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岁的田文宇,个子高高,五官清隽,加上人和气爱笑,成绩出众,一入学,已经是学校这一届的风云人物。不过他有多受女生欢迎,还是和他成了同桌之后,柳穿鱼才发现的。
那时候,他的书桌里总会有粉红色的信封出现,他从来不拆不看,倒是柳穿鱼有一次自习课上无聊,硬抢来几封逐一拆开来看,都是不同班级的女生写来的,含蓄点的说要和他成为好朋友,直白点的就说喜欢他。她看了哈哈大笑,而他抢不过她,脸板得死死的,一连几天不和她说一句话。
在感qíng上,柳穿鱼是迟钝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在看过那些qíng书之后,她虽然哈哈大笑,但心里却特别不舒服,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总想把那些信连同信封一起撕得粉碎,更不明白,为什么田文宇不理她的时候,她会在座位上如坐针毡,觉得多在学校呆一会都难受但又舍不得逃课离开。
不过好在,田文宇没有气很久,三两天之后,还会主动和她说话,当然,第一句是警告她,不许去嘲笑那些写信的女生。
嘲笑女生这种事,可从来不是柳穿鱼会做的,从小到大,她从来不会主动招惹女生,打架也专找男孩子,所以对此她是嗤之以鼻。也因为心qíng不慡,放学的时候,听说校门口有几个临校的小混混出现时,她立刻把书包一丢,带着几个人冲了出去。
那几个小混混都是附近一家技校的,身高体壮,因为缺点钱上网,才把视线瞄准了这所普通高中。柳穿鱼带人冲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将几个女生堵在了学校附近的一条小胡同里。
瞧见柳穿鱼出现,几个小混混都是一副瞧不起的样子,嘴里不gān不净的,结果脏话还没骂完,带头的一个已经被柳穿鱼飞起一脚踹在肩头,整个人踉跄了几步,撞到墙上。
在那一战中,柳穿鱼在高中所在的西城区出了名,此后三年,再没有人敢到她这所高中来滋事。
第二天上学,书桌里多出了红药水和云南白药,还有一包雪白的棉签和一瓶护手霜。数学老师在讲台前滔滔不绝的讲着什么,身边的田文宇目不斜视,柳穿鱼却低头仔细看自己的手,指骨分明,但是手背的皮肤上,特别是关节处,却除了茧子,就是打沙袋留下的细细密密的小裂口。她忍不住偷偷瞄了眼田文宇的手,据说他很会弹钢琴,这时看上去,他的手指真的很漂亮,皮肤是健康的浅小麦色,十指修长,gāngān净净光滑细嫩,第一次,在他面前,她自惭形秽。
“为什么和那些小混混打架?”课间,瞧见柳穿鱼无jīng打采的趴在桌子上,田文宇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昨天他是追着柳穿鱼冲过去的,可是他真是没有她的爆发力qiáng,等他找到她时,她已经踹翻了两个人,以压倒的优势结束了“战斗”。四月的chūn风里,她的马尾辫被风chuī得飞飞扬扬,让他一瞬间觉得仿佛时空穿越到了那鲜衣怒马的武侠时代,她是个侠客,背影高傲又落寞。
“不为什么,想打就打呗。”柳穿鱼闷闷的说。
“以bào制bào,我不是说就不对,但是其实可以告诉老师,让老师去处理呀。”田文宇想了一个晚上,这时还是斟酌的说,“你是女孩子,万一被他们打伤了……”
“那几个饭桶,怎么可能打伤我。”没等他说完,柳穿鱼已经反驳了,“告诉老师?等老师到了,那几个小混混早抢了钱跑了,老师去了,也只能安慰安慰那几个女生,下次学校里还是会有人被抢,有啥用?”
田文宇苦笑,和他想的差不多,柳穿鱼果然对什么事qíng都求助老师不以为然,他想了想,问她,“我看见你踢他们了,很帅,你从小真的学过?”
“那当然了,到现在,我每天也要练习的。”听见田文宇说她很帅,柳穿鱼有了些jīng神,坐直了身子。“这和你们弹钢琴一样,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嘛。”
“可是你怎么喜欢这个,女孩子不都喜欢什么跳舞、画画吗?”田文宇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柳穿鱼看外表,也是个纤瘦、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迷上男孩子喜欢的玩意?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天生的吧。”柳穿鱼的脸色冰冷了下去,意兴阑珊的重新趴到桌子上,她并没有说真话,她也不是天生喜欢这个,不过是小时候被欺负怕了。她没有妈妈照顾和保护,爸爸对她也并不上心,她一直是家属区里其他同龄的或是大一些的孩子的欺负对象,她也是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被迫明白,人只有靠自己才能保护自己,不qiáng大,就只能被欺负。
“女孩子还是柔弱点好,我这么说,你会不会生气?”整个上午,他们没有再说话,倒是中午午休的时候,田文宇小声说了一句。
柔弱点真的好吗?柳穿鱼摇头苦笑,距离田文宇试探着小心的和她说这句话,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差不多十年了吧?她却还是不知道,女人是不是柔弱点,就真能过得幸福些。
“大清早的,坐在窗台上gān什么?”傅正荣醒来时,天色还有些暗沉,窗外雨声飒飒,他一翻身就看见柳穿鱼团成一个小团,坐在窗口,倚着纱窗,眼睛闭着,似睡非睡的,看起来孤单又脆弱,他的心忽然就软了,叹息了一声翻身坐起,柳穿鱼的小屋只有一双女士拖鞋,他gān脆赤着脚走过去,微微俯身,将她抱入怀中。触手就是冰冷的肌肤,和半湿的睡衣,他立时就怒了,见她抬眼看他,忍不住叱道,“在这儿坐多长时间了?下雨了不知道?”
☆、第八章 职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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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吗?柳穿鱼侧脸看向窗外,雨像是下了一阵子了,雨丝不疾不徐的落到地上、敲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她一贯讨厌这样的yīn雨天,不觉蹙起了眉头。
“真不知道你一天到底在——”傅正荣拿这样魂不守舍的人没办法,转身一扬手就想把柳穿鱼扔到chuáng上去,结果不提防在他扬手的瞬间,怀中的人忽然伸出双臂,牢牢的环在了他的腰间,整张脸也顺势埋入他的怀中,甚至还轻轻蹭了两下。
哪怕是chuáng第之间,柳穿鱼的xing子也是倔qiáng别扭的,在一起这些日子,这样的主动、还有些示弱的小动作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傅正荣一时就有些迟疑了,只是扔的动作已经做出来了,这时硬生生的想要收住却难了,惯xing使然,他向前踉跄了两步,左脚重重的踢到了木质的chuáng边,顿时疼得连连吸气。
这一整天,富年集团十六楼的气压都不太稳定,这一方面是因为外面yīn雨缠绵,空气cháo湿闷热,让人有些不舒服;另一方面还是因为,**oss傅正荣一早出现的时候,面色颇有些yīn晴不定。这昨天明明是佳人有约,一贯勤勉的**oss甚至还把整个下午的工作都推掉了,一众秘书和助理早自行在脑海中演绎了鱼水jiāo融的少儿不宜画面出来,本想着早晨**oss该是chūn风满面、意气风发,却没想到,十六楼一大早刮起的却是早到的秋风,他们就是那一地落叶,被狂扫了。
“ha,小鱼,你现在有事吗?”给茶水间里的饮水机换了一桶新的纯净水之后,柳穿鱼马不停蹄的把昨天晚上装订完的资料和一杯新冲好的咖啡送到戴伟民的办公室,接着又替他去修改一份材料再顺便打印。才弄好这一切,回到座位上坐下,内线电话已经响了,打电话的是傅正荣的另一个秘书Amy。客气了一句之后,让柳穿鱼去她哪里取一份文件,送进去给傅正荣签字。
“今天早晨咱们boss的心qíng不太好,早晨一来就把开发部的案子给否了,听说例会上,还训斥了好几个经理级别的,吓得人都不敢出声。”田歌刚顺手替柳穿鱼泡了杯绿茶,有些替她委屈的小声说,“肯定是Amy自己怕撞到枪口上,才让你去的。”
傅正荣今天心qíng不好吗?柳穿鱼取来文件,站到他的门前敲门的时候,忍不住腹诽,他怎么可能心qíng不好,嗯——虽然早晨踢上了木板,还蹭破了一块皮,但是,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去拿红药水,整个人已经被他按在了chuáng上,她最喜欢的那件薄薄长长的睡裙被他揉成一团丢到地上,再然后,他的吻凌乱的落在她的额头、脸颊、唇角和胸前,昨天夜里他格外粗bào,那痛还在,她本能的瑟缩着身子想要躲闪,他倒是难得耐下了xing子哄她,当然,最后还是她被折腾得死去活来了一回。
醒来的时候,闹表刚响过,他估计是从车里取了一套gān净的衣服,这个时候已经穿得整整齐齐,她的小饭桌上,还摆着热腾腾的小米粥、包子还有几份小菜。
他的心qíng分明是很好,看她的神qíng都比平时温和,只是拉着她下楼的时候,被几个晨练归来的老太太围观后,对她的居住条件和品位嗤之以鼻,末了也没忘了告诫她,这个地方他不想再来了,以后要乖乖的住到他那边去。
“进来!”清越的男声打断了柳穿鱼的回忆,她连忙推门进去,将手中的文件打开,恭恭敬敬的摆在了傅正荣的办公桌上。
“你很闲?没有事qíng做吗?”瞄了一眼文件,傅正荣用左手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这个案子是Amy直接负责的,这么多天就拿出这么个东西?出去,叫她自己来!”
这算是柳穿鱼第一次走进他的办公室,虽然早知道傅正荣工作的时候出了名的面冷心硬,但是Amy刚刚明明说,这是早已经通过的案子,只需要一个签字而已。像她这样新来的助理,做这种跑腿打杂的工作本来就是平常事,忽然被这么呵斥一顿,她有些沮丧的点点头,并不解释,转身准备出去。
“中午一起吃饭。”背后,傅正荣的声音却和缓下来,好似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的说,“十二点,在早晨放你下车的路口等。”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柳穿鱼苦笑,出去叫Amy自己来拿签字。也不知道傅正荣说了什么,总之几分钟之后,Amy出来的时候面沉似水,然后半个钟头不到,就拿着一叠资料摔在柳穿鱼的办公桌上,“这是前天jiāo代给你整理的投标资料,你都不校对的吗?的、地、得都不分就算了,英文单词多处拼写错误,专业术语用也是含糊其辞,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调到十六楼来的,这么点简单的工作都gān不明白?”
Amy的工作资历和职位在这里仅次于戴伟民,一举一动都是很受关注的,所以尽管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整个工作平台上还是瞬间就安静了,投过来的目光有幸灾乐祸,有同qíng,但更多的还是事不关己的漠然。
柳穿鱼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那份资料最后确实是经她的手送到Amy手中的,但她负责的只是最后的打印和装订,以她的工作资历,说句实在话,这种投标资料,她真的没有接触过,也看不懂。她想要解释,但是瞬间也就明白了,这不过是Amy在借题发挥罢了,解释于事无补,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低着头说,“对不起,我马上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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