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恋_谦少【完结+番外】(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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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的时候,我回了一趟家。

  涂遥嚷着要跟我去,被我打回去了,万一被狗仔队拍到我还是小事,要是拍到我和涂遥在一起,涂遥是跳到huáng河都洗不清的。

  我坐飞机去的,几趟转机,十多个小时,又没带助理,折腾得几乎脱去一层皮。

  到S城时已经是傍晚了,天黑沉沉的,像无边无际的yīn云一样压在头上,机场里满满的,都是行色匆匆的旅客,拖着偌大行李箱,在出站口和家人相见拥抱大笑痛哭。

  到家只用了半个多小时。

  肖航不在家,我妈坐在脚炉旁边的沙发上,盖着被子打瞌睡,炉光红红的,没有开灯。

  我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儿。

  我不太想叫醒她。

  我太累了,经不起来自至亲之人的冷言冷语,我只想坐在温暖的地方休息一下。

  大概旁边坐着人的缘故,她很快就醒了。

  “你回来了?”

  “嗯,刚到。”我把外衣脱了:“小航不在家?”

  “他们学校要补课。”

  然后就只剩下沉默了。

  “厨房有饭……”她说着,却没有动。

  “不不,我吃过饭的。”我伸手把装钱的信封拿出来:“我马上就要走,公司还有事,好多人等着我呢。”

  “哦。”她冷冷地看了一眼信封:“那你……”

  “那我先回去了。”我把大衣又拿了下来。

  她起了起身。

  “不用送了,妈。”我穿上了大衣:“过年的时候还有工作,我就不回来了,您和小航好好过年,小航高三了,多买点好吃的,营养要跟上。这是肖航的红包,我带了龙虾和燕窝,还有一支山参,都放在厨房里。天气冷,你们都注意点身体,我先走了。”

  下楼梯的时候,声控灯忽然灭了。

  我不知道这会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

  -

  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又下雪了,我让司机送我回S城。这司机是我租的,跟车走,按天算钱。

  离开的时候,路灯已经亮了,到处都是神色匆匆的行人,都急着回家,躲避风雪,和家人坐在温暖火炉边,喝一杯热茶。

  司机问我:“肖先生这么晚还回S城啊,怎么不在你朋友家住一晚?”

  “不方便。”

  -

  赶回S城的时候,天还没有全黑。

  我忽然想去肖航读书的学校看看。

  学校这个地方,在里面的学生想要离开,离开了的人却觉得怅惘。

  我穿着黑色大衣,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不远处就是食堂,三五成群的学生从里面出来,隔得太远,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肖航。

  下大雪,路灯上像戴着胖胖的白帽子,花坛的冬青树上也是厚厚一层,我站在教学楼下看,一层层都是灯光,每一间教室里都是满满的人,都是学生的喧哗,走廊上站着背单词的学生,都是十七八的少年,都还在蓬勃的生长之中。他们还有很长的人生,一切都值得憧憬,所有人都跟他们说,考上大学就可以唱歌,可以画画,可以写作可以谈恋爱,可以睡到早上十点再起chuáng,可以做所有你最想做的事。

  他们最美好的东西都在未来。

  路灯昏huáng,照在雪地上,却好像温暖了起来。

  我忽然知道为什么米林那么喜欢热闹。

  -

  我没有去找肖航。

  我回了自己的房子。

  太久没回来,家里还是gān净,却没有一点人气。

  跟米林打过电话,知道糯糯已经哭累了,终于接受我走了的事实,一口气喝了两瓶奶,刚刚睡着了。小叶那边也说涂遥乖乖地在赶年会表演。

  我把羽绒被毛绒毯子都拿出来,在chuáng上厚厚铺了几层,洗了个澡,缩在chuáng上睡着了。

  半夜被热醒过来。

  涂遥一辈子都改不了这个毛病,只要一睡着,整个人就变成八爪鱼,手脚全缠在我身上。

  我艰难地把他手脚扒下来,用了力,出了一身汗,起身去厨房找冷水喝。

  等我回到chuáng边,准备睡觉的时候,刚掀开被子,本来在chuáng上睡成大字的人忽然敏捷地翻身,把我扑在了身下。

  “哈哈,被吓到了吧!”他大概是找不到睡衣穿,光着身子,就穿了一条JK的内裤,压在我身上,眼睛亮亮的:“他们都找不到大叔,是我自己想到大叔会在这里的……”

  “嗯嗯,”我附和他,揉了揉他的头:“年会有没有好好去?”

  “我有去!”他搂着我腰,一脸求表扬的骄傲神qíng:“就走了个过场,亮了下相。对了,这是我过年前赚的最后一笔钱,大叔想要什么礼物?”

  被窝里真的是很热,他也出了汗,被雪光照得晶莹,头发都粘在脸侧。他的头发已经长长了,被vincent染成淡金色。

  “礼物?”我疑惑地看着他。

  “要不我把自己送给大叔当礼物好了。”他天马行空,不知道又想到哪里,掀开被子坐起来,宽阔肩膀修长腰肢,骑在我身上,对着我意味深长地坏笑。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你当心着凉,把被子盖上。”

  “大叔还没说要不要。“他弯下腰来bī视我,并不明亮的光里,他眼角上挑,墨黑眼睛幽深得像能吸人魂魄,蛊惑人心的妖怪一样。

  我顿时觉得有点口舌gān燥。

  “你,你年纪太小了。”

  “是吗?”他伸出手来,微凉的手指轻划着我脸,抵在我身上的某处却滚烫得很,隔着睡衣,硌着我腹部:“我怎么觉得,我已经不小了呢?”

  我顿时整个人都有点如坐针毡了。

  我并不是禁yù的人。只是这些年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工作也太忙,所以一直没有试过。

  他虽然言语嚣张态度张扬,毕竟只是个十九岁的小孩子。对于这种事,他应该更多的是好奇和期待,但是据我所知,这件事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美好。

  而且我又没有经验。

  我怕他会受伤。

  “还是等你再大一点吧……”我艰难地说服他。

  “多大?”他眼神幽深地看着我。

  “二十三,”我说完立马反悔,改口道:“二十四吧。”

  “二十,”他斩钉截铁:“要不然就现在。”

  我本来的一点反抗之心在他后面那句话之后就灰飞烟灭了。

  “好吧。”

  他顿时翘起了嘴角。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大叔,”他手指在我脸上划,笑得开心无比:“我过完年就要二十了,我生日就在元宵节!当然,如果你反悔的话,就换到现在好了。”

  这种提醒,不如改名叫最后通牒,反正也没给我反悔的余地。

  我叹了口气,默默缩进被子里。

  隔了很久。

  “欸,要不要我帮忙?”我用手肘推了推他。

  他睁开眼睛,漂亮的睫毛像贝壳一样,疑惑地看着我。

  我指了指被子里面。

  他怔了一下,然后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用了。”他看着我的眼睛,用最温柔却让我觉得毛骨悚然的语气告诉我:“我做人的原则,就是一定要忍住,把所有好吃的东西都留下来,攒起来,然后,放在一起,一口,一口,一口地吃掉。”

  这跟吃东西有什么关系吗?

  -

  我爸死后,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

  管家是广东人,对神佛敬重得很,一大早就起来祭祖放鞭pào,我跟着他认识了涂家列祖列宗,涂遥带着糯糯在客厅玩,嫌我不过去陪他,跑过来抓我:“谁要拜这些乱七八糟的,大叔快来陪我打牌,三缺一……”

  我敲了一下他的头。

  “说什么呢!快给我跪下,你也要拜太公太婆……”我点了炷香给他,自己也朝牌位拜了拜:“小孩子说话没大没小,太公太婆不要介意。”

  他马马虎虎拜了三下,过来拖我:“大叔真是太迷信了,走吧走吧,管家会帮你拜的,对了,把我那份也拜一下哈,阿公阿婆不会介意的。”

  管家被他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

  客厅里暖和得很,因为糯糯现在就显示出了无限的活力,所以我很有前瞻xing把家具都换成了圆角,不能换的都包好了,客厅的壁炉周围弄了护栏,铺了厚厚的白色地毯,糯糯穿了一件有奶牛斑点的白毛衣,在地上打滚,像一只小熊猫。

  他还是太小,对这世界充满好奇,不管什么东西,都要抓到嘴里咬一咬才罢休,早上涂遥嚼口香糖不该被他看见了,他闹了一上午,没要到手,奶都不肯喝了。

  米林在客厅哄了一会糯糯,到厨房来找我告状:“涂遥在教唆糯糯咬自己的脚。”

  我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觉得不太严重,毕竟糯糯的袜子和衣服都是每天换的,咬一咬也没事。

  “你在gān什么?”米林对我正在做的事产生了好奇。

  “我在准备年夜饭要吃的东西。”我切好了鱿鱼,jiāo代了一下厨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差不多都弄好了,我们去客厅吧。”

  岛上的厨师用了很多年了,涂遥以前在这岛上过的年一定不怎么开心,所以今年我想连年夜饭的花样也换换,不要让他想起以前的日子。

  我希望这个年大家都要过得开开心心的。

  -

  年夜饭很红火。

  涂遥喜欢jī腿,小叶喜欢海鲜汤,米林喜欢狮子头,管家就着醉蟹下酒。

  佣人也开了一桌,管家大概是喝多了酒,一定要敬我一杯,头发花白的老人眼眶都是湿的,哆哆嗦嗦说了半天,我才知道原来涂娇娇都是让他们在厨房另开一桌,也不和他和自己坐一起。

  我想了想那画面,比糯糯只大一点的涂遥坐在这么大的饭桌边,对着满桌的年夜饭,旁边坐着自己漂亮却冰冷的妈妈。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涂遥不必再继承她的悲剧。

  一杯酒灌下去,火从喉咙烧上来,我想老管家是真的感动,不然不会拿珍藏的伏特加来敬我。

  眼酣耳热,世界都是暖烘烘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心qíng却止不住地轻快起来,像刚倒进杯子里的汽水,气泡一个劲地往上冒,往上冒。

  涂遥凑过来,在我耳朵边上笑:“哈哈,大叔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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