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颐之其实是个狗脾气,别看他平时穿着白大褂一副斯文的样子,其实脾气比他弟弟差了太多,诸如顽固、偏执、bào躁等词语,随便往他身上放都不过分。
他支持弟弟xing向的方式就是帮他把关,没事就分分钟动关系把陈息青查了个彻底。
这种做法,陈辄文是有点生气的,见他哥的时候,也表示了自己的想法:有什么好查的?他自己能判断,陈颐之这样是不尊重他人。
“你不让他知道不就完了么?”陈颐之毫不在乎,坐他对面吞云吐雾,长腿敲在了茶几上,他弹弹烟灰,“到现在你知道他多少?家里几个人?都是做什么的?好吧这个先不谈,那我问你,你跟他接过吻没?”
“……”陈辄文不想理他。
“应该不至于这么不济,那上过chuáng没?”陈颐之根本没想听他的回答,“知道怎么追人的么?”
听他这话,陈辄文知道,看来陈颐之是默默地查过一遍之后,已经认可了。
陈颐之的观点是,要真的追到一个人,套路和手段是必不可少的。
“他爷爷病了,胃癌,你知道要做什么吗?”
陈辄文蹭地一声坐直了:“早期中期还是晚期?”
狗脾气眉毛一挑,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晚期。”
陈辄文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陈颐之摆摆手:“还有的我不想跟你说了,自己去看吧,别一碰qíng啊爱啊就整天跟个城堡里的小姑娘似的。所以为什么你工作我从来不管,谈个恋爱我要cao心这么多?”
好吧,教训的是,陈辄文想想,虽然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这一套是正确的,不搞任何套路和小动作,有的只是想对他好就对他好,但是有时候他大哥的那种做法也不是不好,比如这次,知道了陈息青发生了什么事,可以提供帮助。
下次……陈辄文默默地想,真心和小动作其实并不冲突啊……可是,他对着职场,大动作小动作都风生水起,唯独面对喜欢的人智商直线下降,仿佛变成了白痴。
但是,想要帮助陈息青的心是真的,是急切的。
那天晚上,他跟陈息青通电话时,没听出对方有任何异常,看来是还不知道。等第二天再通电话的时候,就能明显地感觉出陈息青不对劲了,能听出来,对方很低落难过。陈辄文想,大概他是知道了,因为陈息青人离得很远,言语安慰真不管用。所以当时他也就没有追问,想着等人回来再说。
果不其然,周五,也就是今天,从厦门出差回来,但陈息青立即又回了老家。
陈辄文这次失算了,因为公司有一场大长会,耽误了不少时间,也就没能堵着人。
现在他回来收拾收拾,准备先把达能送到奶奶那边,自己连夜去陈息青那边——哪怕只是在他家附近住一晚也行,主要是为了明天他爷爷的事。
虽然癌症晚期不能根治,但是好歹他家也算是医药世家,找找路子,为陈息青的爷爷量身定制调理方法,延长寿命减少痛苦还是可以做到的。
最重要的是,这种时候,他不陪在陈息青的身边,谁陪在陈息青身边呢。
陈辄文把达能骗到了害它?秃顶的奶奶家,然后在达能幽怨的小眼神中火速撤离,连夜开着导航往陈息青家去。
想了想,他还是打了陈息青的电话:“你睡了吗?”
陈息青“嗯”了一声,又说:“不是,我还没睡。”
“在家吗?”
“……嗯。”陈息青撒了谎,哪里在家,明明就是空dàngdàng的宾馆房间。
他不肯主动说……陈辄文想了想,问道:“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你不要担心。”
两个人继续聊了会儿天,听出了陈息青很累,陈辄文让他先睡觉,然后顺着导航,摸到了陈息青家附近的一家宾馆,打算先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告诉陈息青自己来了。
他把车停好,进了宾馆。
他不知道,陈息青虽然累,虽然知道要早点睡觉,但他心里想着事,确实没能睡着。
于是他艰难地起chuáng,站到了窗前,拉开窗帘往外看。
刚好,看到了一个大长腿。
疲劳和难过占据了陈息青的脑袋,他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是谁,只是觉得这个人身材和走路姿势都好熟悉。下一秒,大长腿似乎抬头往上看了一眼,陈息青一惊,那不是陈辄文吗?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陈息青只当陈辄文知道自己在这里才找了过来,顿时头皮发麻,慢吞吞地给他打了个电话,先坦白吧:“喂……我在三楼。”
那边正在准备登记的陈辄文:“嗯?”
第48章 48
陈辄文走到宾馆前抬头看的那一眼,不过是在看宾馆的名字,其实并没有看到陈息青。
所以他接到电话时,一时没能反应得过来。
陈息青状态很不行,他目前还没意识到自己bào露了自己,所以当陈辄文站在他的面前,把他抱住的时候,他还是懵的,懵的重点是,为什么陈辄文知道他在这边。
“我想你了。”陈辄文把下巴埋在陈息青的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啊,好令人安心的气息啊。
陈辄文以正常力度去拥抱陈息青,但是后者身上有伤,稍微一接触就条件xing地抖了一下。
很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
陈辄文松开他,有些担忧地看了过去。
被陈辄文这种写满了“你怎么了我很担心你”的眼神一看,陈息青意识到了现在的状态,很有可能被发现,于是他尽量自然地转过身:“唔,有点冷。”
边说边走,准备把自己的外套套上,然后他就发现了自己膝盖其实也在疼,这样的话……应该走路也有点不对劲的。
陈息青想着,是不是该停下来,先不要走路,这样比较不会bào露。
酒店灯光暧昧,处在热恋中的人看着喜欢的人的背影,非常柔和,和他身上的气息一样令人安心。
想亲亲他,想抱抱他。
陈辄文从后面追上来,拉住了他的一只手,把人往怀里一带,吻了上去。
唇齿相接。
大概是被他哥说过的原因,陈辄文一扫往日的腼腆,抱着陈息青吻得忘qíng。
被抱住的一瞬间,陈息青疼得差点掉生理xing的眼泪,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嘴唇已经被堵住——他被迫地仰起头,接受着这一吻。
陈辄文抱他很紧,他很疼,但是在适应了最初的那股疼痛后,竟然传过来令人安心的暖。
只当陈息青是因为爷爷的病才这么异常,抱一下都抖,如果陈辄文知道面前的人衣服底下全部是伤,一定是碰都不敢碰他,更别提慢慢收紧,把人抱得更紧点了。
“呃……”
确实是太疼了,陈息青忍不住哼了一声。
陈辄文听出来了,这明显就是因为自己抱着他的原因,他松开陈息青,关切地看着对方:“你怎么了?”
陈息青不说话,如果是平时他可能可以立即想到怎样回答,但是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状况,他还没想好说辞。
他不说,陈辄文自己看,自己去发现。
然后,他就被陈辄文解了衣领,露出了肩膀上大片的淤青。
这人的动作轻柔,却qiáng制得近乎不讲道理。陈息青的衣领被打开,露出了脖子肩膀以及一小块胸膛,原本白皙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
灯光下,陈辄文一瞬间几乎被刺到了眼睛。
不说谎,看到这样的青紫,陈辄文自己先是感觉疼了一下,这一瞬间,他知道了什么叫“比在自己身上还疼”。
刚才,从陈息青领口瞄到了一点点青紫,知道了他身上可能带伤,所以才会qiáng制xing去解他的衣服,但是陈辄文没想到,竟然伤得这么重。
还是被发现了。
陈息青把头别开,眉头也是微微皱着,眉尖轻轻上扬,细看他的眼睛和微微发红的眼眶,明显是哭过的痕迹。这个发现,这个身体现状,让陈辄文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他问:“是谁?”
陈息青把衣领从他手里拉出来,慢慢地整理好:“我爸不认可。”
陈辄文懂了——所以为什么他从没见过陈息青回家,所以为什么陈息青一回家就把自己搞得一身伤。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就说出来吧,陈息青说:“我这次回来,是因为爷爷得了癌症,胃癌晚期。”
陈辄文看着他。
“我要把他接到a市的医院,可能……要很长时间顾不到你了。”
陈息青这样的人,其实是对安稳幸福生活无比向往的,前段时间,陈息青是真的觉得幸福,工作再忙,出差再多,晚上回到酒店,有一个可以通电话的人。
他不是一个爱打电话爱聊天的人,但是对方是陈辄文,不管说什么,都觉得可以抹掉一天疲惫的陈辄文。
有什么不好呢?真的,已经很好了呀。
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原生家庭这边的种种,直到爷爷病重,直到他重新领教了一遍陈爸的无qíngbào力,才想起来,生活本身就是这样,幸福和不幸离得并不远。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该解决的,都要解决。
但是,其实他并不知道具体该怎样解决。
他是个男人,在面对着父亲的棍棒时,心里会难过,但是不会怕;在面对很多压力时,都会去寻找问题点,寻找解决的方法,不会退缩;唯独面对充满愧疚的爷爷和可怕的癌症时,从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无力改变的恐惧。受不了满头白发和不成声音的声音,受不了老人家的眼泪,这些都令他崩溃。
分明已经做好了决定并且即将付诸实施,但是,却有种和爷爷两个人一起站在悬崖边缘的感觉。他知道,爷爷会摔下去,他拼尽全力想要留住他,但是他知道,最终爷爷还是会摔下去。
永远地离开,不是他能留住的。
他甚至觉得这是对他两年不归的惩罚,势必要让他铭刻一生。
陈爸的殴打对他来说,不算惩罚,对于爷爷来说空白的两年,才是狠狠打在脸上的耳光。
太难过。
“嗯,接到a市吧,我和你一起照顾爷爷。”陈辄文看着他,对他弯了一下嘴角,“我的爷爷和大伯都是医生,一定会找最合适的方法进行治疗的。”至少,能减轻痛苦,让病人过好所剩不多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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