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为什么沈宛宜那女人,甚至于林佑栖,都像一个救世主一样天天鼓励我和李祝融“沟通”,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李祝融是一个什么人。
郑野狐知道沟通无效,所以他站在李祝融那边威胁我。
夏宸也知道沟通无效,所以他说,我可以离开李祝融。
可为什么就是有那么多人不懂。
他李祝融,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他什么都懂,他是最厉害的商人。他能用最小的成本做成每笔生意,所以,他永远走最近的那条路。
我不是没有和他沟通,我每时每刻都在和他沟通,但是他不听,他装作听不懂,其实他压根不想听。
你几时见过美国和伊拉克沟通?
一个原子弹就可以解决的事,为什么要沟通?
美国要的是石油,不是什么狗屁沟通。沟通有用吗?沟通了,伊拉克就能把自己的石油免费敞开供应给美国吗?
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他只要我顺从,毫无条件顺从,他不要我的爱qíng,他不要我开心快乐,不要我有理想抱负,他只要我顺从,陪在他身边。该吃饭吃饭,该上chuáng上chuáng。
沟通有什么用?他只要这个,而我给不了。他知道我不想给,但是他还是要这个。
要么伊拉克亡国,要么美国被联合国制裁。
我不想亡国,所以我一直顺从。林佑栖教我用手段,教我沟通,我用了。结果他在我饮料里下迷药,这就是我的“沟通”取得的成效。林佑栖说,要是没有蒙肃,我和李祝融继续发展下去形势大好。是的,形势大好,说不定他下次bī我吸毒。不要说他做不出来。要是林尉有一天铁了心分手,郑野狐会不会做得出来?
我从不和林佑栖解释,他不懂。他是大学教师,一个大学教师,领导给他穿小鞋他可以辞职,赚不到钱他可以去当律师,他甚至可以决定自己中午去哪吃饭,他这么自由!
他怎么会知道,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一个人的尊严会被践踏成什么样子。我和李祝融相处的模式不是人和人,而是美国和伊拉克。伊拉克不会和任何人解释:我们没有大规模杀伤武器。和你解释有用吗?你是奥特曼吗?你能阻止美国吗?
你要和伊拉克讲骨气吗?骨气是什么?全国人民绑着炸弹自杀吗?
不是伊拉克不想沟通,而是它没有资格。美国只和俄罗斯之类的国家沟通。你要沟通?先变成俄罗斯吧。
我比伊拉克幸运的是,有个叫蒙肃的家伙从天而降,因为某些理想、抱负之类的事qíng,把我从轰炸中救出来,然后我忽然想起来,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个东西叫理想。原来我也可以不是伊拉克,我可以做俄罗斯。想在哪吃中饭就在哪吃,想和谁聊天就和谁聊天。我甚至可以跟李祝融辩论。
爱qíng是什么?可以用来吃吗?
我这辈子遭遇的唯一一场爱qíng,惨烈得像911那天被撞毁的双子大厦。
小哲,恕我再不奉陪。
第41章
跟林佑栖混了那么久,让人一秒钟都不想和我待下去的本事还是有的。
八点半,李祝融的车停在我宿舍楼下。
我刚踏出车门,就想缩回去。
旁边停着的,正好是我那辆被蒙肃开回N城的车。车灯还亮着,蒙肃还没下车。
这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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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九点半,蒙肃都没和我说话。
九点三十,我和他搭话:“你在看什么书?”
他把书合了起来。
我以为他是在表示生气,准备躲到一边,结果他用一种很困惑的语气问我:“许煦,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往深了问,是问人生理想,往浅了问,也是在问我这些天瞒着他的小动作。
“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和他说实话。
也许,我现在是在报复吧。
“听着,我没有爱qíng经历,我也看不懂你现在在做什么。”他坐在沙发上,用严肃的语气告诉我:“但是如果你想要跟李祝融妥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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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肃开车偏快,这时段路上不算堵。
他带我去的地方,是C城的酒吧街。
酒吧街越往里面越是糜烂,我一般只在街口的“Blumoon”喝点酒。
蒙肃一路开到了最里面。
那个酒吧在二楼,露天的铁楼梯,黑红的外部装潢,说不出地压抑。我心里隐隐有点不安,蒙肃拖着我,径直往里走。守在门口的那个人打量了一下蒙肃的脸,竟然放我们进去了。
第一眼受到的冲击是最大的。
音乐震耳yù聋,大堂最中间的舞台上,一个身上肌ròu可以去选健美先生的男人,几乎是赤luǒ着,身上只裹着一点红色的,像纱质的衣服。在一个铁笼子里扭动着。一群人伸出手去摸他。空气里弥漫着酒jīng味和说不出的味道,灯光不停变幻,光怪陆离,这地方简直像个魔窟。
蒙肃拖着我往里面走,路过不少两个或者三个抱成一团的男人,最后走到吧台,问正在摇晃调酒瓶的酒保:“Chris在哪?”
酒保捂着耳朵,听蒙肃说了三遍,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朝一个门指了指。
蒙肃带着我,进了那个门,顺着走廊走到尽头,是洗手间。
我拖住了蒙肃:“不要进去,这里面……”
我话没说完,蒙肃一脚踹开了门。
灯光昏暗的洗手间里,响着不只一个暧昧的喘息声,每个隔间都似乎有人,蒙肃“啪啪啪”把灯全部按亮,我这才看见,在洗手池旁边纠缠着的两个……三个人。
被夹在中间的人,身材很好,白皙皮肤,他身上不知道穿了一根什么链子,被他后面的人用力拽着,拽着链子的人很壮,黑皮肤,整个背上纹满了彩色的纹身。而最外面的人,大概快四十岁了,西装裤堆在脚下,正掐着中间那人的臀部,发出带“嘶”声的喘息声。
中间的那个人,仰着脖子,全身cháo红,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欢愉地大声喘息着,因为,在他身下同时出入的,是两个人的……
他们甚至没有用套子。
被灯光一照,中间的那个人猛地偏过头来,那一瞬间我本能地往后退!
那张脸,白皙,文静,甚至和我有几分相似!
他是陈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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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被洪水猛shòu追赶着,从铁楼梯上一路冲下来,因为过大的惯xing而跪倒在地,胃里一阵翻腾,把晚餐全部吐了出来……
我觉得恶心。
这一切,涂得油亮大跳艳舞的猛男,群jiāo,厕所里的野合,还有陈柯,都让我觉得恶心。
我一直以为他死了,我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这样地活着。
蒙肃像是早就料到我的反应,很平静地给我递纸,等我吐完了,他甚至从车里拿了一瓶水下来递给我。
直到坐在副驾驶座上,我仍然在控制不住地发抖,我连酸水都吐了出来,胃里一阵阵抽搐。
我脑子里萦绕的,都是陈柯看我的那一眼,眼神浑浊,因为yù望而通红,他似乎磕了药,我甚至不确定他有没有认出我来。
蒙肃安静地倒车,出了这条街,往明亮的主gān道上开,他开了广播,万家灯火,熙熙攘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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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出他了,对吧?"蒙肃忽然问我。
我没有回答他。
“他现在叫Chris。”蒙肃说:“他现在生活很混乱,这些酒吧偶尔会有一些群jiāo聚会,他是常客。他现在在这里很有名,喜欢滥jiāo,而且他染上了毒瘾……”
“他不叫Chris,他叫陈柯。”
蒙肃不再说话了。
“是李祝融,对吧。”我直盯着蒙肃问:“这是他会做的事。”
"你既然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蒙肃反问我。
“我现在没有和他在一起!”这是我最后说的话:“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会!”
“那就好。”
蒙肃沉默地开了一会车,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忽然说道:“我不歧视同xing恋。”
我知道。
你只是,想要向我证明李祝融是个什么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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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陈柯。
零碎记忆,总和那家光怪陆离的酒吧有关,像一部恐怖片。
蒙肃不会知道,我有多恐惧。
陈柯很像我,我们连喜欢的人都是一样的。
我不可怜他,因为他打断过我的腿。我只是觉得不寒而栗,因为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我总是觉得看见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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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旷了工。
我半夜醒来之后一直失眠,早上七点做了早餐,皮蛋瘦ròu粥、拍huáng瓜,蒸的包子,还拌了萝卜gān。蒙肃被这架势吓到。
其实我不饿,我只是需要找点事来做。
整个上午都在睡觉,还是睡不着,小幺打电话过来,说带宝宝出去踏青,我说我感冒了。他让我去找林佑栖,并嘲笑我,说我是年龄到了。
我躲着林佑栖还来不及,他现在整天催我体检,我觉得体检这种事完全是无用功,没病体检没用,要真是什么大病,体检出来也治不好。
蒙肃倒是忙得很,照例每天接到一个电话,躲到阳台上讲,用英语。
他最近在看量子多体理论的书,很厚一本,很jīng彩,唯一的缺点是英文的,他一边看一边给我翻译,下笔如飞。我在旁边跟他讲闲话,说:“你看过普朗克年轻时候的照片没?你老了会不会变成他那样?”
蒙肃这人活得奇怪,他不在乎很多东西,比如说吃的,比如说自己帅不帅。我说,在中国,大部分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在守着一个女人,他开玩笑说是吗,我守着的是个男人。
他坦dàng得像任何一个直男。
他唯一的禁忌,是不能问他为什么从研究所辞职。
午饭的时候,我问他:“蒙肃,我们逃跑吧?”
“那你朋友怎么办?”
“那要是李祝融一直不放过我,你不可能一直耗在这里。”
“我至少还能耗一个月。”
“那我们就耗一个月吧。”
大不了,就回到以前的样子。总不会比那时候更差了。
“蒙肃,过两天你帮我一个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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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不敢去上班了。我被陈柯吓到了,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离李祝融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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