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个什么? 你什么都不懂,还总是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这是爸爸的口头禅,说时态度极为轻蔑,听得人脊梁骨发冷。
妈妈哪里有“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妈妈一向是谨小慎微的样子,知道自己现在靠人养活,生怕打了饭碗,做女儿的看着心痛,很想对妈妈说:别怕,他不养你我养你。
但是 — 也不仅是个养活的问题,夫妻,家庭,多么神圣的字眼,妈妈一辈子 HOLD ON 的,不就是这几个神圣的字眼吗?
无论多么冷漠的丈夫,终究还是个丈夫;无论多么不和的家庭,终究还是个家庭。 一个没丈夫没家庭的女人,中老年女人,你叫她如何活下去?
妈妈这一生,真的很不值。女人的苦,一样没逃掉;但女人的福,一样没享受。没有真正接过吻,没有品尝过xing高cháo,没有销魂蚀骨的爱qíng,也没有丰富的物质享受。但却经历了生孩子的阵痛,经历了一人带两个孩子的辛苦,经历了无xing无爱的夫妻生活,经历了丈夫外遇的屈rǔ与刺激。
你懂个什么?我什么时候有外遇了?
你不承认?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不知道了?你有外遇七八年了,你当我不知道?
贺飘搞不清楚爸爸究竟有没有外遇,她没撞见过,妈妈也拿不出什么铜铜铁铁的证据。但在内心深处,贺飘是相信爸爸有外遇的,只看是哪一种,到什么程度了。
因为爸爸的血液里有不安份的因子,很久很久以前,都忘了是多久以前了,还是在中国的时候,小 A 告诉贺飘,你爸爸总是抱我 —
他拿你当gān女儿的呀,当然会抱你。
不是,不是那种抱,而是 —- 那种抱 —
小 A 终究没说明白究竟是哪种抱,但贺飘小小年纪居然悟出了点什么。从那时起,她看见爸爸道貌岸然的样子,就觉得虚伪,觉得恶心。
但她没把这事告诉妈妈。
自足最忌讳想岔心思了,被一场chūn梦唤醒的qíngyù,被一篇“láng车”激发的冲动,被一个蓝朋友调动的高cháo,都差点被胡思乱想毁灭了。
贺飘振作一下,全神贯注于手的cao作,脑子也积极调动起来,凝思那个能把她送上高峰的帅哥……
艾米:梦里飘向你(6)
十月 25, 2009 · 133 条评论
瘦高,很好的骨架子,穿什么都出色,不穿更出色,长手长腿,整个人gān净利落, 不拖泥带水,没有多余的ròu或骨头,看上去很舒服,摸上去更舒服,摸哪一块都是那么年轻,紧紧的。
鼻子很正,眼睛很迷人,看人的时候,眼神充满伶爱。
白衬衣,黑长裤,黑皮鞋,冬天时加个黑色背心在外面,腰间系着个小围裙 —
为什么腰间系个小围裙?
因为那是中餐馆。连锁店,老板是个白人。
白人开中国餐馆?能开得好吗?
老板又不用亲自下厨,有什么开不好的?雇几个懂行的就行了。白人当老板好啊,不会像华人老板那样,自己起早贪黑守在店里,像周扒皮一样盯着员工,催命一样bī着你gān活,没活gān都不让你休息,叫你毕恭毕敬站那里等候客人。如果我在那样的店里gān活,我早死了。
这家店生意很火,环境很好 (幽雅),有 full bar, 上好的 dessert, 有道叫 great wall of china, chocolate cake. 后来倒闭了, rumor 说是贪污。 :)
我们经常偷吃 dessert, 它中午是 buffet, 有些 wait staff 就不开发票,客人付现金就直接揣腰包。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华人老板要盯在店里了吧?
很多年轻人在那做, 有找女朋友的,有找xing伴侣的, 有变著方子偷钱的,很多 juice story, 也有老实的。
我是闷骚的,所以和老实的聊不对胃口,和不老实的又不敢那么嚣张。
我当时的处境还行。 拿奖学金和 financial aid, 父母在同一座城市。 不资助。 全部功课拿到 B 以上,给一百块。 爸爸 act like 多大的奖励似的。我爸对钱挺扣门的。这么多年,和我妈从来没单独出去吃过饭。
我gān的是 WAITRESS ,中午还行,就是给客人倒水加饮料,客人快吃完了开个帐单, 再把杯盘láng藉收拾一下就行了。 晚上就惨了,不 buffet 了,点餐了。我一个人负责几张桌子,东家喊,西家叫,个个都恨不得屁股一落座,饭菜就上桌。
Waitressing 需要很好的 multi-tasking, 而我 multi-tasking 很糟,所以总是做得焦头烂额的,有时走到客人桌前却忘记该拿的东西 , 一脸沮丧的回去拿;有时把这个客人点的餐给了那个客人;还有时不小心带翻了盘盘盏盏的,佐料啊汤啊泼得到处都是。
脑子总是绷得紧紧的,越怕出错就越出错。自己都恨自己,怎么这么笨手笨脚?
每个人都要做好多的 SIDE WORK , 比如包刀叉之类,每人晚上要包五十个,有些人有时偷 inventory 的来充数。我那时不敢那么做。我也不太会和陌生人套近乎,所以根本不该做 waitress.
差点就逃走了,差一点。
为什么没逃走?当然是因为帅哥。
刚去的时候,看谁都是一个样,看不出谁帅谁不帅。那里像个国际大都市,五大洲四大洋的人都有,各有各的帅法,反而看不出谁帅了。
那些 WAITER 看我们 WAITRESS ,肯定也是一样的感觉,五大洲四大洋的女孩都有,刚一开始根本不觉得谁漂亮谁不漂亮。
后来问他第一眼看到我的印象,他总是笑,但不回答。再问,他就反问:你第一眼看到我是什么印象?
你?没印象。
他不恼,他好像不会恼一样。
第一眼没印象没关系嘛,慢慢就会有印象了。
是的,慢慢就有印象了,慢慢就能分出个子丑寅卯来了。
从小到大,我喜欢过的不一定是大家都说帅的男的。小时候喜欢刘德华也是没几个人喜欢他的时候,后来他越来越成名了我反而对他不感貌了,总觉得有名的人做的不是他们自己,也不可能完全做自己。可能在美国有可能吧。人相对来讲是自由很多。
其实我最先感到的,并不是他的帅,而是他的温暖。
我也说不清,到底他是怎么让我感到温暖的,就是感到了,像一团气氛,包裹着我。
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不管到什么地方,好像都能感觉到周围有没有一双眼睛在注视我,哪怕是个陌生的地方。如果我感觉到有双眼睛在注视我,那双眼睛迟早会出现在我面前。
不管我在店里哪个地方走着,都能感到他在什么地方注视着我。
那种感觉真好,有时感动得想哭。
他xing格很好 , 总是笑呵呵的 . 他是印尼华侨,美国上大学,爸爸是商人,妈妈一辈子没在外工作过。
我的xing格比较内向的 , 典型的闷骚 . :) 高中时在国内外向了一段 , 是班上的 crowd, 但那时心里很痛苦的。bī著自己外向,大大咧咧的,心里知道自己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做 WAITER 时间比我长,又会 multi-tasking ,好像脑子里分了许多的 THREAD ,一个THREAD gān一件事,互不gān扰。
每次我忘了拿东西,一脸尴尬地回去拿到时候,总能碰见他。
嗨,又忘什么了?
忘了拿跟馄饨汤的面gān —
我去拿。
面gān拿来了,还顺手捎来了两双筷子。
回到客人桌前,把面gān放下,就听客人问,有没有筷子?
先知先觉。
抬眼看他,知道他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笑吟吟的,仿佛在说:我先知先觉吧?
中午休息,其它人都不知跑哪去了,没人理,很失落的感觉。但是转个眼,看见他没走,站在吧台边。
就在店里坐坐?
嗯,好吧。
他话不多,但是个好听众,总是笑吟吟的,好像你讲的任何事他都饶有兴趣。
讲啊,讲啊。怎么都是我在讲?你怎么不讲?
我喜欢听你讲。
他说得好忱恳,你一下就相信了,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听你讲。那是我一生中讲话最多的一段时间。
他的眼神,是的,最喜欢他的眼神。
我水平不够,形容不来。 打比喻?也打不好。
像哥哥看妹妹?不是。像上帝看他的子民?也不是。像什么呢?什么都不像,就像他自己,只有他才有那种眼神,而那种眼神,只有放在他眼里才合适。
他休息的那一天,我差点哭了,憋了好多好多的泪。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哭,就是觉得好孤独。餐馆里熙熙攘攘,脑子也挤得满满的,但心里好孤独。
好多的事要做,出的错特别特别的多, CO-WORKER 都不管我,有的还笑我,经理也找我的岔,听那口气,好像我再犯一个错误,就要炒掉我一样。
我以为那天回家后会好好哭一场的,但是没有,一个人躲家里哭,好像很傻一样。
再说也很累。没哭。
想哭,但没哭。
第二天,踏进餐馆门之前,生怕他不在那里,怕他昨天不是休息,而是辞工了。
胆战心惊地走进餐馆,看见他靠在吧台那里,在跟一个 WAITER 讲话。我的泪水差点掉了下来。
嗨,你好 ! 昨天怎么样?
昨天?挺好的呀。
那我白cao心了,我总怕你会 —-
要哭了,要哭了,求求你,请你别说了,也别用你那伶爱的眼光看我。
喂,你手怎么啦?烫了?让我看看 —
眼泪终于出来了,还好,有个烫伤做借口。
以后当心点,盘子放在锅台上时间越长就越烫,你先用手指靠在盘子边上试试,不烫再端。别再烫到自己了,这么 — 可爱的小手手,烫了 — 多 — 难看 — ,疼不疼?
废话,能不疼吗? ( 不过,你多握一会儿就不疼了 )
他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吗?肯定能,不然怎么会一直握着我的手呢?
那天中午,大家又都不知跑哪里去了,剩下我和他。
仍然是笑吟吟的,仍然是好听众。
但是我讲着讲着,却突然哭了起来。
为什么哭?我也不知道,就觉得我可以在他面前哭,可以安全地自由地哭。
于是,就哭了。
艾米:梦里飘向你(7)
十月 25, 2009 · 29 条评论
能在一个人面前无拘无束地哭泣,是不是很美好的感觉?
可别小看这个,仔细想想,这世界上能有几个人让你有这种感觉?即便是在父母面前,你也不一定能有这份放肆。
是的,小时候,摔了跤,可以在妈妈面前放肆地哭,妈妈会赶快给我洗净搽药,细心包扎。但也难免嘀咕几句,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么大人了,做事qíng还这么不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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