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印的脸色如常,他这个人喜怒一般不形于色。但有关薛里来xing早熟的问题还是令他紧抿起嘴唇,堪堪有些走神。
“小薛呀你也不用着急上火,咱们发现的早,回去多上网查查有关这方面的资料,实在不行花俩钱儿找个专家咨询咨询。”
薛里来的确是他的儿子没有错,但他当年来的是那么不可思议那么令他感到震惊,以至于在后来的十二年中,他们父子俩儿对看从来都是俩相厌恶。
他不喜欢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也不喜欢他。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的薛印已经恢复如初。声音平淡,不急不躁“崔老师,请在详细一些。”仿佛多说一个字就累,仿佛多带一点感qíng色彩就矫qíng。气势内敛,威严又不可抗拒。
“你也知道小薛,现在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孩子都提前发育,班上甚至有女学生五年级就到了生理期,所以书包里总有那么几天会装着女生的私密用品。你家里莱是个淘小子,带头窜愣男同学去掏女同学的书包,然后往上面倒红钢笔水,用镊子夹着在过道里来回嚷嚷是谁的,羞得女同学一个个红了脸,谁也不敢站出来承认是自己的。”
“怎么说呢,他的这些表现也可能是孩子对于女xing的一种好奇心理,现在的他正处于发育阶段,再加之现在的网络、电视的影响,多多少少会有影响。我们应该跟这个时候的孩子进行沟通,中国的孩子更应该需要xing教育,如果这个阶段没有引导好孩子,可能会造成不好的结果。”
“我明白了。”薛印起身,伸手与崔老师礼节xing的jiāo握,“您多费心了崔老师,里莱今儿下午我就先带回去。”
“好,好…一定要注意用词,不要qíng绪过激,一切慢慢来慢慢沟通,多让孩子说说心里话。”
“您快请留步。”毕恭毕敬地为送他出办公室的崔老师带上房门,薛印回身与完全不耐烦杵在门外廊道中的薛里来对视一眼。沉默,父子俩谁也没有先开腔,薛印走在前面,薛里来跟在后面。
一个从来不懂得如何关心儿子的父亲,连孩子站在门口被冻红了鼻尖都毫无察觉。
一个从小到大事事与父亲对着gān的男孩,他渴求被爸爸关注的心态已经完全转变成想要自由、唯我独尊的脱变。
薛里来缺少管教,从小生长在只有父亲的单亲家庭,以至于现在的他胆大包天,经常跟校外的一些不良少年混在一起。在薛印看不见的市井胡同做着一些叛逆期少年都会做的勾当,抽烟喝酒打架剋(Kēi)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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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鸿运当头004叛逆儿子
“叫家长,只能说明老师无能。”薛里来愤慨地抱怨着,笔直的鼻骨撞到薛印沾染着霜寒的羊绒大衣上,这令他更加bào跳如雷。
抬脚,一脚蹬上薛印那辆黑色凯美瑞的车胎上,颤落了车轮上的薄薄浮雪,发出沉重的声音。
眉头深绞,眉宇间瞬间迭起一个立体的“川字”。薛印从来不会在薛里来的面前伪装自己真正的qíng绪,会将他漠视他的神色一览无遗地呈现出来,今天也一样如此。
所以薛里来会对这样的他感到深恶痛绝,从起初对父亲高大形象的崇拜演变成至今这种不屑一顾、嗤之以鼻的地步。
父子俩沉默着,薛印打开了车门率先将薛里来塞进了后车座中,然后才拉开前车门坐进去。这同样令叛逆的薛里来感到不满与心灰意冷,因为薛印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关心过他,重视过他,从来都没有让他坐过副驾驶的位置。除了钱还是钱,他毫不吝啬的只有他的钞票!
那么,他就拿着他的钱去校外“jiāo朋识友”,只有跟着他们才能体会到除了家庭温馨以外的乐趣。兄弟qíng义,男女私qíng,游戏,台球,漂亮的姐姐们……
车子平稳的启动,每次都一样,薛印只会对薛里来“冷处理”,他们明明是父子却从来没有谈过心。虽然少了一个“妈妈”但还是组成了一个家,但是薛印没有给过他温暖,甚至连游乐园都没有带他去过一次。
他知道薛印不喜欢他,可他不明白薛印为什么不喜欢他,有姐姐告诉他说“也许你是一个私生子,或者是一个又丑又老的女人给你爸爸生的,所以你老子才这么厌恶你”,他信了,因为他还小……
“我快过生日了,”抱着膀子懒洋洋倚靠在车座前的薛里来凝视着车窗外飘着雪花的街景,他的体温已经上来许多,没有先前那么冷了,“我要一台车,二手的也行。”
薛印攥着方向盘的手抓得更紧了,拳骨泛白极为用力,薛里来的言辞要他很想发火。他才多大?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而已,竟大言不惭的开口索要一部汽车作为生日礼物,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将自己伪装的很好。一个逢人三分笑的商人,领导口中的小薛,员工眼里的薛总,他做人很成功,唯有在做父亲这方面缺了一份天赋。
他三十岁已而立,却偷偷藏着一颗童心。有薛里来的那年他才十八岁,自己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呢,他能懂什么?他又懂个屁!
茫然、无助、痛苦。灰色的回忆,灰色的人生占据了他的全部。他是孤独的,还是咬牙独撑了十二年的寂寞,他无法去拥抱女人,又不承认自己是个Gay,只得远离世人的qíng爱把自己缩在guī壳中。
他厌恶与人肢体接触,无论男女,那会让薛印像似吞了一只苍蝇般想吐。
严苛的目光透过后视镜与后排的薛里来撞上,薛印冷冷冰冰的回他:“换一个。”
扬眉,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
“给我一个妈妈,我想要一个家!”不咸不淡的口吻,不咸不淡的神qíng,真真是跟薛印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沉默,现在还不能开口,否则很难保证他不说出什么伤了彼此和气的严厉话语来。
“我妈呢?死了吗?没死的话把我给她送去吧,我要跟我妈过,薛印,我讨厌你!我早就受够了你了,我这辈子都不想跟你住在一起生活了——你送不送?你不送我就离家出走!!”
啪嗒,是车门自动上锁的声音。
“开门,停车,你这个冷血无qíng的变态,我一定不是你儿子,我是垃圾箱里捡来的,快点把我还给我的亲生父母,你说—你说—你说我不是你亲生的儿子,我是被你捡来的!!!”
他讨厌他,但并不代表他不爱他,他们之间有血缘的羁绊,他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ròu。
莱莱,爸爸爱你。
可——是不是我爱你的方式错了……
卷1:鸿运当头005不称职的爸爸
薛里来发了狂,躺在后排的车座上张牙舞爪,朝着薛印的车座椅又抡拳头又蹬腿,不管怎样,他还没有牲口到直接对薛印动手的地步。
对此,薛印依旧耐着xing子不置一词,目不斜视,双手握紧方向盘我行我素的平稳开车,完全漠视的态度,任其在那“自生自灭”。
薛里来恨极气极薛印这样对他的态度,猛的深呼一口气,抬脚照着薛印车座椅后腰的位置就狠踹了下去。
咣当一声闷响,车座连同薛印一起随着剧烈的幅度颤悠了俩下,即便这般,薛印仍旧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手掌死死握住方向盘,作势要将背后的薛里来无视到底。
“薛印!我要跟你脱离父子关系!!”薛里来如他,倔qiáng,顽固,认定了的事qíng就算是一意孤行也会一条道走到底。
薛印不在无动于衷,而是加大了脚下的油门,二十分钟后,他将车子平稳的开进小区。接着,他熄灭车火回首,表qíng淡漠甚至是毫无波澜:“其实你并不笨,只是懒得聪明罢了。”
薛里来逃课,薛里来考试作弊,薛里来测试零分,一次又一次儿子让他脸面无存。但是薛印知道,薛里来天赋异禀,对他喜爱的东西能倒背如流,他的智商跟qíng商比一般的孩子都高。他把他当成骄傲,许多认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愿跟他人分享,哪怕薛里来是他儿子。
这算是赞美吗?
怦怦怦!心跳加快。
有那么几秒钟薛里来是雀跃的,哪怕是薛印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薛里来都会抑制不住的妄想起来,是在夸赞他吗?如果是,那么,这是薛印第一次对他表扬。
这是一种魔法,奏效的很快,只要薛印不对薛里来吝啬他的赞美,这个孩子就会温驯得像一头无害的小shòu。
“来吧,下车,我们回家。”说完,薛印推开车门下车,然后又拉开薛里来的后排车门邀他下车。
雪景很美,小区的松树枝上到处弥漫着冰凌跟霜花,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薛印背光站在车门前,高大的身形压住了一片光辉。
车厢里的光线瞬间黯淡下去,薛里来黝黑的眼珠转动,面相有些发呆,愣了有那么几秒,才不qíng不愿地被薛印拖下了车。
应该还是先前那句话在作祟,所以薛里来才安静下来,跟在薛印的背后,亦步亦趋的上了楼。
丽都小区是老式住宅区,楼高有八层没有电梯,临近中央大街,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段。只可惜楼不太新,外观看着挺老旧,内里就看各家的装修qíng况了。
薛印的家在九单元二楼一门,爷俩的住房使用面积只有七十平,两室一厅单阳台,一卫一厨。装修简洁大方且不失格调,很像薛印这个人给他人的感觉,冷冷清清、淡淡漠漠极其gān净。
父子俩拿钥匙开门进屋,沙发上坐一个,贵妃榻上椅一个,沉默不语,闷杵子似的没人起头开始老早以前就很需要的沟通跟谈心了。
这个家薛印很少回来,他不会教子也不懂得如何与孩子相处,所以gān脆回避冷处理,眼不见心不烦。
或者他回来也是早出晚归,把家当成客栈一样来去匆匆,由于他工作xing质的缘故,涉及到要经常省内外出差跑客户谈单子,在一个住在公司远比住在家里方便的多,做事效率也技高一筹。
半晌,薛印才憋出一句话来,而每一次的开场白也都是这么几句话:“吃饭了吗?”
轻蔑,鄙视!这些都是废话,吃没吃饭他还不知道吗?不是中午午休就直接被你拎回来了吗!
“你坐这儿静静,我去弄饭。”薛印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薛里来的所想他也后知后觉的想到。
起身,直接脱掉身上的外套挂在衣帽架上,随后走进厨房,没一小会儿他又从里面走出来,直奔搁置在客厅玄关处的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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