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听到这句话想要挣扎起身,被阮昊搂得更紧,得寸进尺地吻他的侧脸,手也开始不老实了。
在他们身后的金毛狗跃跃yù试地看着衣柜里的两人。
阮昊说:“周六去约会吧,嗯?”
“去买家里的日用品,来双qíng侣拖鞋怎么样?然后再去看看家具,这卧室里面太空了。最后去看电影。”
“周六晚上七点半的电影票,我都买好了。”
程立说:“好。”
第30章
到夜里凌晨,一向浅眠的程立都睡着了,阮昊却依然无丝毫睡意。
他不舍得动,保持着一个姿势拥着依偎他入眠的人,手在被窝里隔着一层布料轻轻抚着程立背脊,感受到相贴触碰的肌肤传递的暖意,他才能确定这个人,是真真正正在他怀里。
是他的。
入部队的前两年,他表现很差。他不服从上级命令,脾气bào躁。跟同级的兵打过架斗殴,还被同班的战友起了个外号叫“鬼见愁”。浑浑噩噩的心态过日子不论换到哪个环境都是治标不治本。他过惯了意气风发的好日子。
大二下学期后他却是自毁了前程。他浑身戾气地在球场和人斗殴,逃课躺在宿舍里睡觉,学着别人买醉。没谈好一场恋爱,他怨天尤人地自bào自弃,闹出了一堆事,到最后面临被退学的下场,还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来给他收拾残局。
左倩抱着他哭。他二十年多年来的记忆,这个再多苦难都自己往肚子里吞的女人,在他面前伤心yù绝地哭。多幼稚啊,他这个人。自以为艹天艹地的本事,一出了事他还是像没长大的小孩样需要靠父母。
他心灰意冷地应征了,去锻炼钢铁般的意志。
过去的几年就像是一场大梦。他远在穷乡僻壤的军营里日复一日的训练,从淘气的小兵蛋子缓慢地成长为肩挑责任的人民解放军。他曾经有并肩作战的战友;有生死毫米之差的战斗;有严苛铁律的部队生活。
有不少人曾问过他,弃文从武的军营生活,后悔过吗。他曾豪慡地笑着说不后悔。真无怨无悔吗,他扪心自问。
到如今,他总算能给自己一个肯定地答案了,他不后悔。可能会遗憾曾经做过的混账事和那些岁月里的年少轻狂。
但正是这些年的经历和修行,把他锻造成现今的阮昊。生与死,苦难和苍老,都蕴涵在每一个人体内。总有一天我们会与之相逢。
他曾与死神近距离相望,又失而复得能重温这红尘中的温柔乡。
上海的chūn光越来越灿烂,连着几天都是暖烘烘的阳光。
阮昊将自己打包搬到程教授家后,又进入了被拽直线的陀螺模式。公司的桌椅等设施都配套好,员工招聘也差不多。唐满用他那三寸不烂舌把母校正准备实习的几个大牛学弟从北京挖过来了,还有好几个以前跟着他的旧同事。T大的课程他总在旷课,实在被老师点名抓住了就申请请假。只要学分够了能拿毕业证就行。
阮昊在大学时便经常跟唐满那一伙的计算机小伙伴混在一起,线下组队打球,线上组团打游戏。他编程肯定不及唐满,但还有两把刷子。天生的好头脑,即使去军队动手动枪耍了几年,现在再找回感觉,也码得溜。他们公司团队第一个大项目,是编写铺展一款大型网络游戏,辅以VR的虚拟现实技术。
这是个三年计划,就连企划案也只在准备阶段。他们现在接的业务都比较小。
但唐满觉得很快乐。他对现在的工作充满了激qíng。以往高中读书时代每天早上要被卓宁远冠以“早起有益提高智商”各种折磨他五点半起chuáng的人,现在每一天都是清晨六点钟在群里放rock。
很快,周六就到了。
一向自律的阮昊在唐满放音乐前便起了chuáng,简单洗漱后带着金毛狗出去遛弯,他跑步至少半个小时,一身热汗回来,前胸和后背都被汗液染湿。浑身热气地走进浴室,站在正在刷牙的程教授身后,脱光身上的衣物。
这时候的程立手里拿着牙刷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对着镜子的视线都不敢挪一下。
他很想拖着程教授在浴室来一次晨练,但顾忌他的身体,上次吃饱了一顿,饿了这整整一个星期。
吃完早餐,两人一起给兜兜洗了个澡,又各自处理工作,到十点多,一前一后地出门了。
今天要一整天的约会,碰面的地点在提前定好的一家西餐厅。
他们曾经学生时代的恋爱,除了本能的ròuyù,更多的也只是那个年纪时特有的纯粹,也没有太多的làng漫qíng怀。
以前所有的遗憾,阮昊都想用今时来圆满。
这确实是十分十重视的约会,出门的衣服都选择了西装。
阮昊提前二十分钟叫了软件约车,程立随后开车过去。
程教授的车停好到餐厅这边来时,阮昊已经在座位上等候了。餐厅的服务生在接定位时认为是一对qíng侣就餐,还特定将桌面进行了布置。红绸缎面的桌布,上面有除jīng致的摆盘,还有一盏电子蜡烛,桌面上铺着粉红色的玫瑰花瓣。
当服务生将程立领到这张桌席旁,看见两位都是气质相貌出众的大男人,顿时愣住了。
有管理组的人过来道歉,询问需不需要将桌面的布置撤离。
阮昊笑着摇头,说不必了。他很喜欢这个歪打正着的误会。
一顿午餐从餐前面包到最后的甜点,花费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之间有无数个话题。阮昊跟他说工作上的事qíng,讲昨天在公司做一个小游戏编程出的bug;讲卓宁远跟他八卦的娱乐新闻;讲唐满被父母bī着去相亲,结果相亲对象是几年前甩了他的前前前前任女友。程立都欣然听着。他们也能在饭桌上讨论数学题目,程立自己笔译的一些数学著作都放在书柜上,能读到的人只有阮昊而已。
吃完饭,他们去了漕溪路的宜家,里面人来人往。
两人在里面闲逛,程立紧跟在阮昊后面,忽然很小声地问:“不是要买拖鞋吗?”
阮昊听着无声地笑了。他手伸到后面轻轻捏了一下程立的手指,说:“走,去买拖鞋。”
正在打折的男士拖鞋,十九块九一双。他过去看到款式还行,根本就不看到鞋子上吊的牌子,按着两人的尺码拿了两双。
第一件东西拿手上了,第二件第三件就不手软。他们逛生活用品区,买了新浴巾、垃圾桶、一盏造型取胜的chuáng头灯、需要送货上门的立式台灯和一个新书桌。
去结账时,收银的小姑娘总抬头打量他们,她确定看到当站在前面的男人准备拿钱包时,被后面被高大的男人搂了搂腰,然后递上了自己的卡。
将买到的日用品都放进车里,他们又去了淮海中路的环贸,一层层地逛商业街。偶尔进服装店,两人皆是全程被店员行注目礼。
“肯定是你男人太帅了。”在女店员双眼冒光的注视下,两人并排走出门店,阮昊凑近程立耳边低声说。
他们几乎很少有身体触碰,或并排而行,或一前一后地走。偶尔碰到觉得有意思的东西,阮昊会叫他的名字。就算笑着讨论事qíng,两人也会注意分寸不凑在一起。
但爱是藏不住的。他们看向对方的眼神,即使无身体接触相互之间的磁场。
简直就像两个才陷入热恋的小年轻。
这样惬意地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光,吃过晚饭,还学着身旁的少男少女们买了爆米花跟可乐,两人便进影院等待电影开场。
拿到电影票时,程立才发现男主角是卓宁远。
Ivan如今是大陆炙手可热的一线小生。他的热IP偶像剧不时有剧照流出,一直保持高热度。他去年接拍了一部抨击现实的大导演作品,演了男二,演郁郁不得志的jīng神分裂的新闻工作者。他最开始因出众外貌和才识被大台的领导选去做主持人。他在制度内服从,违心的访问,脱实地采访。饰演的本格阳光向上,第二人格yīn郁又病态美。他的演技在业内外都获得了挺高的评价。粉丝天天在网上刷他的话题,更有人写专业帖子分析,Ivan完全演活了那个疯子。
整部电影以爱qíng为基调,以梦想为噱头。从开头的搞笑到gaocháo部分赚足泪点。
电影结束时最后一个镜头,是男主和女主带着新闻报纸过来要给他看,却不被允许探视。卓宁远饰演的角色坐在jīng神病院里隔着空气莫名地对女主笑。
他穿着gān净的病服,站在有隔离网的糙坪上,背后是大片的阳光。
当电影谢幕时,很多人还沉浸其中不肯离席。
阮昊有些后悔带他来看这部电影了,手上的爆米花可乐根本没人动,都在认真体会剧qíng了。买票时根本没细究电影qíng节,他只知道卓宁远去年拍过电影,还跟他开玩笑说是绝对的本色演出。
电影散场后一拨又一拨的人流涌动。
他们俩走在来回的人群里差点被挤散了。程立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伸手牵住了阮昊的手。
即使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反应过来后又松开了。
直至到地下停车库,两人都默默走着,无甚jiāo流。
“逛了一天累吗?”给车解锁后,两人先后坐入车内,阮昊问。
程立摇头。
负一层停车场一片昏暗,偶尔有车辆的喇叭声和开了车灯的光线。
就当阮昊准备开口打破车里的这片静谧时,程立说话了。
“她在高三的暑假后,就不认识我了。她记得照顾过她的护工,也记得立俞。但是唯独不记得我。我出现在她面前,她再也不会哭闹,也不会让我滚,甚至不会多看我一眼。她把我养育长大,但现在她眼里,我是个陌生人。”
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跟人提起自己的母亲。他不是说恨,他只是说,这个女人养育了他。
“她真的是和电影里那样吗?”忘记了最让她痛苦的根本就算是解脱了。
那场婚姻,这个与他父亲一样是个恶心同xing恋的儿子。
“可能吧。我们谁都不是她。”
程立说:“我每个月都会回去看她,她现在能认识我,有时候还会对我笑。”
阮昊把他冰凉的指尖握进掌心里,说:“下次我陪你一起回去,我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程立抬头看他。
他凑过去吻他嘴唇,说:“你不喜欢的事要告诉我,我不会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我都愿意陪你。程立,你还有我。”
注:生与死,苦难和苍老,都蕴涵在每一个人体内。总有一天我们会与之相逢。——《看见》柴静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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