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迦南喝了一口酒,淡淡道:“他一向神出鬼没,谁知道他到底来不来?他来了又怎样?又不会吃人,难道你也会紧张?”他忽然目光灼灼看着她。
风萍皱着眉头苦恼:“似乎有点吧?他毕竟是你父亲……”
不等她说完,唐迦南就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你终于想嫁给我了吗?”
风萍侧过脸来,挑起眉毛看他。
唐迦南近乎嘲讽的冷语:“要不然,你管谁是我的父亲呢?”
风萍听着他的语气,起先觉得怪异,忽然醒悟过来:啊,原来他是要刺激唐湛,他要跟他的父亲唱反调,为什么?
她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唐迦南不露声色地问:“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风萍哭笑不得,转脸不去看他,嘴上却忍不住道:“原来你这么幼稚。”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你说我幼稚!”唐迦南忽然握着她的手腕,语气冰冷,似乎很不能忍受这个词。
风萍手里的酒水洒了出来,流在手背上,顿时也忍不住冒火,可转脸看到他的眼神,不由得一凛。哎呀,看来这个词打中他的软肋了,得安抚一下他。
她正准备说几句温软的话,旁边忽然cha进来一个声音:“阿南,你们这是gān什么?”
唐湛臂挽着长发飘飘的天真少女,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因为唐湛的关系,他们俩立刻成了众人的焦点,场内的每个人都将目光投向他们。
周围忽然变得异常安静。
风萍黯然长叹:唉,有话好好说,你激动什么嘛!这一下看你怎么收场?
好一个唐迦南,他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回答说:“我们正准备亲吻,爸爸。”
说完,他先放下自己的酒杯,然后将她手里的那只酒杯也取过来,放到桌子上,再把她拉进怀里,低头吻在她的唇上。
风萍整个人都被雷焦了。
但是,这个时候不配合他显然是不行的,只好闭上眼睛作陶醉状。等到唐迦南亲完抬头,她还闭着眼睛装陶醉:“再来一次吧。”
唐迦南一呆,怀疑自己的耳朵。
周围稍近的人群里已经响起了轻轻的窃笑声。唐湛也一脸的似笑非笑。
可是,当他再次看着她晶莹绯丽的容颜,终于qíng难自禁地深深吻了下去。这一次,他吻得十分动qíng,风萍也不由自主地回吻他。
等他们再次分开时,唐湛已经走了。周围的人都恢复了正常jiāo谈,没有人再关注他们。
风萍深吸一口气,脸颊火烫一般,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想发笑。
唐迦南也有些尴尬,故作镇定地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才发觉,自己喝的是女士的酒,不觉又是一阵尴尬。
风萍忍不住低声道:“别紧张阿南,你的吻技不错。”
唐迦南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她到底在说什么啊,他的吻技不错,那他还紧张个P啊,哪里看出他紧张了?不过,他毕竟是唐迦南啊。
“谢谢。我对此一向非常自信。”
“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你刚刚才去过——”
“我又想去了。”
风萍穿过屏风后的走道,绕到观景台上,两手撑住冰凉的栏杆,这使她的体温稍稍冷却,适才想笑的心qíng,脱离那个氛围也就没了。玻璃窗外的辰阳湖被霓虹灯装点得五光十色,她看着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唐湛以铁血作风闻名商界,本人看起来倒是风度翩翩,亲切随和,很有儒商风范。他理应是一个好父亲,唐迦南和他究竟有什么隔阂?使他不惜拿自己的婚姻赌气?
她忽又想起上一次来辰阳山庄的路上,在唐迦南的车里听到的那则新闻。似乎就是在那晚之后,唐迦南的事就特别多,足足折腾了两个月才渐渐平息。他是因为不满意父亲老牛吃嫩糙、觉得面子难看?抑或是担心家产?汗,请原谅她的小人之心。
风萍略有些自嘲地笑起来。她实在是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才会来淌唐家这趟浑水。可是管他呢,闲着也是闲着。
20
如果说,唐湛给风萍的印象是和蔼可亲的话,那么随后发生的事qíng将会让她大吃一惊,彻底颠覆这良好的第一印象,具体事qíng容后再禀,却说唐风二人那晚首次有了亲密行径,气场不由得微妙起来。
他俩均非纯白少年,自然都想到过这一层,但就算彼此已经在意念里将对方吃gān摸净,一旦付诸行动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况且他们的订婚乃是源于唐迦南的头脑发热。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什么感qíng基础。没有感qíng基础的亲密行为多少让人有些尴尬,按照传统的标准便是不道德的。
风萍不是一个有qiáng烈道德感的人,唐迦南也不是。但唐迦南觉得在订婚一事上,自己利用了风萍,她是吃亏的,尽管她本人似乎并不这样认为,可他却因为这一丁点儿的内疚,自觉不能再无耻觊觎她的身体了,故而格外注重绅士风度。
可惜他的这一点良心发现,并没有得到风萍的理解,反而误会他是在为日后悔婚做铺垫、留退路——她此刻还没有真正地了解唐迦南,唐迦南是完全想不到这方面的,他相信这世上没有金钱摆不平的事,就算将来真的要悔婚,无非是支票上的数目多少问题,哪里就难倒他了。他如今这样,倒是真对她有几分感qíng的,尽管他自己也觉得诧异。——但是,在外人看来,他们没有亲密行为那才是一件怪事。
他们住同一层楼上,一个睡主卧室,一个睡客房,因为格局太宽敞,暗夜里看那黯红色的两扇房门遥遥相对,很渺远的样子。俩人的作息时间也遥遥相对,像是彼此有意错开、避免见面的样子。唐迦南晨起工作,风萍必定还在熟睡。晚上他十有八九都有应酬,而风萍是顶顶讨厌应酬的,再则年关在即,他也实在是忙。
其次就是外界的传闻终于平息下去了。新闻嘛,主要在一个新字,再牛叉的人也不可能每天霸占着媒体(新闻播报员除外),何况风萍本人并没有什么新闻价值,主要是她攀上了唐家这颗大树,于是在短期内吸引了媒体的焦点,狗仔队的下步计划该是收集唐家的反对意见,再致力于捕捉唐迦南的劈腿偷腥,然后就盼着他们qíng变等等,总之他们是顶顶敬业的一群人,不在制造绯闻,就在制造绯闻的路上。
风萍蛰伏了些日子,颇有些蠢蠢yù动。她首先约见了方伯韬,委托他处理自己位于樱花街的公寓,并对订婚一事稍作解释以满足他的疑问和好奇。
事已至此,方伯韬也只好献上祝福。随后两人共进午餐,席间闲聊,少不得要说起她在上次慈善晚会上的不辞而别。
提起那件事,风萍就郁闷。那件大衣尚在其次,最主要是服务人员的态度,实在太恶劣。她不至于跟他们一般见识,唯有把这笔帐记在周新竹头上。俗话说山水有相逢,大家来日方长。方伯韬听了事qíng的原委也不由动气。此后,红日会馆的那张贵宾卡便形同虚设,凡是在那里举行的活动,一概谢绝。
他是个上了年纪的生意人,凡事留几分余地。唐迦南可就不一样了。红日会馆接到他的秘书来电责难,那名经理面如死灰。——这真是人生难预料啊,谁晓得那女人转眼功夫居然成了唐二少的未婚妻?他才刚在周新竹跟前邀过功,又要到周天佑面前来领罪。
周天佑即是周新竹的大哥,圣婴首富周鼎鑫的长公子,今年四十出头,jiāo游广阔长袖善舞,跟他老爹一样热爱文化事业,对于唐迦南的“一怒为红颜”不以为然,没正经当回事。碰巧的是,隔天晚上两人倒在红袖坊遇上了,唐周俩家都是圣婴的名流,绝没道理为这点小事计较的,当下杯酒释恩仇,这一节便揭过去了。
当晚周氏预先把单签了,唐迦南走时过来致谢,豪华包厢里的男男女女约有十几二十位,散座四周,灯影下有个男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他也没注意,打过招呼便走了。
第二天,红日的贵宾卡便送至北辰总裁办,唐迦南随手扔到抽屉里。一直到周五的下午才忽然想起来,当天公司里没啥要事,他便提前回家了。
这时是下午四点多,风萍不在家。
家里的司机告诉他,风小姐去了一个古董拍卖会,他问得地址便驱车过去。他不知道她对古董还有兴趣。
唐迦南找到地方,车子刚刚减速转过来,便见风萍戴一款超大墨镜,遮去大半张脸,站在台阶上和一个男子讲话。当时的天色不太好,愁云惨淡的样子,yīn风把她的苍绿色大衣下摆chuī得猎猎翻飞。那男子依稀有三分面熟,只留一个侧面,看得不是太明白。
他泊好车子快步走过来,一边叫她的名字:“风萍。”
闻声,台阶上的两人同时转过脸来。
风萍对于他的出现毫无准备,不由得一怔,白皙面庞在墨镜的衬托尤显得苍白,漂亮的嘴唇向上弯了弯,算是回应。那男子身材修长,瘦长脸上一双细长的眼睛,眼角上翘,看起来有点儿男身女相。
唐迦南的目光在两人脸上一扫,然后看定那男子,问风萍道:“这位先生是……?”
“你好唐总,”风萍没说话,那男子抢先笑起来,“我是袁氏房产的安悦生。”
“嗯,哦……安副总……”唐迦南嗯哼两声终于想了起来,当下伸出手来与他相握。
安悦生走下一级台阶,和他握手。
唐迦南问道:“你们认识?”
安悦生飞快地看了风萍一眼,微微含笑道:“当然,报上都登着照片呢。”
一句话说得唐迦南释然了。风萍现在是他的未婚妻,这个安副总想必是想套近乎。于是他随口问道:“安副总是古董爱好者?”
安悦生又笑起来:“我就算有这高雅的爱好,也没有这个财力啊,我是替我们袁总跑腿,他出差去了,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特意打电话回来,要我务必拍下那只明朝梅瓶,承蒙风小姐割爱……”
“哦?”唐迦南笑起来,转头去看风萍。
风萍在一旁沉默半天,这时才道:“看这天色大概要下雪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再见,安先生。”她说完也不看安悦生,率先举步离开。
唐迦南于是和安悦生再次握手言别。
21
稍后,车子驶出停车场拐上道,唐迦南道:“原来你喜欢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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