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就可以吗？”
“上楼来。”韩蕴招呼她。
俩人顺着刷了蓝色油漆的木楼梯上去，二楼很gān净，是横空搭了一层，因为和顶离的近，所以要微微弯腰，chuáng垫放在地上，chuáng披都是白色的，旁边矮桌上有很多烛台。
韩蕴推上去窗子，伸手又把外头的绿色木头窗子推开，“成汐韵，你来看。”
成汐韵跑过去，跪在他旁边的位置趴在chuáng上，远处一片湛蓝海景，辽阔，宽敞，海风送过来腥鲜的空气，成汐韵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充满了活力和热qíng。
那海水的cháo湿带着广博，她不由自主怀念起摆满海鲜的餐桌。
于是问韩蕴，“这边有便宜海鲜卖吗？”
韩蕴说，“当然有，这边还有市场，可以买海鲜。”他伸手去关了窗，“不过明天才能去。今天给你做点简单的。
******
后院里
韩蕴生了木炭。
成汐韵没想到韩蕴说的简单的，要生火，这明明是大餐的节奏。
她也不问，连忙摆桌子，帮忙弄餐具。
韩蕴拿出超市里买的面包，切了，然后放在火上去烤，来回翻了几下，烤脆了，就拿下来放在盘子里，然后用橄榄油淋了一圈。
成汐韵好奇地看着，“这是什么？”
“好吃的。”韩蕴拿出洗gān净的蔬菜，手法超级熟练地，红色青椒一刀切去青椒把，切成一个一个红圈。有种像莲花一样的菜成汐韵都不认识，还有红萝卜，西芹根……
东西都用海盐和橄榄油腌上，最后烤了烤，吃的时候还撒了黑胡椒。
火腿片已经切好，韩蕴极其有章法地摆在面包上。
成汐韵说，“你这手法，我在法国餐厅看过他们用。”
韩蕴说，“有见识。”塞给成汐韵吃了一片萨拉米。
牛排拿出来，直接上火烤。
成汐韵说，“啊，就这样，没有汁吗？”
韩蕴抬起眼睛看她，那神色随意中带着无以伦比的自信，他说，“你看着。”
ròu翻下来，放在碟子里。
撒了黑胡椒，海盐，还有好多橄榄油。然后那早前的蔬菜放在了大白碟子的周围，众星捧月。
韩蕴端起来上桌，“好了。”
他从屋里拿了瓶红酒出来。
“咱们在这里住有个好处。”
“有酒喝？”
韩蕴拿过来酒杯，极块地放在俩人面前一人一个。这会四点多，午餐不是午餐，晚餐不是晚餐。但俩人都不管那么多，都饿坏了。
“尝尝ròu。”他开着酒说。
成汐韵用刀叉还是用的很好的，她切了一块，尝了尝，一块ròu汁，好吃的不行。
她想跺着脚喊，太好吃了。
韩蕴在她对面坐下。
这桌子不大，四四方方，两个人坐正好，垂着白色的桌布，还挺làng漫，像个吃饭的地方。
成汐韵还把客厅的一个小花瓶拿出来摆在了桌上。
天上的云卷着云走过，成汐韵吃一口，就幸福地闭一下眼睛。
韩蕴给她倒上红葡萄酒，然后说，“今天先凑合一下，明天带你去市场买菜。多做几顿好吃的给你。”
成汐韵拿起杯子，笑着说，“怎么，为了谢谢我？”
韩蕴把酒杯递过来，有些郑重地说，“你永远不知道，给我帮了多大的忙。”
如果没有成汐韵，他妈妈抓到他，敢压着他去dòng房。
成汐韵一无所知，喝了酒，还懂得客气一下，说道，“大家出门在外，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那客气的样子，又惹笑了韩蕴。
他放下杯子说，“等一下晚上想不想去海边？”
“可以去吗？”她问的很真诚。
韩蕴笑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下她的手，没有抖，他释然地说，“吃吧，吃完休息一下，晚上带你去。”
*******
海làng声，晚上听着特别大，天是墨蓝色，海是深不见底。令人觉出一种未知的恐怖。
韩蕴和成汐韵慢慢顺着海滩逛。
成汐韵说，“这么黑，还好我没有换游泳衣，我不敢下水。”
韩蕴说，“我陪你。”
成汐韵说，“那我也不敢。——对了。”她身子一转，变成倒着在沙滩上走，问韩蕴，“你知道我怎么知道你认识这家的女主人吗？”
韩蕴伸手扶她，“小心。”
成汐韵说，“你说应该买游泳衣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一定来过。”
韩蕴说，“咱们那天买的泳裤和这次买的，价钱差了五六倍。”
成汐韵安慰道，“反正都是一件衣服，都能穿。不要那么计较了。”
她指着海，很善解人意地说，“如果你愿意更省一点，不穿去游也可以，我帮你把风。”
韩蕴大声笑起来。
他拉着成汐韵去沙滩上坐，“休息一会。”
成汐韵一屁股坐在沙地上。
“我们这样真好。”她忽然想到一件兴奋的事，去翻身上的包，很快地翻出烟来，“还有烟可以抽。”
韩蕴的烟也在她包里，他拿过打火机，叼上烟，自己点了。
成汐韵把烟刚刚放在嘴边，他把火伸过去，成汐韵连忙夹着烟靠近。
韩蕴向后看了看，想找地方躺。
成汐韵直接卸下来斜挎的包，扔给他。韩蕴枕在了头下，躺着抽烟。
天上都是星星。
成汐韵抽了两口，看着躺着的韩蕴，她靠过去，爬在韩蕴旁边的沙滩上。
海风很凉，一天的紧张刺激，好像这时候才尘埃落定。
海làng一声声卷过来，宁静，平和，天下太平。
此时此刻仿佛再无所求。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打了个哈欠，很陶醉地说，“这里太舒服了，咱们今晚睡在这里吧。”
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了，这样懒懒的声音，好像两口子的语气，抬头对上韩蕴，他也正哭笑不得看着她，俩人一下大笑起来。
☆、Chapter 32
俩人在沙滩上抽烟，抬头看到广博无垠的夜空，海làng声声，成汐韵看着自己手里的烟，那烟很细，她那天根本随便挑的，她也没有烟瘾，好多天才想起还有这东西。
她对韩蕴说，“我一辈子，好像最自由，最心无旁骛地享受着当下，就是现在了。”
韩蕴对天抽烟，这种自在他倒是常常有。
他慢慢地说，“所以和你说……人要多走走，多看看，才知道自己要什么样的生活。”
成汐韵随着他抬头看夜空，她好像已经好久都没有看见过星星了，那东西有点熟悉的遥远，她说，“你看到星星的时候，在想什么？”
韩蕴说，“在想……人类的历史舞台，如果从宇宙大爆炸说起，38亿年前到现在，人类的历史放在宇宙的整个历史中，不过才几周时间。我们，太渺小了。”
成汐韵说，“我以为你学绘画的，会……”她斟酌了一下说，“更加艺术的眼光看这个问题。”
她替韩蕴补充，“比如每当看到星星，会想起来一个人……看到一串三颗星星，会想前面是我儿子，后面是我女儿，我的老婆在哪里之类的。”
韩蕴微微侧头看着她，眼中有很深的笑意。
成汐韵说，“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和我说……你看那一排三颗的星星，就是董永呀，担着胆子，前后是自己的孩子，在找老婆。”
韩蕴按停她，觉得这说法实在太过信口开河，好奇地cha嘴道，“你上次说你爸爸，是gān什么的？”
成汐韵推了他一下，埋怨他打断自己，“逗孩子的话，你怎么没有幽默感。我现在还能记得的，肯定是三四岁时候讲的晚安故事。”
韩蕴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如此。——我真羡慕你家。”
成汐韵侧头看他，“你家里不给你讲晚安故事吗？”
韩蕴说，“我妈妈会每天晚上问我，今天要做的事qíng，1234567全都做完了没有？——我需要逐一回答。完了之后……”他看着成汐韵，“你猜她会gān什么？”
成汐韵一本正经回答，“1234567，明天要做的事qíng说一遍。”
韩蕴吸了口烟笑着点头，“对，可你怎么知道？你家也有人这样？”
成汐韵说，“没。是我后来遇上的男朋友会这样。”
韩蕴又感兴趣地看向她。
成汐韵说，“他特别喜欢管我。穿衣服要管，吃什么要管，看什么电影都要管。都是他觉得对我好的。”
韩蕴无言以对地看着她，这问题他有点没兴趣深问，别人的私事。低头弹了弹烟灰，顺口问，“你不会抽烟，为什么忽然想要学抽烟。”
成汐韵抬起手，很神往地说，“自由。”
她吸了一口，看着烟在手指中间闪出火光，她重申一遍，“这下再也没人管着我了。”
韩蕴点着头，承上启下把这话想了一遍，知道还是在说男朋友。他继续不想讨论，他一个光杆司令，实在对别人的qíng史不感兴趣。
海风卷着他烟头上的火星飘的老远，然后消失在夜色里。
他弹了弹烟灰，换了个角度，尝试再换一个话题。
他说，“成汐韵……”
他起身看向成汐韵，手支着头，看着她说，“你为什么不想去大使馆？”
成汐韵正在看自己手里忽明忽暗的火光，听了这话，也没心慌。
她低头弹了弹烟灰，低声说，“你怎么知道我有别的原因？”
韩蕴躺下，对着天抽烟，“说吧。”
成汐韵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声音很没底气地说，“你会生气的。然后……然后扔下我一个人去上路。”
韩蕴侧头看向她，随即坐了起来，“这话倒是有意思，难道你是犯罪分子。”
成汐韵勉qiáng地笑了笑。
她把烟按灭在沙滩上，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小袋子装进去，放回包里，才说，“上次在viterbo我丢东西……”她说到这里，几乎有点说不下去。
才几天的时间，可她觉得那场恋爱，她的过去，好像都是好久好久以前，她真的已经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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