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飘向你_艾米【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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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者爱山,仁者爱水。

  错 ! 好像是智者爱水,仁者爱山。

  又错?不记得了,到底是智者爱水还是仁者爱水?为什么只有一者爱水?为什么不能智者仁者都爱水?为什么智者和仁者不能既爱山又爱水?为什么不能既做智者又做仁者?

  难道山和水是对立的吗?

  难道智和仁是对立的吗?

  如果只能做一“者”,我是做智者还是做仁者?

  我爱山,每每看到巍峨的群山,我就有种想大声呼喊的冲动。

  我来了 —-

  又有小声倾诉的冲动。

  人世变幻莫测,群山巍峨依旧。那份永恒与持久,那份坚实与宽厚,让变幻莫测的人世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庸俗,让个人的喜怒哀乐显得那么无足轻重,那么愚蠢可笑。

  但我也喜欢水,各种各样的水。

  灵动的小溪,浩瀚的大海,碧波dàng漾的湖,飞流直下的瀑。就连下雨积在地上的小水潭,都是那么诱人,小时候总要穿着凉鞋在里面走一走。

  爱山的人一定也爱水,爱水的人,哪能不爱山?

  智者必然是仁者,不仁的人,不能称为真正的智者。

  仁者必须是智者,不智的人,不能成为真正的仁者。

  为赶走主人脸上的蚊子就一巴掌打死主人的黑熊,既不智,也不仁。

  为拍主人马屁就昧着良心论证垮塌校舍全都处在地震波上的科学家,既不仁,也不智。

  孔子学院,华人教授,徐达伟, BINSLEY 。是仁者还是智者?

  选择把家安在依山傍水的地方,既仁又智?至少不是傻瓜。

  徐教授他 —- 住的是他自己的房子吗?

  当然是他自己的,人家都教授了,难道还会租房子住?

  徐教授 — 他一个人住?

  当然是一个人住,人家单身嘛。

  “当然”的问题,当然要问,当然要答。明知故问,核实而已。

  夕阳西下,汽车沿着湖边的林荫道行驶。湖水平静得散发着神秘的诱惑,想独自一人静静地走进湖里,向湖中心走去,听两手轻轻拍打湖水的声音,品两脚软软踏在湖底的感觉,微温的湖水,从两腿间挤过,越走越深,终于漫到胸前,像温柔的qíng人,抚摸着两只rǔ房,手法轻柔,无人可比。xing感,迷人,刺激,yù醉yù仙。

  你那里有没有葱啊?

  ( 大煞风景 ! 人家正 ADMIRE 这美丽的湖边景色呢,全身每个细胞都浸润在诗意之中,小兰一棵葱就把人家的诗意给“葱”走了。哼,柴米油盐,柴米油盐,在这如诗如画的景色中谈柴米油盐 ! 不知那徐教授回答了什么? )

  人老。个矮。头秃。

  油画一般美丽的湖畔,怎么可以闯进一个又老又矮又秃的男人?我要抗议 ! 我要以生态环境保护者的名义抗议,绝不能允许一个又老又矮又秃的男人住在这湖畔,亵渎如此美丽的景色。

  对美的亵渎,就是犯罪 !

  姜还有吧?没有了?那你得赶快去买,我们可没带姜的。

  ( 又来了 ! 人家这里正为了维护生态环境抗议着呢,她一块姜就把人家的正义行为给“姜”huáng了。买啥姜啊?姜不是老的辣吗?他那么老了,还顶不得一块姜? )

  不行,不行,你出去买姜,我们到了你那里怎么进屋?在外面等?大哥,你知道外面多冷吗?

  ( 小兰撒得起这个娇,她老爸跟“老姜”是好朋友 ( 但怎么又叫管“老姜”叫大哥? ) 。“老姜”帮忙把小兰办来了美国,也不知道是使的什么法子,但绝对不是假结婚,如果是,这么年轻的女孩,“老姜”一定不会放过,肯定假戏真做了。 )

  格格格格一阵笑,也不知道“老姜”到底说了什么。如果你要以女孩子的格格格格来判断说话人幽默不幽默,那你十回有九回要失误。

  如果我们到了那里他不在,那我们就呆车里吧,外面挺冷的。

  别担心了,他没锁门 —-

  门都不锁?

  人老。个矮。头秃。家贫。

  有同qíng的感觉。有捐款的冲动。

  美丽的大自然淡出,淡出,优雅的小自然淡入,淡入。越来越有人烟的感觉了,小桥,小径,小花圃;大树,大房,大糙坪。

  如诗如画。

  不再想抗议。

  有诗为证: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藤有了 ( 不过是青的,但秋天到了,枯藤还会远吗? ) ,老树有了,小桥有了,流水有了,人家有了,再加上我们的徐教授这只昏鸦,就凑齐了,正好合了马致远的意境。

  以前只注意到“小桥流水”,却忘了“枯藤昏鸦”。极美与极丑,生命与腐朽,以寻常人意想不到的手法揉合在一起,创造出意向不到的绝美。

  昏鸦。

  huáng昏的鸦?还是老眼昏花的鸦?

  无论是哪种,我们的徐教授都符合。一个且老且矮且秃的孔子学院教授,瘦骨嶙峋,弓腰驼背,除了“昏鸦”,还真找不出更确切的 ICON 了。

  莫非马致远是在美国 A 城的 B 湖湖畔写的“天净沙”?

  房子真的没锁。不紧闭,不dòng开,不虚掩,而是半开着。

  BALANCE ?中庸?

  推开前门,走进房中,仿佛走进名胜古迹。墙上有字画,可惜水墨写意看不懂;沿途有卷轴,可惜龙飞凤舞识不得。色彩,气味,格局,家具,都散发出一股浓重的文化气息,扑面而来,包裹着你,可以榨出你时髦衣衫下的无知与渺小。

  气息?气氛?气势?气场?

  卧室,厅,楼梯,典型的美国房屋格局,厨房里有个 ISLAND ,一头大,一头小,大小两头之间是无可挑剔的曲线,只有极品美女才会有那样柔滑得让人浮想联翩的曲线。

  现代西方的构造美,古代东方的气势美,东西结合,内外夹击,厚重到伸手可触摸的地步,但又绝对不是以手 TOUCH 可以感觉到的东西。仿佛是嗅到的,仿佛是听到的,仿佛是品尝到的,仿佛是传染到的。

  呆了。 I’m in awe!

  这是一幢神奇的屋子,一切的一切,仿佛在向我传送着一个 MESSAGE ,一个宝贵的隐秘的永恒的 MESSAGE 。不是语言的传送,不是代码的传送,不是任何一种有形的传送。那个 MESSAGE 弥漫在氛围中,飘浮在空气里,包裹着我,冲击着我,向我的心辐she,向我的躯体辐she,向我的大脑辐she,我能感觉到,但我还不能解读。

  我需要时间。

  如果让我在这个氛围里生活三十天,我一定会解读出这个 MESSAGE 来。

  在这里生活三十天?那会是什么样的qíng景?一个既古老又现代,既东方又西方,既简单又深奥,既严肃又làng漫的氛围。

  一个又老又矮又秃的华人男子。

  OH MY GOD!

  有车开近。更近。停车。熄火。

  有人走近。更近。敲门。推门。

  昏鸦回来了 !

  我心撞击。

  仿佛有磁场向四处辐she,被击中了,脸红心跳,头沉,抬不起来。

  我在门边理绿豆芽,那是我将要用在我对本次晚餐的杰出贡献 — 凉面里的。我喜欢gān净整洁,我受不了绿豆芽的根从凉面丛中向我探头探脑的画面。我反正没事gān。

  我在门边理绿豆芽。

  感到昏鸦进来了,知道昏鸦进来了。

  抬头。

  世界上最动人心弦的微笑。

  晕倒。

  艾米:梦里飘向你(17)

  十月 25, 2009 · 107 条评论

  夕阳。逆光。

  微风中飒飒的树叶,深绿,火红,金huáng。

  景深处粼粼的湖水,半湖瑟瑟,半湖辉煌。

  这是谁的杰作?这么熟悉,又这么陌生。

  熟悉的是画面。陌生的是作者。

  深秋北美。大自然的作品。

  很少留意树叶在chūn夏是个什么模样,但到了秋天,则很难不意识到北美的树叶是那样美丽,那样绚烂多彩,每片树叶都像有谁用蒸馏水洗过一样,一尘不染,高雅端庄,挺拔的树身,直cha蓝天,树叶与树叶之间,仿佛jīng确计算过,都留着一点空隙,使每片树叶都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蓝天,都可以在微风中自由地轻舞飞扬。

  正午,蔚蓝的晴空衬托斑斓的树叶,是一张印制jīng美的明信片;傍晚,夕阳为万物铺洒一层柔光,便成了一幅大师级的油画。

  这油画的中央,是一个穿huáng色衬衣的男人,那是我从未见人穿过的一种huáng,也许穿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是 WARDROBE DISASTER ,但穿在他身上,则天衣无fèng,令人叫绝。

  仿佛他就是为这huáng衬衣而生。

  仿佛他生来就是要站在这门边,给大自然的 MASTERPIECE 画龙点睛。

  仿佛门外的参天大树都是为他而生。

  仿佛树们生来就是要长在门前,长在湖边,为油画大师的 MASTERPIECE 做背景。

  人景合一。浑然天成。

  有一种美,能让你哑口无言,让你呆,让你傻,让你除了傻呆呆地说“太美了 ! ”,就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我呆了 !

  I’m in awe!

  穿huáng衬衣的男子,是昏 — 鸦么?

  古道西风昏鸦。

  ( 倒也押韵。但那意境 — 实在不敢恭维 )

  肯定不是昏鸦。

  他的头不秃呀 ! 发际线坚守在前额,绝没后退半步,甚至有一绺特别勇敢的,冲出发际线,调皮地垂在眉尖。

  他的个不矮呀 ! 五尺四寸的我,似乎都得仰望。

  ( 当然,我是坐在迎门的第一级楼梯上的,坐那地方,只要来的不是 MIDGET , 我都得仰望。但我有参照物啊,门框 ! 现在知道门框是gān啥用的了吧? )

  他的人不老呀 ! 光滑的面颊,挺直的脊梁。

  浓眉大眼,嘴唇不厚,鼻子够高,有点像 — 孙中山 — 不过孙中山太 — 清秀了点 — 文弱书生 — 一看就守不住总统职位 — 而且寿不长 —-

  他是阳刚版孙中山,满身英气,威风凛凛。如果是他领导辛亥革命,也许中国的命运就是另外一个样了。

  ( 孙中山的粉丝不要砸我 !)

  年老?个矮?头秃?

  ( 从来不知道小兰也会忽悠人。gān嘛要忽悠我?难道怕我爱上他?但我没眼睛吗?我会自己看的呀。 )

  ( 期待值越低 ,就越容易喜出望外。也许这就是小兰忽悠我的目的?那我恭喜小兰:你成功了 !)

  他肯定不是昏鸦。

  会不会是 — 送餐的?参加聚会的客人?徐教授的学生?昏鸦的 — 儿子 —- 小昏鸦?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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