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女人却不同。
女人是太纤细太敏感的生物,太轻易就在一场失败的爱qíng里毁了一生。
涂娇娇,就是最惨痛的例子。
-
聂寅之没想到涂遥会忽然冷下脸来。
“你想说什么?”涂遥的眼神凌厉得很,他眼睛里常常有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凌厉眼神,像爪牙还未长全的小狮子,有种不自量力地凶狠。
聂寅之笑了起来。
涂遥这样的神态,看在他眼里,并不算冒犯,倒很有趣。
他太怀念这样的神态了。
“别紧张,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什么想法而已。”聂寅之语气温和,却看似不经意地戳穿了他:“要是你喜欢那个经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好……”
听到聂寅之话里的敲打,涂遥反而放松了下来。
他比他母亲适合当演员,他天生喜欢掩饰自己真实的qíng绪,就算他真实的qíng绪没什么大不了,他也会隐藏起来。就像他刚刚的愤怒,大半,也只是一种虚张声势而已。
“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聂叔?”他勾着唇角,用最漫不经心地语气说着话,唇角甚至还噙着点轻慢的冷笑:“你关心的,只是我这张脸而已,我喜欢谁,不喜欢谁,我不都是涂娇娇的儿子吗?”
聂寅之的脸沉了下来。
涂遥靠在博古架上,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你想缅怀涂娇娇,我想从你这里得到好处,不就是这么简单?我都十九岁了,明码实价的jiāo易对我来说,比感qíng牌有用。”
聂寅之眼神里已经带着薄怒了。
“你既然知道这一点,就不要顶着她的脸,说出这些市侩的话!”
涂娇娇的一辈子,光华夺目,也锋芒毕露,她张扬的xing格,不受束缚的行事,和她的美貌一样出众。
涂遥冷笑了一声。
“我也只是提醒聂叔一下而已。”他双手cha在西装裤的裤袋里,JK的衬衫剪裁优美,他整个人沐浴在落地窗前的阳光中,像出鞘的剑一样耀眼。
他说:“聂叔应该时刻记住,让你缅怀的,那些我身上像涂娇娇的东西,就和我的刻薄和市侩一样,都是我演出来的。至于我想演什么,要看我的心qíng!”
“所以聂叔,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让我心qíng不好!”
聂寅之脸上带着怒气,看着他的眼神却十分复杂。也许连涂遥都未曾发现,他眼中的怀念。
就是这样的。
凶狠的反击,不知好歹地反击,不管别人的动机,不受人qíng世故和道德的约束,只要踩到她雷区,就毫不顾忌地还以十倍的力度,像带着野xing的漂亮小shòu,完全无法驯服,也不允许别人的亲近,却有着最原始和最凌厉的美。
聂寅之眯起眼睛,敛去了自己眼中的qíng绪。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并不需要演,”他看着眼前少年酷似她的眉眼:“也许你的本xing,就是和她一模一样的呢?”
涂遥的眼睛眯了一下,然后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起来。
“我像她?哈哈哈哈!”
聂寅之容忍了他的大笑。
涂遥一边笑着,一边捞起搭在衣架上的外套。
“也许聂叔说的有道理吧,”他站在门口,神采奕奕地对着聂寅之道:“但我绝不会像她一样,把自己的一辈子,活得像个笑话。而我的本xing,也不会让别人看见。包括你,聂叔!”
因为你们不配。
涂娇娇的悲剧,是因为她活得太张扬,太肆无忌惮,她天生得到眷顾,美貌就是她的盔甲,让她人生的前二十几年活得所向披靡,所以她自以为是地以为,这世界会顺从她的想法,不需要她受一点委屈,只要顶着最本来的面目,不需要一点心机,一点伪装,就能一世都活得遂心如意。
可惜她低估了这世界。
她张牙舞爪,却被一招就掐住七寸,qíng是绕指柔,她再跋扈再难伺候,也被绑得动弹不得。
而我不会走她的旧路。
我自己的本xing,真正的那个涂遥,被藏在层层的保护色下,在一张一张面具之后,因为那是很脆弱很珍贵的东西,不能轻易jiāo出去,因为谁都不知道,那个人接过它之后,会不会把它狠狠摔在地上。就像对待涂娇娇一样。
他说,他想看见真正的涂遥。
他们不配!这全世界都不配!因为他们都不曾在涂遥在黑暗中痛哭时伸出援手。因为他们的眼睛太瞎,看不见这副皮囊下的涂遥!那个真正的涂遥!因为他们都没有真正地,毫无目的地,只是因为这个人是涂遥而对他好。因为他们都不曾为涂遥的经历而伤心,在我耳边告诉我一句:其实你不必讨任何人的喜欢,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因为他们都不是肖林。
所以他们不配!
-
涂遥站在电梯前面,低头在手机中,翻出那个被排在最前面的名字。
只是看着那个名字,他的唇角就勾起了笑容,心里像有个声音在轻快地打着招呼。
“Hi,大叔。”
第134章 关于赵黎的番外
济仁医院的今年新到的一拨实习医生,正在跟着主治医生穿过走廊去巡房。
会议室的门推开,走出来几个年纪不轻的医生,走在最前面的是慢吞吞的林主任,身为神经外科的主任,也是济仁在全国都负有盛名的专家之一,对于这些新到的菜鸟医生来说,简直就是偶像一样的存在。
“等一下。”一面还翻看着手上的资料,林主任一面叫住了这帮像小鸭子一样跟在教授后面的菜鸟医生:“今天我让人拿去复印的那个病例,你们都看了吧?”
“都看了。”穿着白袍的小菜鸟异口同声答道。
“陈染,你先说。”林主任点了队伍中唯一的女孩子。
穿着白袍的清秀女孩子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病患今年二十三岁,男,有因为外伤而入院的记录。病发时头脑晕眩,定向障碍,体温波动……”
“没叫你背病历,说诊断结果,治疗方案。”林主任打断她的话。
“现在就说诊断结果吗?”女孩子的笑容僵在脸上:“会不会太快了点……”
“于锋,你说。”
戴着厚厚眼镜的男学生站了出来:“可能是中毒反应……建议先做测试……”
“还有别人没?”林主任环顾实习医生,一张张脸上都是“渴望知识”的表qíng,只有,站在左边的那个男生除外。
那个男生,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二岁,身量很高,将近一米九,体型是经过锻炼的修长结实,即使穿着白袍,也能在人群中鹤立jī群,更何况,他的面孔,在男生之中更是万里挑一的俊美,即使比起现在当红的那些偶像明星也不遑多让。
“肖航,你说。”
叫做肖航的男生往前站了一步。
“相比定向障碍,病人的体温波动才是重点,下丘脑肿瘤可以导致体温波动,同时做测试应该排除丙肝、艾滋、肺结核。另外,考虑到病人曾经因为车祸在医院做过外科手术,住院时间长达半年,可能是耐药金葡萄菌感染。”
有条不紊地陈诉之后,就算周围的同学有不服气,也都换成了心悦诚服的表qíng,最开始陈述的陈染,已经夸张地开始做笔记。
一直板着脸的外科主任也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们继续跟着教授巡房吧。”他指了指俊美面孔上表qíng平静的男生:“肖航,三点钟到4楼12号病房来一下。”
-
济仁医院的四楼,是风景最好的。
医院已经有一定的历史了,靠近北边的几栋小洋楼,还是民国时候某个高官的夫人捐赠的,零九年医院翻修过之后,就只剩那几栋老建筑了。
但是植物都还在。
坐在四楼的窗口,正好可以看见医院最老的那几棵银杏树,秋天阳光正好,照在那些遍体金huáng的叶子上,像一把把聚集在一起的小扇子,在阳光下自顾自地jīng致着。有这样的风景,即使是医院的病房,也显出几分温暖的特质来。
这样的光线,这样的气氛。
遇见的,也该是故人。
靠在窗口坐着的人,并没有穿着病号服,而是穿着剪裁优美的灰色外套,他头发留得有点长,大概是从他父母那里继承的基因,发尾微微地有点卷,大概是阳光的原因,带着点浅棕色。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头发,换任何一个男人,都是矫qíng的。
但是唯独他一个人,好像天生是属于这副场景的。最温暖的笑容,最忧郁的眼神,最成功的身份,最贵的西装,身上却萦绕着淡淡的悲伤。
不是那种没有经过世事的,把爱qíng当作一切的悲伤。而是,战胜了这个世界,却输给了一个人的怅然。
他甚至是带着笑的。他眼睛很漂亮,肖航第一次见面就见到了,应该是那种学画画的人说的桃花眼,眼头往下弯,笑起来就像月牙,看人的时候,仿佛有着穷尽一生也无法耗尽的深qíng。据说这样的人太多qíng路坎坷,很可能孤独终老。
人在年纪小的时候,总不知道天高地厚,肖航小的时候,总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喜欢自己的哥哥,所以总有一天,肖林会明白过来,什么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
但是那年,肖林回家过年,尽管肖航努力缠着他,让场面显得热闹,但是另外一个人的冷落,还是让肖林感受到了明显的冷落。
大年夜,肖航坚持要和肖林一起守夜,还是被他以“小孩子不能喝酒”的理由赶回了卧室。大概在凌晨三点的时候,他被街上的鞭pào声惊醒了,他走到窗户边往下看。
路灯下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自己的哥哥肖林,另一个,就是在除夕夜里,因为肖林一个电话,而从S城跑过来陪他守夜的赵黎。
他们在客厅里喝酒,肖航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哥哥那样放松的样子,他靠在沙发上,笑得眼睛弯弯,像任何一个跟自己的至jiāo好友聊天的大人一样,有着最世俗而最痛快的开心。
他甚至会像孩子一样,把手指放到嘴唇上,警告他自己不要笑得太大声,下一秒却笑得栽倒在对方怀里。而那个,应邀而来的,有着一双漂亮眼睛的男人,也只是微笑着,扶着他不让他摔到地上。
肖航甚至有点错觉。
那个男人抬头看的时候,似乎可以看到站在黑暗中的自己。
52书库推荐浏览: 谦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