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讲究什么中式西式还是什么式,所以今天的菜非常杂,有土豆泥沙拉,上汤娃娃菜,可乐jī翅,蚝油猴头菇片,huáng焖jī腿,凯撒沙拉,还有陈辄文做的海鲜汤面,以及陈息青爱喝的酸奶。
一切就绪,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桌边还眼巴巴地扒着一只明明已经吃过饭,还犯馋的狗。
两个人故意无qíng地不去看达能,达能扒了一会儿桌边,自己认命地撕玩具去了。
生日祝福已经说过,不需要再多说,两个人就聊些平常的话题,聊到最后,又转回了生日这个话题,陈息青问:“对了,你什么时候生日?”
“我啊,11月22日,很好记的。”
“也快了,就下个月。”
“嗯!”陈辄文点头。
陈息青又问:“达能有生日吗?”
被点了名,达能转过头,看看两个人,发现没有jīròugān,又玩它的大香蕉玩具去了。
“跟我一起过,我会给它做生日蛋糕。”
狗……能吃蛋糕?陈息青想。
“那种粗粮蔬菜和jī胸ròu做的,特制的。”陈辄文补充。
“哦……”
两个人,一顿饭,吃了一个半小时,又收拾厨房收拾了半个小时,一切结束,陈息青要回家了。
每次要分开,陈辄文都不会说什么,但是无论是小动作还是神态,都能让人看出来他很不愿意。
陈息青站在玄关,看着他,捏捏他的脸:“今年的生日很开心,谢谢你。”
陈辄文低着头,看着陈息青:“以后每年都会很开心的,我要一直陪你过生日。”
神态认真。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陈息青感叹。
然后,陈辄文就被他扣住后脑勺,往自己这边带。
两个人接吻了。
接着吻,陈辄文大脑继续轰地一声,瞬间气息都乱了。
谁知道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陈息青松开他,在他还没反应得过来的时候撤退:“我走了,晚安。”
咔嚓——
门关了。
也不是陈息青撤退得很快,他是正常速度,是陈辄文这边被雷击过一样,傻傻的半天回不过神来,直到人走了,他才开始想起来,刚才自己为什么是那种反应?应该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啊……
他在家抱着达能冷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去浴室洗了很长时间的澡。
啊,怎么空气和淋浴都这么令人躁动啊,陈辄文在浴室里深深呼吸。
等他洗完澡,钻到了被窝,那股躁动加悸动还是压不下来,一直到深夜——
其实陈息青也没睡着,只是他不像陈辄文那样罢了。
陈息青正安安静静地躺chuáng酝酿睡意,手机忽然来了条短信,打开一看是陈辄文:我睡不着……
啊,其实我也不太睡得着啊,陈息青想着,飞快地点着屏幕,一条信息还没编辑好,那边又发过来一条。
陈辄文问:……没有吵到你吧。
吵到了呀,吵得陈息青也想听听他的声音了。
陈息青删掉刚才编辑的短信,重新编辑好:没有啊。
退出短信界面,陈息青给他回了个电话。
“喂?”
“是我。”
陈辄文就笑了:“嗯,我知道。”
“嗯。”
“天气越来越冷了,你……不要着凉。”
被对方一本正经的念叨逗乐了,陈息青噗嗤一声。
陈辄文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笑一下。
静悄悄的夜,陈息青窝在被窝里,拿着手机打电话。
手机里传来对方愉悦的声音,可以想象,对方现在也是一样,闭着眼睛,说着话,他的表qíng一定和声音一样,放松而又舒心。
没有营养的对话,也能聊得双方心跳不已。
于是这一天,两个人几乎腻歪了一天一晚,临睡前还煲了个电话粥,这才都睡着了。
过完生日,周一又进入了正常上班。由于陈息青最近新开发了一家客户,所以最近工作非常忙,经常脚不沾地,各种打飞的,于是最近两个人的见面时间明显缩少,仅仅靠着手机联系,每天晚上一通电话。
一晃到了周四,陈息青人出差在厦门,顾沁又打了电话过来。
第45章
陈息青正陪客户喝着酒。
客户和客户的不同,那么相处方式也不一样,有的可以放松点,有的则会相对拘谨点,而不巧的是,这次的客户这边的相处方式正好是后者。
这个qíng况下,一般不重要的电话当时不会去接,都是过后再回。但是,是好久不见的妹妹的电话,陈息青怎么也会接的。他跟客户打了个招呼,起身出了包厢接电话去了。
“哥,是我。”顾沁的声音。
还是和平常一样的女声,但是对方是陈息青看着长大的妹妹,他立即就听出了不对劲——顾沁的声音有点点qiáng忍着不哭的意思。
“出什么事了吗?”陈息青问。
“嗯。”顾沁答。
他和顾沁最后一次见面,是两年前的大年三十。
那个时候,顾沁看着他,没什么表qíng,说:“哥,我没办法去评定你做的是对还是错,但是你对爸妈犯了错,我没有办法理解你,也没有办法站在你那边。”
说着,递过来一张纸巾。
陈息青看得出顾沁红红的眼眶,对妹妹说:“等你将来喜欢上一个人,就明白了。”
“那是将来的事,我只管现在。”给了哥哥一张纸巾,让他擦擦嘴角被打出来的血,顾沁关了门,陈息青站在门外,听着家里传来顾沁安慰妈妈的声音,“妈妈,你别哭了,哥哥看起来很好啊,爸爸下手不重的,不要哭了,妈妈。”
冷qíng冷血,顾沁是陈息青的妹妹。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顾沁的声音,陈息青恍恍惚惚又想起了那个时候的场景,一瞬间觉得是好久以前,又一瞬间觉得是昨天才发生的。
电话那头,顾沁似乎整理了一下声音,再说话的时候,又恢复了正常:“爷爷病了。”
爷爷病了——短短四个字,陈息青听得胆战心惊。
小病的话,顾沁不会打电话过来的,陈息青脑子空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慢慢从后背往上爬,说话变得有些艰难:“是什么病?”
有点不知所措,如果说曾经的家里,只有谁对自己的xing向没有敌意,那么只有爷爷。
当初陈爸打,陈妈哭,妹妹不理解,只有爷爷看着他心疼地抹眼泪。爷爷一辈子忠厚老实,年轻的时候没少挨人欺负,奶奶又是个软xing子,所以陈爸小时候过得很是不容易,渐渐地养出了一副剽悍的xing子。
奶奶过世后爷爷跟着儿子儿媳生活,每天只是默默地吃饭睡觉看电视,做一点点家务,别的什么也不多说。
没有任何保障,全靠儿子养着,所以陈爸怎样对陈息青,他再怎么心疼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就是这么胆小话少的一个人。
顾沁说:“胃癌。”
晴天霹雳。
站在包厢外,陈息青一下子没忍住,喉咙瞬间哽得发疼,他连忙转身面对着墙,稍微平复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向洗手间。
觉得不相信。
怎么就得了胃癌。
他走之前,给过爷爷一张卡,一遍一遍地教他怎样取钱,从那以后,每个月都会定时往里面打钱,就怕老人家受了委屈。那时候他对爷爷说:“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后来,大概是为了bī陈息青吧,陈爸把家里的座机停掉了,让他没办法再和爷爷通电话,于是他就买东西寄回家,但是回回被拒收。可能觉得这样会迫使陈息青改正错误,谁知道,陈息青一走就是两年多。
怎么说呢?陈息青是存了侥幸心理的,也不是没想过爷爷年纪大了,能多陪陪他就多陪陪他。但他就想着,爷爷身体一直健健康康,没病没灾的,也许再过个一年,陈爸不会这样极端地对自己了,就又可以回去了。
还会有时间,还会有机会。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两年不见,竟然得了胃癌。
他这才想起,他走的时候,爷爷79岁,7字开头,倒也没有太觉得老人家已经有多老,现在爷爷已经81,8字开头,顿时就觉得,老人家真的老了。
还病了。
大概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理解这种痛苦,愧疚悔恨占据内心,觉得过往的每一个瞬间都是对老人家的辜负。
但是再怎么悔恨也没有用啊,事实已经是这个样子。
那边顾沁接着说:“9月底查出来的。”
“是……”
“晚期。”
联想到了之前顾沁的那通电话,陈息青后知后觉,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流了出来。他问:“爷爷现在呢?”
“睡了。”
两个人说了几分钟,顾沁说:“爸爸来了,我先挂。”
“嗯。”
挂掉电话,陈息青心里一团糟,他想立即回家看爷爷,但是现在没有飞机能飞回去,明天还有工作上的事要处理。所以再怎么赶,也得要明天下午飞回去,晚上才能赶到家。
他平复了一下心qíng,冷水洗了把脸,又回到了包厢。
“陈系喝醉了?”大概是陈息青去了太久,客户问。
“最近不太能喝,刚才有点上头。”陈息青的眼睛和脸都有点红,乍一看上去确实像是喝多了酒,客户喝得眼睛直眯,也不会发现陈息青有什么异常。
就这么应付着,终于散了场,陈息青打车去了宾馆。
今天喝得不算多,但是比以往哪次喝多的时候都难受。
心里堵。
最近他一直有和陈辄文打电话,今天知道他要陪客户吃饭,陈辄文只是说了让他结束了发个信息,到时候看时间早晚来决定要不要通个电话。
陈息青到了宾馆,洗了澡,躺在chuáng上,满脑子都是事,思考爷爷的病,和家里人的关系,想了很多很多,然后就忘记了跟陈辄文发信息。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陈辄文的电话打了过来:“喂?”
陈辄文的声音,可能是此刻的一剂良药,能让满怀心事的人得到放松。
陈息青陡然心里稍微一松,忽然想起来忘记给他短信,说:“我……忘记发信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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