男子气概的。”沈莹很由衷地猜想。
“不仅帅,而且聪明,和我玩了一场牌,害我输光了!”肖见诚接着说。
马主席大笑:“听他说了这事儿,那天晚上据说你手气很差。”
“手气倒不是很差,关键是技术差,玩不过他,他有一把就进了六千多!”
苏洛站在门口,进退不是。她这才发现,原来这三人私底下有这么多渊源。
秘书端了杯茶,示意她坐到沙发上。
她拣了个单沙发坐下。
沈莹微笑着向她点头致意,而肖见诚继续面无表qíng。
马主席言归正传:“见诚啊,听说你外公捐的那批东西,被你运回去了?”
“是啊!”肖见诚也不避讳。
“这恐怕不太好吧?”
“我外公他是糊涂了。”
“那可不糊涂,是我动员他捐的。”马主席忙说。
“捐是应该捐,但他把我们家传的宝贝捐了,可就不太好,再说,那对青花瓷瓶,是我外婆留给我母亲的,母亲身前再三叮嘱要好好保存,我这也是遵照长辈的意愿。”
苏洛本来绷着势,待肖见诚指责她们弄虚作假时,就立马还击,没想到肖居然完全说的是另一套。她一时间也不知是真是假。
“是这样啊……”马主席听他说得这么诚恳,竟也有些犯难:“可是,捐都已经捐了,拍卖的钱数也都报出去了,就这么取消掉,怕是不好吧?你应该事前就沟通比较好。”
“我也跟外公说过好多次,但您知道,他住院之前,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有几天我没管这事,再一去看,东西都搬走了,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对,肖司令qíng况怎么样?”马主席忙问。
“不太好,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肖见诚答。
“这个……关心贫困山区的失学儿童,毕竟是肖司令最后的一个愿望,你也要尽量满足嘛!”
“我知道……”肖见诚点头:“我和苏小姐jiāo代过,东西我收回,建学校的事qíng,我愿意另外拿出钱来,这个事qíng还是要替他老人家办好。”
苏洛听他这么一说,瞪着眼看着他。此时的肖见诚,面带微笑,倾身坐在沙发上,认真地回答马主席的每个问题,
她已经完全不清楚这个人倒底什么时候说真话,什么时候说假话,倒底哪付面孔是真的,哪付面孔是假的。
马主席语重心长的呼唤苏洛:“小苏啊……”
“哎!在!”苏洛忙答。
“看来是你们工作没有做到位啊?肖总有这些苦衷,你们早就应该掌握,早就应该沟通好,这样就不必让我还来过问了嘛!”
肖见诚合着马主席的话,频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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