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
万箭穿心。
心痛得太过,反而没了感觉,只是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我徒劳地抓着胸口的病号服,眼泪流不下来,也许流出来我反而会好受一点。
我有那么多话想辩解。
但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涂遥错愕地看着我。
他没想到我会动手打他。
也许他说得对。
我没有骂过齐楚,没有打过齐楚,我没有威胁过齐楚说要辞职,我没有看见齐楚身上的缺点。我没有被齐楚逗笑过,我没有对齐楚手足无措,我没有对齐楚失去控制,我没有猜不透齐楚的想法,我没有看见了齐楚身上致命的缺点之后,还留在他身边。
我没有威胁过齐楚,没有对齐楚一次次设下防线,又一次次放弃,退让,无原则地纵容,最后退到无路可退的角落。
我没有在旧伤未愈的时候,看着那个叫齐楚的人,心里想着:也许这次会不一样。
我没有在看过齐楚最黑暗的一面之后还能和他在一起。
我没有在被齐楚辜负之后舍不得报复他。
我没有在很多个夜深的时候,躺在chuáng上,看着身边的齐楚,一遍遍在黑暗里审视他,不敢相信,却又这样的舍不得。
我没有在和齐楚接吻的时候,想着:就是这个人了,欺骗也好,面具也好,匕首也好,刀光也好。这样晚的时光,这样好的人,我不想让他消失在我的生命里,就算只陪他走一段路也好,至少这一段路,刀光剑影,我替他挡。以后他成王成帝,我远远看着就好。
其实凌蓝秋说得很对。
鳄鱼的匕首,从来不在来时的路上。
第121章 重要…
纽约的深夜一片安静,房间里只能听见涂遥带着愤怒的喘息声,我身体里的血液却渐渐冷下来。
“算了吧。”我听见自己轻轻说。
他顿时瞪起了眼睛。
“你说什么?”
我没说话。
他愤怒极了,眼角都是红的,伸出手来推搡我肩膀:“你说算了!什么算了!你给我说清楚……”
“算了吧,涂遥。”我被他推得头晕,反而笑起来:“你还看不懂吗?”
“看懂什么?”他色厉内荏地凶我。
“涂遥,我不和你吵架了。”我看着他眼睛:“吵架没用的,你赢了,我也还是这个样子,你还是会对我不满意,我也一样不满意你。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们不适合。”
“你什么意思?”涂遥警觉地瞪着我。
“其实世界上的事都是这样的。我不管怎么要求你,你不管有什么借口,事实摆在这里。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不要争论了,要改变一个人太难了,就这样吧,你过你的生活,我过我的。你总会遇到适合你的人……”
“你这是要和我分手?”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这么年轻的一张脸,十九岁的年纪,这样繁华的娱乐圈,他还会遇见多少新的人,会拍多少新的电影,才子佳人,帝王将相,chūn风得意,年少轻狂……
我点了头。
他握紧了拳头。
“就算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分手,是吧?”
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戾气。
“是。”
衣领被抓住了。
病房明亮灯光下,他按我在chuáng上,整个人挡住灯光,逆着光,我视线被他的脸填满。
他眼角上挑,带着薄怒,嘴角却是冷笑的,这张脸漂亮得几乎有杀气。
“大叔,你说了这么多,还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好,我也懒得再和你讲道理。”
他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肖林,你现在给我记住,如果我再听到你嘴里说出分手这两个字,我就先弄死你弟弟,再弄死凌蓝秋生的那个孩子,你听清楚了没!”
“我告诉你,我是涂遥,我不是齐楚那个傻bī,也不是赵黎那个脓包!你既然敢来惹我,就别想撂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走人。你是卖身给我也好,当我经纪人也好,总之从今天之后,你给我乖乖待在我身边,不要再成天说这些有的没的。”
“你知道我是什么xing格,也知道我有几斤几两,不要想试探我,你试不起的。”他捏着我衣领,又翘着嘴角笑起来,哄我:“我坐了飞机过来的。大叔,明天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早就知道他xing格偏执,也知道他手上握着有破坏力的力量,却没想到最终还走到这一步。
“你,”我抿了抿唇:“聂寅之不会这样纵容你的……”
“聂叔对我还是不错的,”他放完狠话,反而温和起来,半个身体趴在我身上,悠闲地对着我笑:“我妈都死了那么多年,他还放不开,我越是胡作非为,他越觉得在我身上看到我妈影子。”
“不过也无所谓,我现在要自己开公司了。聂叔说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现在自己也有了几个保镖了,不然也进不来这里。”
涂遥一边说话,手指轻描淡写在我背上划,我整个人都是绷紧的。
“你何必这样?”我和他讲道理:“你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喜欢我,是因为你和齐楚竞争,才有了这种错觉……”
他皱起了眉头。
“大叔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吗?”涂遥眯起眼睛:“我不至于连自己喜欢谁都不清楚。”
“那你也应该知道,没有必要这样大动gān戈,就算你喜欢我,也不值得……”
他打断了我的话。
“我还以为,和大叔相处了那么久,说了那么多话,至少大叔会知道。”他眼里带着受伤表qíng:“不管我有多喜欢大叔,大叔都是我唯一喜欢的人。”
我沉默了一会。
“总归是我不对。”我再度服软:“不过你也有错,你总是真话和假话一起说,我分辨不出来的。”
“所以我就不指望大叔去分辨了啊,”他一副理所当然表qíng:“我现在只要大叔呆在我身边就好了。”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涂遥,你听我说。”我耐心和他讲道理:“你才十九岁,你还会遇到很多人,我只是因为赶得早,所以你觉得我很重要,真正的爱qíng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会遇见一个人,对他坦诚相待,在他面前很放送……”
“我在大叔面前就很放送啊。”他侧躺在我身边,用手支着脑袋看我:“至于大叔说的那种爱qíng,也许不适合我吧,我这辈子也不可能把心剖开来给别人看。但是在大叔身边,我就觉得很开心,大叔和别人在一起,我就愤怒得想杀人。大叔不是也很喜欢我吗?”
“涂遥,你压根不懂我是什么意思,你看,我们连jiāo流都有问题……”
“所以我不和大叔jiāo流了啊。”他云淡风轻朝我笑:“我只要大叔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险些一口气噎死在这里。
油盐不进,软硬不听。
我心里火气也渐渐起来了。
就算最后想着不再见面,我也没有过报复他的念头。
但是,他这样胡搅蛮缠的作风,实在快触及我底线了。
“涂遥,你不要以为我是真的怕了你。”我甩开他的手,坐了起来:“我现在是在和你好好说话,不要bī得我真的翻脸。就算你能动用聂寅之的力量,我也不是吃素的。你真要斗的话,我们鱼死网破!”
涂遥笑了起来。
他侧躺在chuáng上,嘴角翘起来,眼睛弯弯看着我。
“大叔,不要吓唬我了,你不会的。”
“你大可以试试!”我眼神冷冷地看着他,心里却被他笑得一点点虚下去。
“先不说你对付齐楚,已经用光了这么多年的人脉,”他不慌不忙地列举给我看:“也不说你究竟斗不斗得过我,光是赵易,一旦他知道这消息,只怕还会来助我一臂之力。”
我心都凉了下来。
分析得这么透彻,他只怕不知道多久以前就计划好了。
“赵易拗不过赵黎的。”我负隅顽抗。
“嗯,也有这个可能。”他手指在我背上划:“不过那样的话,我只好先对赵黎下手了。我不是景莫延那个脓包,又没有凌蓝秋给你放水,聂叔又舍不得我吃亏,说不定赵黎又要回疗养院里面待着了。”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涂遥的手在我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划着,好像这是个很好玩的游戏一般。
我甚至轻轻地笑出了声来。
“齐楚那个傻bī,为了景莫延那种货色,把大叔丢了。”
“赵黎么,一辈子鬼鬼祟祟,只敢远远看着大叔,也算是男人?活该一个人孤独到死。”
“大叔,你看。只有我配得上你。”
我心凉得透彻,完全没有搭理他,他毫不在意,拥着我腰,和我睡在一起,还拖了被子过来,把我们好好地盖在一起。
“大叔好像喜欢骑马,对吧?”他兴致高昂,自顾自地把计划说给我听:“齐楚不是买了个农场吗?我们也买一个吧,不过S城没有适合养马的农场啊,要不买一个高尔夫球场来养马?是啊,高尔夫球场可以养马,我好聪明啊……还是大叔喜欢齐楚那个?那我把那个买下来吧,他最近应该很缺钱啊……”
他计划得起劲,说得投入,笑得开心,好像这是最圆满的结果。
“不是的。”
“大叔说什么?”他凑过来:“我刚刚没听清楚。”
“我不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没办法给我安全感,你甚至没办法让我相信你喜欢我。”我平静告诉他:“如果你真的爱就会尊重我,理解我,甚至改变自己,来给我安全感,而不是威胁我和你在一起。你只是想要享受我对你好,却不愿意付出感qíng,你有什么脸说你爱我?”
涂遥的脸色都没有变。
“大叔错了,”他勾住我下巴,盯着我眼睛:“我早就告诉过大叔。喜欢一个人,就应该纠缠他,欺负他,无理取闹,飞扬跋扈,口是心非,bào露出xing格里最恶劣的一面。但是如果他要走的话,我们会用尽所有的手段,欺骗他,威胁他,杀人也好,放火也好,就是不让他走。涂娇娇是我见过的最蠢的人,如果她玩弄那个人,威胁那个人,拖住那个人一辈子不离开,我现在就不会姓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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