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小衡左右看看,才确定冯导问的是自己,顿时打起jīng神回答:“因为师兄跟道人说话的时候也行了这个礼,师弟事事都效仿师兄,在这个地方应该也……”
“那为什么不像令狐远行的礼那么标准?”冯越广摘了墨镜问。
楼小衡抹了把汗:“师弟心里认为道人是故意阻拦师兄,所以心里不服气,就算行礼也不愿意给他们行个完整的。”
冯越广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哦。那最后那个动作呢?一般来说都是用手指着对方的吧?你为什么用剑,而且用剑柄?”
这个动作是楼小衡自己想着加的,他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把道具,认真回道:“师弟首先是一个受过严格礼仪教育的辽山派弟子,用手指人是相当粗鲁的行为,在他的举止里是不允许出现的,所以我没有用手指。用剑柄是示威的意思,而且始终是给道人留了点余地,不像用剑尖,挑衅意味太浓了。”
“嗯……”冯越广笑笑,“有道理。”
“冯导,你真要这样拍?”舒杰瞪大了眼睛。
冯越广点点头:“挺有趣的,先这样演吧,再来一次。”
楼小衡又惊又奇地睁大了眼睛。
“不合适就删掉,没关系。”
楼小衡听到可能会被删掉也没什么泄气的表情,整颗心都雀跃起来了。他的想法居然被导演肯定了?
冯越广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你不像科班出身。叫什么?这些都是自己想出来的?”
“我叫楼小衡,大学读的是新闻学。”楼小衡顿了顿,“是我自己想的。”
第4章 康帅博红烧牛肉面
房子太旧,灰尘也多。套着黑箱子的塑料袋上早就落了一层灰。陆晃把灰土都抖搂gān净,小心翼翼地把箱子取出来。
这个不大的箱子里,装着他人生目前为止最快乐的所有记忆。
陆晃也不打开,只是温柔地摩挲着那个光滑的小锁头。
炸裂时浓烟滚滚的劣质烟火,滴落在脸上和胸前的浓稠血浆,溅进眼睛里引发了结膜炎的肮脏泥水,因为固定不稳而砸到自己身上的沉重水管,被刷出金属质感的塑料锯刀在手臂上切过时引起的疼痛:身体对于过往的记忆一直有着很清晰的感受。陷入回忆的他伸手在锁头上弹了一下。
小锁头撞击木质的箱子,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边舔着快过期了而卖不出去的棒棒糖,一边擦拭黑箱子的陆晃,似乎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某种呼唤。
“陆老板!陆老板你在吗?陆老板开下门行么?”
陆晃咔吧咔吧地把那颗才吮得小一圈的棒棒糖给咬碎了。
又是他!
对于开门的陆晃,楼小衡表示了衷心的感激。陆晃皱眉把他堵在门口:“这次又是什么事?”
上次《师兄》的拍摄十分顺利,拿到比以往还丰厚酬劳的楼小衡还在副导演的本子上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姓名,当天晚上立刻就屁颠屁颠跑过来找陆晃了。陆晃不由分说地从他的钱包里抽了张一百,把楼小衡心疼得想咬人。
那天之后大概也有半个月了。陆晃在心里默数,盯着楼小衡又问一遍:“说,什么事。”
“无家可归。”楼小衡眨眨眼,硬是把眼睛眨出了几点水光,“我明天还得去找戏拍呢,今晚没地方休息了。”
陆晃呵地笑了声:“我这儿是旅馆吗?也行,你把我这儿当旅馆我无所谓,一晚上120,均价。”
面前的男人仿若门神,楼小衡见其门而不得入,有些着急,一着急就打了个喷嚏。
“……下雨了?”陆晃看到他猛晃了一下脑袋,头发上甩出一片薄薄的水珠,这才注意到外面地上都湿了,路灯光线里果然有密密麻麻的雨丝。犹豫了片刻,他终究还是侧身让楼小衡钻了进来。都下雨了,夜又那么深,总不可能让人在雨里呆着的。
楼小衡自来熟地到他柜台里拿了毛巾擦头发擦脸,陆晃既觉得他烦又觉得自己心软,语气更加不慡:“怎么又无家可归了?你朋友又在家里约pào?”
“对啊。”
“……在三十平的、住了三个男人的、脏得不得了的地方约pào,真有女的肯?”陆晃简直不能相信。
“肯啊,都是回头pào。”楼小衡擦gān了把毛巾甩回原位,“我朋友器大活好,好几个回头pào呢。”
“……”
第一次听说“回头pào”的陆晃愣在当场,好一会才哼了声,走回睡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