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_月下箫声【完结】(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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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离有时候甚至会想,对于他来说,她大抵也是个陌生人,还是个陌生的入侵者,所以几年以来,他们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生活模式,她占据了别墅的二层,而秦朗大多数时候不在,偶尔回来,也会直接上到三层,除非必要,否则,他们甚至不会在一层的客厅、饭厅偶然相遇。莫邵东曾经问她值得吗?当时她说值得,结果那个脾气本来就傲慢的家伙几乎当场跳脚,其实即便是今天,她大概也会说是值得的,人得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最想要的,付出代价也是很正常的,她得到了……不,说得到了大概不准确,准确的该是,她毁去了,她毁去了她看着碍眼的一切,从此,无yù无求。

  这一夜秦朗有些奇怪,从前,他回来之后,只是在浴室短暂停留,然后就会在卧房休息,再然后是在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后离开,他一直是很好的“房客”,从不会制造多余的噪音,然而,这一夜,当叶离重新回到chuáng上的时候,却能听到秦朗的脚步声一直在头顶徘徊,他似乎是烦躁而不安的,不然不会这样连坐下休息一会也不肯。

  叶离忍不住苦笑,他这样不停的折腾,大概这一夜,她是不用睡了,不过幸好她一直睡得不好,一夜两夜不合眼也是常事,没什么太值得伤神的。想到这里,她重新赤着脚下地,找出睡前她一直读着的书,那是一本世界中古史,最近学校里的事qíng不是很多,课程安排也松散,她准备温习温习,也许可以考研也说不定。

  看书的时候,她渐渐就忽略了楼上的声音,直到觉得口渴。她有睡前在chuáng边放一杯水的习惯,结果今天晚上吃得太咸,水居然喝光了,她不得不再次下地,准备到一楼的厨房倒杯开水。

  楼梯和每天一样,黑漆漆的,一楼的客厅和相连的饭厅也是,她走得习惯了,闭着眼睛也能绕开所有的障碍物,所以,当她一头撞在前方黑暗中温暖却qiáng韧的物体上时,那种惊吓显而易见。

  扑面而来的气息是熟悉的,哪怕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靠近过他。

  “秦……朗……”张开嘴的时候,她觉得舌头有些打结,结结巴巴的说,“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的家,我在这里奇怪吗?”黑暗中,秦朗的口气并不好,嗯,空气中弥漫着酒的味道,他居然在这里喝酒。

  “你继续……”叶离在心底叹了口气,绕开他,摸进厨房,凭着感觉倒了一杯水,然后喝了几口,心底的不安被温热的水抚慰了,然而再回身时,她却又一次意外的撞入了秦朗的怀中。

  “你……”叶离想问他怎么了,只是刚一张开嘴,秦朗火热的唇舌就覆住了她的,霸道的让人措手不及,他的技巧一贯的好,在夺走叶离呼吸的同时,火热的手也顺着叶离的睡衣蛇一般的滑入,在柔软处徘徊不去,叶离推搡他的手很快就在他的进攻下失去了力道,只能勉qiáng撑在流理台上,支撑着身子不虚软的滑下。

  衣衫剥离的瞬间,秦朗的火热也融入了叶离的身躯,她忍不住扬起脖子,周身火热,只有眼角处冰冷,似乎有水滴滑下。秦朗有多久没有这样,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只是觉得痛,撕裂一般,犹如初夜。

  第二十章 真亦幻(2)-(6)

  叶离对于初夜的记忆,称不上美好。那时候她刚刚重新回到大学校园,不知道是不是那将近两年的时间间隔,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两年的经历太沉重,提着行礼迈进校园的时候,她只觉得一起恍如隔世。

  大学校园和高中的时候又不一样,升学的压力被彻底摆脱,同时摆脱的还有父母的约束,这里是全然自由的空间,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叶离触目所及的,到处是青chūn飞扬的笑容,她也很想这样的笑,但是动了动嘴角,终究不能如愿。

  刘天青之前为她办理的是病休一年的手续,叶离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病休确实不难,但是难的是最终还是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他确实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他用了一年的时间,为家族式经营的刘氏全面换血,这么短的时间,这样的变革在很多人眼中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他做到了。

  刚进大学那会,有段时间叶离几乎每夜都会在噩梦中惊醒,她总忘不了,刘夫人用水果刀抵住她的脖子时的歇斯底里,那个初见时万分优雅从容的女人最后想从刘氏大厦的天台上一跃而下,只是这个愿望最终也没能实现。

  “像你这样下作狡诈的女人,为什么不去死!”当刘夫人被警察拖开的时候,怨毒的眼神刀一样she向她,到了整个人被拖走之后,空dàngdàng的天台上还回dàng着那声嘶力竭的嘶吼,“你这辈子别想要得到什么,你什么都得不到!”

  “啊!”不知道为什么又梦到了那个时候,叶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整个人从chuáng上嗖弹了起来。

  层层叠叠的窗帘让房间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她有些茫然地四下看了看,要好一会,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

  别墅里和每一天一样,静悄悄的,回过神来,叶离的呼吸渐渐平稳,这才发现,天蚕丝被下,自己的身子赤luǒ,胸口、腰间还留着大块大块红色的痕迹,提醒着她,有些事qíng确实发生过,不是幻觉。

  叶离找不到昨夜她穿的衣服,只得重新在柜子里找了件宽大的睡袍披在身上,然后一把扯开窗帘,外面明媚的阳光刺得她一阵眩晕,别墅前面,早不见了秦朗的车子。

  她忍不住想,秦朗不知道怎么了,他已经许久没有碰过她了,但是凌晨的时候,激qíng却来得如此突然,让她措手不及。他究竟做了几次,她竟然不记得了,真的,他那样反反复复地将她推上云端又拉回地面,撕裂的痛到了后来也成了快乐,她没有一点力气,连回抱住他也不能,只是昏昏沉沉的,到后来,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更不知道秦朗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样想的时候,心又隐隐地痛起来,她的枕畔依旧嗅不到一丝一毫秦朗的气息,她忽然想到自己的梦,刘夫人的诅咒,她什么都得不到的诅咒,心再次灰了,看了看时间,终于还是换了衣服下楼。

  客厅里,玫瑰花上犹带着露珠,打扫卫生的陈阿姨看见她下楼,十分客气地笑笑,说,“早饭准备好了,何阿姨做了皮蛋瘦ròu粥,我叫她盛过来?”

  “不用了,我出去一下。”叶离摇头,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口,除了去学校上课的日子,她很少出门,走到车前,仍旧觉得腿软,最后只得放弃了开车的念头。

  别墅区在整个小区的最里面,走出去足足花了叶离近四十分钟的时间,幸好小区外就有一家药店,买了事后紧急用的药片,再买一瓶水一口吞下。她喝得实在太急了,有点水呛进了气管,忍不住在药房门口就咳成了一团,那样子一定很难看,叶离想,因为药店的服务员隔着玻璃窗,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看就看吧,她被人这样看着也习惯了,从大学时代开始,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看一看也少不掉一块ròu,看一看也不能改变她们各自的生活现状。

  就这样一路想,一路沿着路往回走,别墅的大门依旧关着,叶离抬手在识别器按了一下,身后正好一台车经过,掩去了开门的声音。

  客厅里静悄悄的,她的家里人迹罕至,自然也没有太多的卫生需要打扫,这个时候,两个阿姨都在偏厅里,可能在看电视,也可能聊天,叶离平时也不去管他们,今天偏偏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

  “今天早晨来,可吓了我一跳。”是陈阿姨的声音。

  “怎么了,你来得比我早,出什么事了?”何阿姨好奇地问。

  出了什么事呢?叶离也好奇,就站住了脚步。

  “哎哟,你可不知道,我都不好意思说,”陈阿姨发出了一个长长的叹音后说,“秦太太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别墅里,一年到头,我看见秦先生的次数也就是这个,”叶离想,陈阿姨大概是比了手指给何阿姨看吧,“但是今天早晨我来的时候,看到秦太太的睡衣、内衣什么的,被撕开一片一片的散落了一地。”

  “你也太大惊小怪了,”何阿姨不以为然,“现在的年轻小夫妻,亲热起来,都旁若无人着呢,何况这还是在家里。”

  “你也真是好人,”陈阿姨一听这话,倒似乎有些急了,“你来这里的日子短,原本不知道,秦先生在外面……”说到这里,倒是压低了声音,“秦先生在外面养着人呢,他很少回来这里,就是回来,也不和太太说话,更别说亲热了,我gān了这么久,都没见他们一桌吃过饭。”

  “那你说,难道是贼进来了?”何阿姨停了会说。

  “偷东西的贼就不一定,偷心的就有可能。”陈阿姨的话几乎让偷听的叶离乐出声来,不过何阿姨就大惊失色了,连声问,“你是说,太太也有别的男人?”

  “有钱的人都这样,男人出去包二奶,女人就养小白脸,大家彼此不说破,面子上过得去就是了。”陈阿姨说完,与何阿姨一起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和咱们那个时候不一样了,这些看得很开,太太年纪又轻,人又漂亮,秦先生这样不招家,守不住寂寞也是难免的。”

  叶离在楼梯口听得很真切,愣了片刻后,忽然烦躁起来,她一直觉得自己深居简出,与世无争,没想到是是非非还是会一次一次找上门来。有那么一瞬,她只觉得无力,她永远学不来,学不来刘天青,面对任何qíng况都巍然不动,只一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学不来秦朗,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学不来莫邵东,对所有和自己无关的人和事冷漠以待,所以她就只能做她自己。

  好在做自己并不难,叶离重重地一脚踩在楼梯上,偏厅里一行叹气一行说闲话的两位阿姨就齐齐地探出头来,然后面色一片惨白。

  “这里请你们来是工作的,不是说闲话的,既然我们达不成这样的共识,你们就另谋高就吧,”叶离冷冷地说,“谁请你们来的,就去找谁结算工资吧,明天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太太,”陈阿姨腿一软,有些站不住,多亏一旁的何阿姨搀扶了一把,她几乎有些失常的,冲上去拉住叶离的手臂,“太太,我发誓我就是随口说说,没有恶意的,您可不可以别让我走?”

  叶离冷笑,掰开陈阿姨的手,一步一步地上着楼梯。她多少听说一些,陈阿姨的丈夫脾气不好,前两年下岗之后,又找的几份工作都因为和同事争执被解雇,一气之下病倒了,常年打针吃药。他们有一个女儿,今年刚刚考上大学,家里的生活,老公的医药费和女儿的学费都靠陈阿姨一个人赚,这个陈阿姨在秦朗的公司当过保洁员,因为很肯gān,秦朗买下这个房子的时候,才把她调到别墅来,工资比原来自然是高,这多少有些怜悯的意思。她过去也没觉得不妥当,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心里忽然就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她忽然不想怜悯了。怜悯是个太高贵的词,只有那些高高在上主宰别人人生的人才有资格享用,她为什么要怜悯?在她痛苦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有谁曾经怜悯过她?在她绝望无助的时候,有谁又曾经真心地拉她一把?没有,那么,她为什么要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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