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外公是英明的,纵使对顾荣再多信任,但是除了百分之十的公司股权,顾家所有产业尽数由她母亲继承,所以她随口而出的“遗嘱”二字足以让他寝食难安。
“昨夜离开顾家后你去了哪里?”顾如年脸上有隐隐的不悦,昨夜他在酒店等到接近凌晨一点,都不见她的影子。
顾笙歌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起:“给我一个如实相告的理由?”
顾如年的脸部肌ròu线条此刻绷得很紧,他的五官亦是出色,只不过看在笙歌眼里,只有憎恶。
“最近青城不太安宁,你一个女孩子夜间不要在外多做逗留。”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笙歌点了点头,面无表qíng地侧身从他身边走过。
手腕被一股力道握住,迫使她停住了脚步。
肌ròu和骨头摩擦带来的疼痛感明显,笙歌只是蹙了蹙眉心,就听见顾如年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他的目光有些隐忍:“你变了。”
似喟似叹的语气让她的眼底起了一阵的恍惚,顾笙歌仿佛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肆意张扬,锋芒毕露。
变了吗?或许吧!又或许她只不过是懂得把一些东西掩埋,比如曾经塌陷的心。
“如果你的背叛不足以让我清醒,那么家破人亡也足够让我脱胎换骨,不要这样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对我余qíng未了,二哥?”顾笙歌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最后两个字她故意咬得很清晰:“说正事吧,我不认为你来找我只是为了缅怀曾经。”
顾如年手上的力道加剧了几分,眼底有冷光一闪而过:“跟我回家,爸爸要见你。”
“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话落,车笛声响起,二人同时抬头看向酒店门外,沈纾缓缓降下车窗玻璃,对她扬了扬下颌。
笙歌回以一笑,垂眸看着自己被顾如年握住的手腕,他手指外的一圈已经泛起微红,她抬头笑看他,笑意无温:“不放手吗?我要去祭拜我哥哥,还是说你要和我一道?”
顾如年脸上闪过些许不自在的神色,钳制她的力道不免放松,笙歌把手腕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轻轻叹息:“我忘了,你不敢。”
她抱紧手上的花束转身朝沈纾的车走去,他的目光仿佛要在她背后盯出一个dòng来。
上车的时候,车内的广播正好播到顾如年和秦葭微订婚的喜讯,沈纾直接翻了个白眼,啐了一口:“渣男贱女,绝配!”
笙歌眸光闪了闪,切了一首轻松的音乐:“阿纾,不用故意骂给我听,我很好。”
顾如年站在原地,车窗反光玻璃内,女子的轮廓很模糊,就像水中浅浅的涟漪,转瞬即逝。
☆、15.015章 不用bào力手段解决问题,除非万不得已
车厢里音乐声静静流淌,沈纾叹了口气:“歌,昨天如果我是你,保不齐会直接砸了场子。”
顾笙歌有些错愕地抬头,却见后者双手搭上方向盘上,目光直视前方,神qíng认真。
她忽然记起当初,阿纾看向哥哥顾如归时那微红的耳垂。
“阿纾,我们可以猜疑,但是不能冲动,更何况我没有证据。相信我,我比你更想撕了他们,但是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因而我只能把该拿的东西先拿回来。”
沈纾缄默不言,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分明。
顾笙歌抿唇拨了拨木槿花瓣上的细小水珠,“哥哥从来不喜欢用bào力的手段解决问题,除非到万不得已,阿纾,我还有你,不至于到那个地步,你的专业知识以及你的名气,足够帮我很好的解决问题,我们有必胜的把握,就没有必要剑走偏锋。”
闻言,沈纾的脸色有了松动:“歌,或许我和你的不同就在此处,我bào躁如火,而你永远沉稳如水。”
“所以你是律师,我是医生!”
沈纾的唇角动了动,一个人的xing格大抵会决定她一生所要从事的事业,比如她和笙歌。
东山墓园,长青树摇曳。
天空无雨,可天气依旧yīn沉如墨,没有gān透的泥土焕发着糙木香。
墓碑前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有人比她们更早来过。
顾笙歌朝四周扫了一圈,没有找到预期的人影。
沈纾率先蹲下身子把百合轻轻移到一旁,又顺手拔了墓碑旁的几根杂糙,不以为然道:“伯母和顾大哥想来生前人缘应该不错,我以前帮你来看他们的日子,偶尔也见过一两次这样的场景。”
顾笙歌了然,她压下心底那股异样的感觉,把手中的木槿花放下,莹白的指尖忍不住描摹着相片上顾蕴文美丽的脸部轮廓,开口带着几分撒娇的俏皮:“妈,歌儿不听话,偷偷跑回来了,我让人从顾家折了一束木槿,你就看在花开正艳的份上原谅我吧!”
沈纾歪了歪头,莫名地湿了眼眶。
二人从墓园走出的时候,些许阳光破云而出,沈纾抬手挡了挡:“中午吃什么,我请客。”
顾笙歌回答得不假思索:“火锅,很辣很辣的那种。”
***
解剖室,不锈钢解剖台上躺着四块苍白的尸块软组织,这是白天刚从西街河里打捞起来的尸块,属于一起恶xing的碎尸案件,DNA检测已经确认这几块尸块属于同一个人。
向启不忍心地别过脸。
容瑾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眸认真地将尸块沿皮瓣方向慢慢拼接起来。
不多时,他手下的尸块已经成了一块完整的胸腹形状。
向启有些好奇:“阿瑾,虽然我不是法医,但是我多少也知道骨头比软组织有价值得多,你这样真的有办法确定尸源吗?”
☆、16.016章 偶尔调节一下口味也是不错的
容瑾只是盯着尸体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向启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暗沉的嗓音从身侧响起:“女人。”
后者先是一怔,随即瞥了一眼解剖台,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不消你说,女xing特征很明显。”
“切口齐整,是个惯用刀具的人。”
“黑帮?侠客?”向启自然地脱口而出。
容瑾回以他一眼你没救了的神色,“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他尴尬地gān咳了声,目光下移落到容瑾手上的解剖刀上时,顿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医生或是法医?”
容瑾这次没有反驳,淡淡地点了点头:“不排除,听过庖丁解牛的故事?”
向启眼睛一亮,他懂了,屠夫也是惯用刀具的高手。
容瑾眸光赞许,围着解剖台绕了一圈,脑子以非常人的速度飞快计算着:“初步推测身高165cm左右,年龄22岁上下,没有生育史。”
向启瞪大了眼睛,猛地提高了声音:“你怎么看出来?”
容瑾停下了脚步,目光移向他,笃定得不容置疑:“人体指标参数还有经验。”
“啊?”向启继续一脸懵bī的状态。
容瑾却不愿意多谈,向启知晓他的xing子,忍住没有再问,默默看着他处理好尸块的后续工作。
洗手池边,容瑾认真洗着手,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向启对这种qíng况早已见怪不怪,约莫二十分钟,等他完全洗好后,他才凑前提出心底的好奇:“阿瑾,我刚才回溯了学生时代的理论,所谓指标参数多数源于大量的统计,你口中的指标莫非也是这样来的?”
容瑾擦拭的动作顿了顿,眼底有暗光掠过,似睨非睨了他一眼:“熬了一夜不困吗?”
“不困!”瞌睡虫早已离家出走,他此刻只有满腹疑虑。
容瑾挑眉,率先迈出了脚步:“那正好,我饿了,陪我吃饭去!”
“吃得下?”
“怎么?身为刑警心理素质这么差?”
“胡诌,我心里素质好的不得了!”向启不甘示弱。
“那就走吧。”容瑾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
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甩掉脑中的画面,头皮发麻地追上已经走出很远的容瑾。
“吃什么?”向启扫了一圈大街,商铺鳞次栉比,选择很多。
容瑾眯眸盯了某处片刻,语气有些意味不明:“火锅。”
落座后,向启看着菜单上jīng美的图案,眉头慢慢蹙紧,思索片刻后他合上菜单,看着容瑾不解道:“你不是向来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吗?”
“偶尔吃一吃,调节一下口味也是不错的。”容瑾拿过菜单,开始不慌不忙的点单,他点的多是荤菜,向启听着脸色先是难看再到发白,后来终于忍不住朝洗手间奔去,连撞到人都无暇顾及。
☆、17.017章 顾小姐的癖好还挺新奇
一大桌的菜,容瑾目光定定落在一盘羊ròu上,姿势说不出的诡异。
“容大少爷,是你说要吃火锅的,现在是准备看到饱吗?”
容瑾蹙眉,拿起筷子左右比了比:“ròu切得纹理不对,刀口一边薄一边厚,口感不会好。”
哪壶不开提哪壶,向启内心在咆哮!忍住翻涌而上的酸意,他一脸哀怨地看着始作俑者:“得了,虽然我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大少爷您,我道歉成不成?这火锅咱能不吃了吗?”
这么多年,向启深刻地意识到一个道理,惹谁都不能惹面前的这个人,不温不火地就能把你整死!
容瑾撒了筷子,笑得温润无害:“有何不可?”
向启只差没欢天喜地了。
店内另一处,汤汁溅起,顾笙歌白皙的手背迅速起了几个红点,她抽过纸巾,不慌不忙擦掉。
沈纾惊疑挑眉:“发什么呆?”
笙歌垂眸搅着碗里的食物,“阿纾,容瑾是怎样的一个人?”
“容教授?智商超绝,目光毒辣,无论多刁钻的命案到他手里都会分化瓦解,警法界有句话传,只有他不想接的案子,没有他发现不了的蛛丝马迹!”沈纾顿了顿:“但是他生xing淡漠,很难接触,你怎么突然想起问他?”
“好奇。”容瑾去找过她的事,笙歌并没有告诉好友,也没必要。
律师的触觉何其敏锐,沈纾一眼就看穿她的敷衍:“歌,你有事瞒着我?”
“阿纾,这不是法庭,你用这种审视的眼神看得我很心慌。”顾笙歌四两拨千金地撇开话题,“我去趟洗手间。”
方合上洗手间的门,顾笙歌的脸色就变了,她趴在马桶边,合着眼泪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吐个gān净,待胃部的绞痛舒缓了些,她这才撑着门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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