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女人,当然听不惯有人这么评价女人。她的确有错,也有不少的缺点,可你们毕竟好过一场……唉,算了,你就当我发神经吧。我没审判你,我只是……”
我揣摩着用词,最后叹了口气,“觉得悲哀。”
“悲哀?为谁?我?还是红日?”他疑惑。
“或许……是为我们所有人。”
我们对望一眼,两个人一起沉默,对话一下进入死角,好像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如何继续,连争论都没了兴致。
秦暮打开CD,放了一首乡村民谣,歌声悠扬,略带伤感。
我转过脸,又一次看向窗外,正好经过一家夜总会,痴男怨女,锦衣夜行,璀璨的霓虹灯好像一片五光十色的火焰,将整个夜空都点亮了。
五彩缤纷的世界,生活着五彩缤纷的人们,每一个人都迫不及待地释放着激qíng和yù望。
可是,所有人都真的快乐吗?
只有死亡才让人感到悲伤吗?
还是行尸走ròu的生活,更让人绝望?
秦暮看我半天不说话,大约以为我是在担心红日,又放软语气说:“放心吧,她那样的女人,就算自杀都死不利索,过几天就没事了。倒是你,小夏,你都跟了文昭三年了。这三年,你没得过他什么便宜,可他一直这么对你……”他顿了顿,叹气道,“坦白说,我看着挺难受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秦少爷,难不成,你想救我出水深火热之中?”
秦暮摇头轻笑,“你太瞧得起我了,我可没那个本事。文家上一辈的叔伯兄弟是不少,可这一辈儿,也真是邪xing,就文昭这么一个男丁,其他都是女孩。文昭有个叔叔从政多年,虽然位高权重,却一直没结婚,也没有孩子,把他这个侄子当成亲生的,比他爹妈还疼他。他们家族在这儿根深蒂固,你自己想想,那么一大家子人,都是政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捧着这一根独苗,谁敢跟他过不去?”
我苦笑,“那你又跟我说这个?故意挑起我的伤心事,是不是?”
“我今天看到凌靖,他好像很关心你。”
我奇怪地看着他,“所以呢?”
“他爷爷你也知道,好多老首长都是他的旧部下,虽然过世了,给凌家留下的人脉关系却不容小觑。他伯父在军委身居高位,家族里军人居多,家风也比较民主,不像文家门第森严。他父亲虽然不是军人,却是地产界的行业传奇,他自己是名校海归,人长得也帅,xingqíng也不错,他……”
“这些我都知道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夏,你跟她们不一样,你是那种踏踏实实的女人。你值得一个更珍惜你的男人,你明白吗?”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少爷,你在教唆我红杏出墙,我有没有理解错?”
我说完就后悔了,因为秦暮马上反驳道:“你又没嫁给文昭,算哪门子的红杏?你想出墙,也要先有那个城墙才行啊,妹妹。”
我自取其rǔ,无言以对。
“你之前不是告诫我,不要招惹凌靖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立场了?”
秦暮认真地说:“此一时彼一时。小夏,你总要为自己想想。你跟文昭男未婚女未嫁,每个人都有重新选择的权利。再说文昭的家庭你也知道,让他娶你,根本不可能。”
我苦笑,反问道;“凌靖就能娶我吗?他们家再民主,也会要求他娶一个家世清白的姑娘。”
而我跟“清白”二字早就没缘了,这个我知道,他知道,凌靖知道,整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秦暮叹了口气,“不争取,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说我对我红日不好,可是你看看,跟我这段时间,她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再看看你。小夏,你念着人家过去的好,可人家未必顾念你。女人的青chūn没多少,cao劳的女人老得更快,等你青chūn不再的那一天,你想选都没得选。而且……”
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说辞,“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天生不习惯接受拒绝,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总之你记着,如果有机会给你选,千万别错过。宁肯站错队,也别把自己夹中间。有些事,男人有男人之间的默契,最后倒霉的总是女人。到时候两边都得罪了,吃亏的是你自己。唉……其实挺可惜的,凌靖比文昭适合你,你当初要是跟他一起,他会对你好的,起码会善待你,你们结婚都不是没可能。凌靖的妈妈当年也不过是个服务员,跟他爸就是自由恋爱。如果三年前,在那个饭局上,你遇到的是他,你就不会……”
“秦少爷……”我有气无力地说,“咱不提三年前的事了,成吗?”
秦暮悻悻地闭了嘴,对我流露出悲天悯人的目光,尽管那种眼神一点都不适合他。
我对他说:“你想多了,今天凌靖不过是看不过去,随手帮了我一把,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他对我,是仗义出手。我对他,也没有非分之想。退一步说,我跟文昭还有笔旧账没算清楚,我奶奶去世的时候,我跟他借了五十万,我怎么也要把那笔钱还清了,才能想其他的。”
他扭头看了看我,“那五十万,文昭跟你提过吗?他要你还了吗?”
我仔细想了想,最后摇头,“没有。”
他又看了我一眼,“小夏,你知道文昭每天手里进出多少钱吗?你确定他还记得吗?”
我没有说话。
秦暮看着前方的路况,半晌后,他长叹一声,“小夏,其实这三年,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你究竟是不能离开他,还是你根本就不想离开他?”
秦暮把我送到公寓楼下,我回到家里,发现文昭不在。一点都不意外。基本上,我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来不在。我不需要他的时候,他还是不在。
折腾了一晚上,我觉得很累,洗完澡之后,就沉沉地睡下了。
午夜之后,下了一场大雨,卧室里一片漆黑,文昭带着满身风雨而来,问了我一个非常严峻而深刻的问题。
“这么多人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当时睡得正熟,这句话响在耳边,听得不甚真切。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尚未清醒的脑子迷迷糊糊,想抓住点什么,紧紧抓住的却是男人qiáng壮的臂膀,指尖触到凸起的青筋,吓得我一激灵。
那只手臂牢牢箍住我的腰,我辗转在黑暗中,觉得很疼,迷迷糊糊地问:“文昭?是你吗?”
身上的男人凶猛地沉在我身体里,qiáng悍的力量,坚韧的皮肤,不留一丝fèng隙,嘴唇贴在我耳边,呼吸里有灼热的酒气,诘问的语气却能冻死人。
他说:“这么多人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在做梦吗?真实感这么qiáng烈的梦?被人在梦中侵犯的感觉,竟然跟初夜一样疼?
人还没恍过神来,额角的汗已经冒了出来。我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一些,睡眼惺忪中,看到文昭在黑暗中的脸。
那么棱角分明的一张脸,那么炙热而qiáng悍的身体,窗外划过一道闪电,炫目而短暂的流光,让我清楚地看到这副活色生香的躯体,每一寸肌ròu,每一块骨骼,都像三年前初见的那般完美,而现在身体的主人对我说,他要我去死!
我觉得疑惑,小声问他,“文昭,你是想杀我?还是想睡我?”
如果他想杀我,那我有必要告诉他,他这样杀不了人,顶多半死不活。他那个东西又不是刀子,不会戳几下就要人命。
他也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累死我,如果他真做如此打算,可能他把自己累死了,我还没死呢。
可是我忘记了,文昭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不需要我提醒,他自己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所以下一刻,他直接用手卡住我的喉咙。
这会儿我可以确定,他是真的想杀了我!
我无法呼吸,觉得很难过,握住他那只铁钳一样的手,想拉开他。可那是一只经过无数次力量训练,可以举起上百斤重物的手。我要是拉得开,那我得是大隐于市的侠女。
生死徘徊之间,我变得无比清醒,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似乎没做什么伤天害理到活该让我死于非命的坏事,怎么会突然招此横祸?
我又有点忧伤的想,倘若我即刻死了,法律上应该怎么界定?文昭这算是先jian后杀?还是先杀后jian?
方式不一样,大约量刑也不一样。
但估计他会淹没证据,让我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这浑浊的世界,我从没来过一样。
当我还没冒出新的想法,只觉得脖子上一松,文昭用身体压住我,汗湿的鬓发用力摩挲着我的侧脸,杀人未遂,所以贴在我耳边,还在不甘心地呢喃着:“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缩在chuáng上咳嗽不止,被他蹭到了脸上的伤口,忍不住喊疼,非常害怕,一边捶他一边带着哭腔说:“别蹭我的脸,医生说如果撕裂了伤口,我就该毁容了。”
文昭愣了一下,看到我包着纱布的脸,似乎不忍下手,可他为人固执,轻易不改初衷,就换到没受伤的一边使劲儿蹭,嘴里还在念着,“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我叹了口气,抱着他汗淋淋的脊背开解道:“文昭,为什么一定要我死呢?你看,我们一起这么久了。我死了,你不伤心吗?”
他把脸埋在我胸前,恶狠狠地说:“你先死了再说!”
他竟然如此执着?
我哭笑不得,拉开他的手,“那等我死了,你记得把我埋在一个风景好的地方,墓碑上不用写名字,反正我家里也没人了,不会有人来上香。”
他却不依不饶,嘴唇压在我脖子上,“你先死了再说……”
我认命,“那好吧,等我把钱还给你,我就去死。只要你高兴……”说说而已,反正我也不会真的死掉。
谁知他非常固执,“你现在就去死!”
上学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过一个理论:一个男孩子越喜欢你,就越喜欢跟你过不去。这就是所谓的“爱你就要折磨你”。在我看过几十本言qíng小说之后,对这个理论几乎深信不疑。
但我没机会来验证这个理论的真伪,因为我高中没念完就辍学了。而之后在花场遇到的男人,喜欢你就会送花环给你,跟你过不去,就真的会让你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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