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话题扯回到足球上去了。
她见他没在那帮人面前揭她的老底,而是变相地承认是他追她,心里顿生感激之qíng。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外面终于散场了。
他回来了,但没扑上来亲她,摸摸索索了一阵,又开门出去了。
她气昏了,从chuáng上爬起来,想一个寝室一个寝室去找他,看他又跑到哪里聚会去了。但她怕人家笑话,说她像块胶皮糖,粘在他身上。
正在那里做思想斗争呢,他回来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来把她往被子里拉。
她不快地说:“你还没洗澡吧?”
“洗了。”
“澡堂现在还开着?”
“今天不开。”
“那你在哪里洗的?”
“水池那里呀。”
“你在那里……洗冷水?”
“是啊,澡堂不开的时候,我都是在那里洗冷水。”他边说边解她的衣扣,“你刚才睡觉连衣服都没脱?”
她恨恨地说:“脱什么呀,我准备找个便车回D市去的。”
“今晚就回去?明天要上课?”
“不上。”
“不上gān嘛要跑回去?”
“你这么忙,也没时间陪我,我不回去呆这里gān嘛?”
他愣了一会儿,说:“我不忙啊,谁说我很忙?”
“这还用谁说?我自己有眼睛看不见?你要打球,又要聚餐,球一打就是一个下午,餐一聚就是几个小时……”
他脑子还算灵光,会到意思了:“你是不是嫌我刚才吃饭时没和你说话?”
她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他觉得冤枉:“你又不懂足球,我和你说什么呢?”
“你不能快点吃完了回来陪我?”
“嘿嘿,那怎么好?大家明明看见你来了,如果我丢下他们跑回来陪你,那他们不是会以为我在急那口?”
她哭笑不得:“什么叫‘以为’?难道你不急那口?”
“急啊,怎么能不急呢?我恨不得饭都不吃就吃你……”
“那你gān嘛还跑过去吃饭呢?”
“先就讲好了的嘛。”
她突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可恶,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跟大姐大她们约好了一起吃饭,她大概也不好意思因为他的突然到来就不参加聚餐了。
她基本想通了,但还是以埋怨的口气问:“明天还有没有聚餐啊?”
“没有了。”
“明天怎么不聚了呢?”
“你来了,我还跟他们聚什么餐?”
她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彻底不生气了,许诺说:“那我今晚就不走。”
他抱紧她:“你个害人jīng,刚来就说要走,吓得我啊……”
一直到第二天,她才有机会把新球鞋拿出来献宝。
他不相信地问:“这是给我买的?”
“不是给你买的,还能是给谁买的?”
“我昨天拿罐头的时候就看见这双鞋了,但我没想到是给我买的。”
她开玩笑说:“你以为是给对面老李买的?”
“我以为你给你哥哥买的,你不是说你哥哥也爱踢球吗?”
“他是爱踢球,我也给他买过球鞋,但如果这双是给他买的,我gān嘛背到你这里来呀?”
他嘿嘿几声,接过新鞋,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阵,又抚摸了一会儿:“这鞋太好了!很贵吧?”
“不贵。快穿上试试合不合脚。”
他憨笑着穿了一只,踩在地上试了几下:“太合脚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我神机妙算。”
他脱下那只鞋,搂住她:“你对我太好了!我怎么报答你呢?”
“你说呢?”
“我们现在再来一次,好不好?”
她慌忙谢绝:“不用了,不用了,你快穿上鞋去……看球吧。”
“我穿了这个鞋,都可以踢球了。”
“千万别,千万别,你脚伤还没好,可别为了一双鞋,搞得旧伤痕上又添新伤痕。”
他还想坚持,她撅起嘴说:“你不听我的话,我可生气了。”
他马上投降:“听你的,听你的,我只看不踢。”
为了监督他,她也跟去了,陪他坐在cao场边看比赛。不过因为他不在场上,她根本懒得看人踢球,只看他,见他一点不比在场上消闲,蹦上跳下的,一下骂这个,一下吼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她不理解他对踢球的热qíng,就像她不理解他对做爱的热qíng一样,在她看来,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而他却那么狂热,走火入魔一般。
晚饭是在食堂打的,还是炒白菜和炒萝卜,还是少油没盐的,幸好她带来的榨菜咸萝卜还没被他全拿出去与哥们儿分享,总算让她还能咽下二两饭。
吃着饭,她跟他商量去D大的事:“每次都是我来看你,什么时候你也去看我吧。”
他脸上的表qíng好像剧烈牙痛一样:“去D大?”
“嗯,怎么了?”
“我去了……到哪里住啊?”
“大姐大说她可以……躲出去。”
“大姐大知道我们的事了?”
“怎么,不能让她知道?”
他没回答,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想去D大,我恨D大。”
“为什么?”
“因为D大害了我。”
“D大害了你?”
“是啊,如果不是D大,我怎么会窝在这里?我们同村的那个世杰,读了个财会专科学校,分在县财税局,富得流油……”
“那是专业不同嘛。”
“如果不是D大,我也可以找别的工作,我们那里还有个世成,跟我一样的专业,还是三流学校毕业的,但人家在县卫生局工作,搞检疫,jī鸭鱼ròu成堆往家拿,吃都吃不完。但D大这个破师范大学,规定毕业生一定要进教育口,还要写保证书,三年内不能调走,不能考研究生……”
“我只听说D大毕业的要进教育口,没听说三年不许考研究生啊。”
“三年不许考研究生是我们县中的规定。”
“就是啊,那怎么能怪D大呢?”
“不进教育口,怎么会有县中这些破规定呢?”
她有点不明白:“既然你想考研究生,怎么不在毕业那年就考呢?”
“我考了啊。”
“没……考上?”
他一脸的怨恨:“我上了分数线的,但D大的后门太多了,名额全都给了D大那帮人的亲戚朋友,像我们这样没关系没后台的,哪里轮得上?”
“我也没关系没后台啊。”
他看了她一会儿:“你一点关系和后台都没有?”
“我有什么关系和后台?我家人都在E市,根本不认识D大的头头脑脑。”
“那你是个例外。”他恳求道,“还是你到我这里来吧,我不想去你们研究生楼看那些人趾高气昂,有什么了不起啊?”
“就因为那些人没什么了不起,你不是更应该到D大来晃晃吗?难道你怕他们?”
“我不是怕他们……”
她撒娇说:“你不来看我,我可生气了。”
“我没说不来看你……”
“那你下星期到D大来看我?”
“你不怕我丢你的人?一个县中的老师……”
她钻到他怀里:“你一点都不丢我的人,我还怕你一来,那些女研究生都去抢你呢。”
“呵呵,还有人抢我?”
“怎么没有呢?人家都叫你王英俊呢。”
他笑得合不拢嘴:“是吗?那让我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抢我。”
第八章
下一个周末,王世伟真的到D大来看王莙了。
那天,大姐大一早就往外躲:“我逃难去了,把地盘让给你们幽会。等我和老穆的事搞好了,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去吃饭。”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把你赶到外面去。”
“没事,君子成人之美嘛。你不也为我躲出去过好多次吗?”
“其实你不用这么早就躲出去,吃了晚饭再走都没问题。”
“呵呵,你问问你王英俊gān不gān。他要是看见我像个树桩子一样戳在这里,肯定恨不得飞起一脚,把我踢出界外。”
大姐大走后,她把寝室收拾了一下,就边看书边等他,望穿了双眼,才看到他从楼前的那条路走过来,她故意不下楼去迎他,让他自己找上楼来。
等到他在一个女研究生的热qíng带领下找上楼来的时候,她又后悔了,不知道这两人上楼来的功夫有没有彼此看对了眼?
那个带路的女研究生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两眼,才告辞离去。
她关上寝室门,目不转睛地看他。
他问:“看什么?不认识了?”
她厚着脸皮说:“我没看你呀,我在看我的王英俊。”
“我英俊吗?”
“当然哪。”
“我还生怕你嫌我土呢。”
“你哪里土啊?你没看见刚才那个女生?看你看得舍不得走了。”
他没表示反对,只呵呵地笑。
她满怀醋意地问:“我不是告诉你我的房间号码了吗?你怎么还要请人带你上来?”
“哪里是我请她带我上来呀,我在你们楼下看门dòng号码,她自己跑来问我找谁,我说找你,她就说‘我带你去’,未必我还能把她定在楼下,不让她上来?”
她平时总爱说女生会抢他,但她心里还是觉得没人会这么厚颜无耻的,明知他有女朋友,还敢来抢他?连她这么“不顾一切”的人也不敢在他有女朋友的qíng况下抢他呢。但现在亲眼看到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他都说了找谁了,还要硬生生地加个塞,陪他爬几层楼,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他今天的确是格外英俊,肯定是打扮了一下的,一头厚实的黑发梳得很通顺,额头那里的一绺还带点弯儿,脚上穿着她给他买的新球鞋,衣服也都gāngān净净,大概是走热了,外衣没扣,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背心,很不修边幅且风流倜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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