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显示出我在他心中的与众不同啊。今夕,就跟你一样,对段从来说,我跟你,都是特别的。”陆晋言大笑,人畜无害的样子。
程今夕这才发现,原来阳光下的他的眼睛是浅褐色,光华流转,如凝固的琥珀。明明应该是很温暖的颜色,却淡漠疏离。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她说。自己跟她是一样的,在段从心里都是特别的存在。
甚至,他比她更有优势,因为他完完全全地知道她的存在,而她却不知道他。段从没有告诉过她关于陆晋言的一切,当然,段从没有告诉过她的事还有很多,即使说出来可能她也未必有兴趣知道的事。
可由一个外人口中说出来,终归是与段从他自己口中说出来不一样的。不论是什么感qíng,大抵人们都喜欢享受VIP的感觉,程今夕也不例外。
可是陆晋言跟别人不一样。
甚至跟乔薇薇和纪无忧都不一样,还有她自己,都不一样。
仅凭一种感觉,他自信的神态会让所有人都觉得他说得话就是对的,连怀疑都没有。程今夕想,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
她在陆晋言粲然的笑容中恍惚很久,之后就笑了。果然是安全感匮乏而导致神经越来越敏感。连一个对自己示好的男人都会忍不住去猜忌去怀疑。
拿陆晋言与同段从身边女人相比?男人和女人,这本身就是荒谬的比较。
***
镜头推进。
狂风咆哮,废旧仓库前,男子衣袂飞扬。逆光中迸发的肃杀之气掩盖了瞳底仅剩的慈悲,颀长身姿屹立于滚滚尘沙中如神佛不倒,仿佛爱很收敛,百毒不侵。
他一步步缓缓走入废墟,脚步沉重地碾压过这形似地狱的泥地。却往里走,光线越暗,就连那张曾经令他悸动过的美丽脸庞都在沉寂变得晦暗不明。
美丽的女孩远远地站在突起的高地上,如女王般俯视他,神qíng高傲,笑容冷静,一如嗜血的修罗俯视渺小的蝼蚁。
她仿佛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点,一袭黑袍加身,却自带光华。清冷的,寂灭的,绝望的。就这样如冷火般看着他,锁着他。
时向远突然在她的目光中寸步难行。或许是因为她眼底的眷恋太浓烈太焦灼,又或者,是因为她对他的恨太肆意,太不加遮掩。
——向远,你来了。
沉星开口,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离她五步之遥。她看到他倏然皱起的眉头,浅浅的川字,有很多次,她都看见薄瑶拿手轻轻去替他抚平,一点一点,就像心中郁结都会随着那轻柔的抚摸一点点舒展开来。
她走到时向远面前,停下脚步。仰视他,眼里不加遮掩地都是崇拜,向往,还有疼痛的爱qíng。
她向摸摸他的脸,于是身体力行地抬起了手,还没来得及碰触,就被他不假思索地躲开了。
手停滞在半空,不尴不尬,沉星笑了。她看得没错,时向远的眼里是满满的厌弃,还有,让人觉得陌生的杀意。
突然想起薄瑶说过,他是空军部队里最好的兵。沉星有刹那的走神,她想,时向远一定没有杀过人,尽管他是最出色的机师。
——薄瑶人呢?
——向远,乖乖听话,关上你手枪上的保险,每年枪支走火要死不少人,万一打不中我,伤到了你自己那就不好了。
沉星甜甜地笑,余光落在他cha在口袋里的右手上,冲他眨了眨眼睛,没有丝毫恐惧。时向远几乎要错以为,拥有这样天真笑容的不过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少女。
可惜,她不是。
他亲眼见证过她折断别人的手臂,也亲眼看到过她冲着无辜的女人开枪,百米之外几乎没有仔细瞄准就击中了女人的耳朵,只因为她偷听到了她跟薄瑶之间的争吵。
沉星是包裹着蜜糖的砒霜,一个甜蜜的疯子。她在威胁他。
她的身体并不qiáng壮,甚至是孱弱的,不会什么格斗技巧,更不可能跟受过训的男人硬拼,时向远虽不jīng于武力,但是制服一个女人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可是沉星有着极其qiáng悍的jīng神。因为轻视生命,轻视别人也轻视自己,所以无所畏惧。
或者,也不是无所畏惧。
唯一能够击溃她的弱点,就是时向远。这个现在站在她面前,因为另一个女人想要取她xing命的人。
——沉星。
时向远掏出手枪,关上保险卸下子弹,一并丢在地上。他冷笑,嘴角却带着涩意。
——如果非要一个人的命,我的给你,放了她。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难道你死了就会爱我了吗?
沉星又像他bī近一步,手臂缠上了他的脖颈,与之jiāo错如天鹅jiāo脖,竟是意外的缠绵之姿。她的笑容讽刺至极。
——向远,没有薄瑶,你会爱我的吧?
cháo热的呼吸打在时向远的耳根,沉星语若呓语,似笑非笑,勾起的唇角残忍而决绝。
——我比薄瑶先一步看到你,我比她更早爱上你,也更早上你的chuáng。其实你远没有你想得对薄瑶一往qíng深,起码,如果我要假扮她,你根本发现不了。
——喝醉酒的那一晚,是你?
时向远如闻晴天霹雳,脊背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被沉星一下下抚平,她的声音就像来自天边的蛊惑,空灵的,牵着那些遥远的记忆,一点点拉扯,一点点厮杀。
——是我啊……所以,告诉我,你究竟是爱薄瑶,还是觉得你应该爱薄瑶?
沉星就像个妖jīng,无孔不入地击打着敌人的设防。时向远这样想着,倚靠的姿势变成了暧昧的相拥,不知何时,他的手臂揽上了她的肩,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鬓角。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时向远,其实你是个胆小鬼,你怕我,你怕自己犯错……
——何必自以为是呢,如果我连薄瑶都不爱,又怎么会爱你,嗯?沉星,我承认你跟薄瑶很像,甚至我不否认,我在chuáng上分不清是你还是她。可是,不爱就是不爱,我对你的身体有yù望那是因为这是男人的本xing,可是我对爱你没有yù望。
时向远沉默后,冷静地将她推来,掀起的薄唇隐含的都是轻薄的蔑视,只属于骄傲者的蔑视。
程今夕应该笑着将陆晋言推开,耸起的脊椎是她第一波的防御姿态。可及时这样,她还是意识到自己即将失态。
沉星应该是不会心痛。因为这早已是她认清楚的现实,时向远本就是个心怀善念的恶人,他坚守自己坚信的想要守护的,并不遣余力地为此战斗,从不心软。
她早已对这样的伤害麻木,她不会流泪,甚至不会反驳。不是吗?
可程今夕只是程今夕。
当陆晋言说出这句台词的时候,她还是没来由地颤抖,心脏撕心裂肺的疼,仿佛刚刚结痂的伤口又被一手一脚地撕裂开来,血流成河。
顾淮南说不爱就是不爱,顾淮南说我承认你跟云笙很像,顾淮南说可你毕竟不是她,顾淮南说不爱了……
顾淮南的影子和时向远的重叠在一起,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逐渐模糊。
天上下雨了吗?为什么会有雨水打在脸上,滚烫得烧心。
☆、第一百十五章 影帝搭讪
第一百十五章 影帝搭讪
林佑喊卡之后众人都不敢上前,个个呆若木jī似的看着程今夕在陆晋言怀中恍若无人的哭泣。
程今夕的哭声很轻,几乎没有太大的动静,可那一声声的呜咽像是乌鸦的哀鸣,让闻着都伤心。
陆晋言怔愣片刻后,任由她抱着埋在胸前,衣襟打大湿,沿着不算薄的军装布料一点点渗进去,湿漉漉的,神色晦暗难明。
程今夕的qíng绪出现了很大问题,在说最后一句对白的时候时候陆晋言就感觉到了,那种很难自控却被她极力压制的qíng绪,痛苦,压抑,不忍,还有……舍不得。
是因为他?
陆晋言不确定,他已经有一些日子没有见过那个人,也很久没有关注过那个人的私事了。
程今夕从陆晋言怀中挣脱出来是五分钟之后的事,五分钟过得很快,哭泣的疲累让她觉得被一个尚算陌生的男人抱在怀中也不是那么不能妥协的事qíng。
陆晋言问,“哭完了?”
程今夕尴尬地点头,结果阿布递来的纸巾,对陆晋言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谢我借给你一个怀抱?”陆晋言笑道,“有美女垂青,我求之不得啊,怎么样,还算温暖吧?”
“幸好没有偶像你的影迷围观,否则我怕就要被挂墙头鞭尸了。”程今夕开玩笑道。
男明星,尤其是像陆晋言这种国宝级男偶像的女粉丝向来彪悍,没人一点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得罪不起。
“那不至于,我的粉丝都是很可爱的,这些年都没有我的绯闻,身边连个苍蝇都是公的,她们巴不得早点把我嫁出去。”陆晋言笑容渐渐扩大,看她糊着一脸泪水gān笑,突然就给小狗顺毛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帮你擦吧,你这乱抹乱擦的,妆都能顶着上台唱戏了,给化妆师增加负担呢。”
程今夕身体一僵,奇怪的感觉又一次袭上心头。
明明是不合时宜却带着些暧昧色彩的动作,却没有一点qíng感,程今夕甚至觉得陆晋言在那一刻没有将她当做人来看待,而是一个玩具,在众人围观下出了故障的玩具。
森然的感觉,jī皮疙瘩莫名就爬上了后背。
陆晋言来取她手上的纸巾,被她晃了下,错开。程今夕笑笑,“不必了,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大影帝,让阿布来就好。”
陆晋言耸肩,漫不经心地不置可否。
***
因为哭过眼睛彻底肿了,妆也花得不能看,林佑直接勒令先拍配角和临演的戏份,将男女主角的对手戏推迟到下午。
程今夕得空回酒店泡了个澡舒缓下心qíng。舒经活络后,来一杯清咖啡消水肿,刚好。
午餐是酒店的自助餐,程今夕独自穿着拖鞋一路晃悠到餐厅,恰好碰上了一样来用餐的陆晋言。那时候已经一点多,用餐的高峰刚过去过去,四周几乎没什么人,不太吵闹。
他好像刚被人从chuáng上挖起来,睡眼朦胧的样子看起来很温顺,减少了不少的杀伤力。程今夕端着餐盘取了些沙拉和意面,找了个靠窗的位子,两分钟后,陆晋言老神在在地坐在了对面。对他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能坐这儿吗?”陆晋言举着酒杯在她面前摇了摇。
叉子卷着意面,程今夕抬头,“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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