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很是认真耐心地在听着,在她发言结束后,还安慰了她:“首先,你可以保住你的腿,其次,我要来说说我们的问题。”
顾辛夷当场就呆住了,磕磕绊绊地问:“什么,什么问题?”
到目前为止,两人jiāo往不过小十几天,顾辛夷自认为把一个乖巧听话甜美懂事的女朋友形象扮演地极其好,除了有时候缺心眼,秦湛也是温柔体贴的男友一枚,除了有时候很幼稚。顾辛夷忐忑地把事qíng都过了一遍,实在没想出来有什么问题。
秦湛抿抿唇,左手cha着口袋,道:“问题一,你为什么要把我的qq拉黑?”
顾辛夷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怕怕。
秦湛追上来,他腿长,走得不疾不徐:“问题二,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微信删除?”
顾辛夷又后退一步,却靠到了柱子。
秦湛手撑住柱子,凑近她:“问题三,你为什么要把桌面图片从我换成别人?”
顾辛夷后背一凉,把脖子缩进了大大的软软的围巾里。
秦湛眯了眯眼睛,堵住她的去路,道:“问题四,你有没有吃我送你的苹果?”
顾辛夷可怜兮兮地摇头。
商城里人来人往,大多是一家人一起,看见他俩的小动作,也不甚在意,还以为是一对甜甜蜜蜜的小qíng侣在说qíng话。
秦湛哼了一声,替她整理了围巾,语气平淡地告诉她:“你现在有五分钟的自由陈述时间。”
她戴了一条粗毛线钩花的菱格围巾,是岑芮女士年前托人从澳洲带回来的,软软呼呼,最是舒服的,可被他这么一上手整理,顾辛夷只觉得脖子上横亘着的不是围巾,而是一把大刀,她向来跟不上秦湛的思绪,只能老老实实地jiāo代。
她那时候全身心都沉浸在暗恋无疾而终的悲伤当中,自然不想睹物思人,便把该删的都删了,在一起之后,又不敢主动提这一茬,秦湛又总用电话联系,便也得过且过了。至于苹果,她还想着那是秦湛留给她最后的纪念呢。
顾辛夷越jiāo代越觉得自己无辜,也越说越理直气壮,最后脖子一梗,雄赳赳地道:“这都是你的错!”
她想着秦湛该会想明白,先服软低个头,哪知道秦湛只是先点点头,又敲了敲太阳xué道:“那么问题五,你为什么拒绝我的求欢?”
求欢这个词把顾辛夷炸的是晕晕乎乎的,她特别害羞,豆豆的资源教育让她非常难为qíng,最后对对手指,委婉地说道:“我还没有到法定的发qíng期。”
秦湛:“……”
秦湛把她的围巾再是一拢,身上怨气冲天,他很是生气,倒也不忘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义正言辞地宣布道:“顾辛夷,我在法定的发qíng期内,所以我现在要回酒店自己冷静一下。”
顾辛夷:“……”
他抬腿就走了,他走得特别傲娇,先是大步跨了两步,又状似无意地回过头来看她,见她跟上来还放慢了频率,顾辛夷得了便宜卖乖,屁颠颠地跟上去同他说好话。
为了表示她关心秦湛的身体,她特别劝阻:“你要回酒店撸吗?豆豆说,撸多了伤身……你要不就少看点片?”
秦湛闻言脸色铁青,他正经地回答道:“放心,我不撸,我只做chūn梦,梦到的人都是你。”
顾辛夷嘴巴张的大大地,脸上表qíng都凝固了,在“你你你你”了半天后,相当争气地——
跑走了。
跑走之后她就后悔了,只觉得自己怂包,有贼心没贼胆。
她回了家,把秦湛的问题思索良久,实在想不出她何时曾经拒绝过秦湛的求欢,遂马不停蹄地求助豆豆。
豆豆是个huáng腔百事通,十分看不上顾辛夷今日的落荒而逃的作为,先把她好一通教育,最后才问:“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饿了之类的话?”
顾辛夷忙说有。
豆豆问她回答了什么。
顾辛夷一五一十地复述。
这一回,秒回信息的豆豆隔了三分钟才把消息发送过来,语音里听去都是断断续续的字眼镶在“哈哈哈哈”的大笑里:“卧槽!兰兰,他这哪是想吃口红啊,他就是想和你接个吻!哈哈哈!”
豆豆又回了个表qíng包——论秦湛的心理yīn影面积。
顾辛夷:“……”
之后的时间里,豆豆给她科普了各大火车套路,顾辛夷觉得她真的被豆豆带坏了。
秦湛收拾行李的那天清晨,顾辛夷决定贤妻良母一把,厚着脸皮就去了秦湛住的酒店,帮他收拾东西。
他开门时候有些意外,还有些腼腆,临了去卫生间洗漱还qiáng调了一把:“我是去冲澡,不是撸!”
顾辛夷憨憨笑,推着他走开,去到他的卧室。
他一直就住在这家酒店里,落地窗外是车水马龙,黑白的装潢很简单,却又有些冷然,房子空dàngdàng的,只住了他一个人,丝毫没有烟火气息。
不知是酒店服务还是秦湛自己做的清洁,chuáng单被套都是一丝不苟。
顾辛夷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铁灰色的行李箱,不大,她把衣物叠好,一件件放进去,却在最旁边的暗格里见到了一个相框。
是一家人的合照。
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最中间,穿着喜庆的红色唐装,一左一右分别是一男一女,中年模样,最后头站着的是比这时候年轻稚嫩许多的秦湛,他笑的很开心,十五六岁的面孔上洋溢着团聚的喜悦。
顾辛夷翻到相框的背面,留白处有一行浅淡的字迹,稍微有些褪色。
“新年快乐。”
顾辛夷又看着照片里的秦湛许久,他那时候气质还很柔和,俯下身贴着身前的老人,眼睛明亮又清澈。
她想起秦湛曾经说过的话——
十二岁出国,背井离乡十三载。
透过这张照片,她像是穿越了时光,触到了秦湛的少年时代。
一个孤独的渴盼家人的少年时代。
或许他曾经从未想过离开这片生养他的土地;或许他也从未想过与家人别离;又或许,他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闪耀物理界的天空。
时光打磨了他的模样,依旧gān净,却不再温暖,人cháo里独来独往。
顾辛夷想象着他的过去,怅然若失。
卫生间传来开门的声音,顾辛夷叹了口气,把相片又重新放回了暗格里。
秦湛进来的时候头发还有些没有gān,他用毛巾擦着,再扯开毛巾的时候,已经变得乱糟糟的了。
顾辛夷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问他还有什么缺失。
秦湛四下看了看摇头,又把行李箱里的围巾抽出来。这是顾辛夷送他的,秦湛还围着它吃了臭豆腐,回来就嫌弃上面的味道,洗了一次又一次。
“不放这里吗?”顾辛夷问。
“不放,我要围着。”他摇头,一头的乱发也随着摇动,可爱又固执。
顾辛夷心里软地不可思议,上前就抱住了他。
秦湛也乖乖地由她抱着,用围巾去蹭她的脸蛋。
“我要送你一份生日礼物。”顾辛夷放开他,从包里翻出来了一歌礼盒,翻开来是一条领带。
秦湛眼睛亮亮的,闪烁地像是星子,他小心地扯下围巾,叫她帮他带上。
顾辛夷哭笑不得:“你又没穿衬衫。”他穿的是一件圆领毛衣。
“可我就要戴。”秦湛欢喜地凑上来,弯下腰,任她摆弄。
顾辛夷送的是一条黑色的细领带,她手很巧,不一会儿就帮他打了个好看的结,还顺手帮他顺了顺乱糟糟的头发。
秦湛拉着她到穿衣镜前左看右看,穿着毛衣,脖子上挂着领带,有些滑稽,可秦湛倒是十分满意。
“是要绑住我吗?”他问。
顾辛夷点头。
“那我已经被你绑住了啊。”秦湛亲了亲她的额头,又放开,想了想,道:“不过我还是想换一份生日礼物。”
这话同她说的如出一辙,顾辛夷羞答答地说:“是要换我吗?”
“不。”秦湛摇头,贴着她的耳朵道,“我想换一个吻。”
顾辛夷也不回答,大着胆子拉着他脖子上的领带往下扣,在他弯腰低头的时候,亲吻了他。
这一吻很快,顾辛夷把头埋得低低的。
秦湛舔了舔嘴唇,回味地问她:“可以再来一次吗?时间长一点的,我还没有尝到你口红的味道。”
顾辛夷满脸通红,怯怯地回话:“可以。”
秦湛吻得很用心,像是在用唇舌触碰一件稀世珍宝,顾辛夷有些透不过气来,余光瞥见镜子里她还拉着秦湛的领带,秦湛弯着腰,配合她的身高。
“是蜂蜜玫瑰味道的。”他砸吧嘴,“和我想的一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想的?”
“从科技节的时候开始。”
顾辛夷又“你你你”了半天,脸上红彤彤一片。
秦湛就笑,脖子上领带一晃一晃的,嘴角还有一些残余的口红印记。
高铁时间定在中午时分,秦湛就要出发,他不让顾辛夷去送,因为天气预报说有雨,担心她感冒。
退房前,顾辛夷再三问他行李有没有什么遗漏。
秦湛想了想,点头说:“漏了我的女朋友。”
天空黯淡下来,风chuī得道路两旁挂着的红灯笼左摇右晃,是大雨来临的前兆。
顾辛夷心里却是一片晴好。
秦湛走后两天,顾辛夷也到了返校时间。
走之前,老顾又带她去做了听力检测。
医生还是那个乐呵呵的医生,见了她夸赞道:“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老顾拍了拍胸脯,得意道:“那是,不看我每天都给我家花姑娘做多少好吃的,都是大补!”
顾辛夷忙跟着一起夸老顾,让老顾成就感倍增。
听力检测依旧没有任何问题,医生叫她放宽心。
顾辛夷想了想,问道说:“车祸造成的耳聋能治愈吗?”她想替学委问一问。
医生皱起眉,沉思片刻,回答道:“这就要看他/她的伤势了,很难说地清楚。”医生见她踟躇,叹了口气道:“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好运气,能在接受治疗之后,淤血自动化开,更多的时候,器官的损伤会带来不可逆转的悲剧。”
顾辛夷默然。
老顾见她心事重重,压低了声音劝她:“花姑娘别怕,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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