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等她了,砰一声把她电脑关了,指挥说:“放到桌上去。”
她把电脑放桌上去了,顺便把房门拴好,然后回到chuáng上。
他看见她在看他,问:“看什么?不认识了?”
“还真有点不认识了呢,你从出机口那里走过来,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老了?”
“不是。”
“那是什么?”
她开玩笑说:“太帅了。”
他当成实话照单全收:“呵呵。”
“你那些女学生是不是都觉得你很帅?”
“不知道。”
“她们是不是全都跑来修你的课?”
“我教的是必修课。”
“那她们是不是全都要做你的研究生?”
“有几个。”
“女生?”
“男生女生都有。”
“那你收了几个呢?”
“我有行政工作,只收了两个。”
“女生?”
“一男一女。”
她没话找话:“你看过你那个旧爱的微博没有?”
“我哪个旧爱?”
“你还好几个旧爱?”
“我这样说了吗?”
“那你怎么问‘哪个’旧爱?”
“你说‘那个’,我当然问‘哪个’了。”
她想想也有道理,便揭秘说:“我说的是宗家瑛。”
“她怎么了?”
“她在网上写微博呢。”
“你找去看了?”
“嗯。”
“写什么?”
“写老莫,排遣她的丧夫之痛。”
他讥讽地一笑:“丧夫之痛?她把别人折磨死了,又来假惺惺地怀念?”
“是她把老莫折磨死的?”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她生就一张寡妇脸,谁娶她谁早死。”
他趴到她身上,她想起什么来:“别慌,等我拿个套套。”
“什么套套?”
“避孕套。”
“你哪来的避孕套?”
“买的。”
“你买那玩意gān啥?”
“给你戴啰,还能gān啥?”
“我从来不戴那玩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现在你得戴。”她说着,就撕开一个包装,拿出一个来。
他没拒绝,但很不开心地说:“夫妻之间,还戴这玩意?”
“夫妻之间就不戴了?难道这玩意是专门为偷qíng的人准备的?”
“你这个年纪了,还用避孕?”
她不快地说:“我哪个年纪了?老太婆了?没到更年期的女xing都有可能怀孕。”
“你怀孕也不怕,美国又不搞一胎化。”
“但是你在国内,我一个人在这里带两个孩子?”
“可以把家里老人接来帮忙嘛。”
她坦白说:“我叫你戴这个,是怕你把xing病传给我了。”
他一把扯掉套套:“原来你是在防这个啊?我哪来的xing病?”
“那谁知道?你在国内洗脚啊,赴宴啊,跟老qíng人暧昧不清啊,跟小女生一夜qíng啊。你搞上了xing病活该,但别连累我。”
他把手里的套套扔到chuáng外,冷冷地说:“你要是想搞婚外qíng,你尽管搞,但你别搞贼喊捉贼这一套。我知道你会装,但装也要有个限度,装过了就令人恶心。”
“你这套理论全都可以用在你自己身上。”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背对背地躺chuáng上。
躺了一会儿,她睡不着,gān脆起来上网。
他没起来,一直躺着。仔细一听,在打鼾。
他竟然睡着了!
地雷被人挖过了!
究竟是谁呢?
如果他不是她的丈夫,她真的一点不在乎谁挖了他这颗地雷。但他是她的丈夫,如果他让别人来挖他的地雷,那就是背叛她,虽然她一点不热爱挖地雷的工作,但在她正式退位之前,还是不允许别人来分享她的位置的。
这是个尊严问题!
她想起他刚才对宗家瑛的冷嘲热讽,觉得太过了点,到了不真实的地步,人家死了丈夫,该多伤心啊,怎么可以那么恶狠狠说人家寡妇脸呢?
她决定去宗家瑛的微博看看,好久没去了,说不定这段时间有了新发展。
但她找不到“莫问芳踪”的链接了,可能是因为前不久访问了成人网站,中了招,被人把浏览器主页换成了一个中文网页,只要她一打开浏览器,那个网页就自动占据整个版面,她的Google都不见了。而且有数不清的广告,无论你去哪个网页,都会不停地跳出广告来,气得你吐血。
她只好按照网上教的,把所有设置都打回原形。
雀占鸠巢的中文网页清除了,但她存的所有书签也都被清除了。
她只好到宗家瑛开微博的网站去搜寻“莫问芳踪”,结果不仅搜出了一大把“莫问芳踪”,还把所有带个“莫问”和“芳踪”的都搜出来了。
其中有个“莫问世间芳踪”,一下抓住了她的视线。
“莫问”和“芳踪”之间多了个“世间”,怎么就那么刺眼呢?
突然,一道灵光一闪,这不是王世伟的“世”吗?
一个网名把三个人一网打尽,如果这不是文采,啥是文采?
到底是中文系出身!
她决定先去“莫问世间芳踪”的微博看看。
还是一个古典美女头像,还是那种文艺妇女的笔调,但这回不是抒发丧夫之痛了,像是在写一部小说,古代的,说的是北方某地,有两个大家族,一个是“一川”家族,一个是“宝示”家族,两个家族世代为仇,冤冤相报,两家誓不通商,绝不通话,更不通婚。
但到了某一代,一川家出了个状元,宝示家出了个榜眼,而这个榜眼,不是别人,正是宝示家的女儿玉英,自幼熟读诗书,乔装改扮去京城赶考,本来是考着玩儿的,未曾想却首考即中。
状元和榜眼回家的路上,遭遇qiáng人绑票,两人都被劫上山去,几经磨难,终于逃脱,而两人也堕入qíng网,花前月下,暗通款曲。
女家父母知道了,大发雷霆,bī着女榜眼嫁给京城富商“糙曰”家的大公子。
玉英差人传信与qíng人一川太郎,邀约私奔。哪知那传信之人贪财,被她父母买通,扣下十万火急的qíng信,还向她谎报军qíng,说太郎已经与京城名媛订婚。
玉英心灰意冷,只好嫁为商人妇。
故事写到这里,就停更了。下面有几个人跟帖,有说“最恨太监贴!”的,有说“抄袭金庸!”的,也有喝彩的,还有恳求博主快更新的,但总的来说,场面比较冷清,好像没几个人知道这个微博。
第二天,王莙一大早就起来了,因为过户定在早上八点半,开车过去还要二十多分钟。
她把早点做得差不多了,才去叫丈夫和儿子起chuáng。儿子按时来到早餐桌前,但丈夫又是拖拖拉拉老不出来。她叫了他两遍,懒得再叫,自己和儿子先吃了。
等他终于在早餐桌前坐下的时候,已经八点都过了。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烤面包、煎蛋和牛奶,马上站起身:“我不饿,不吃了。”
“是吃惯了国内的早餐,吃不下这边的早餐了吧?”
他没吱声。
她劝说道:“现在来不及了,你先随便吃点,待会签完字回来我煮面你吃。”
“不饿。”
她也不勉qiáng,拿上过户需要的文件,说:“走吧,别去晚了。”
三个人上了车,她开车,儿子坐后排,他坐她旁边,但脸一直朝着窗外。
开了一会儿,他发了句感叹:“美国没别的,就是地大人稀。”
“地大人稀是好还是不好呢?”
“路上人少当然好啊,不然塞车塞得要死。不过人太少了连个踢球的人都找不到。”
“现在好了,你回国了,在那边应该能找到人踢球了吧?”
“踢球的人倒是有,但我没时间。”
“那不还是没球踢?”
“不一样嘛,那边不踢球,是我自己选择的,我心甘qíng愿。这边不踢球,是被bī的,我觉得窝囊。这次等儿子跟我回去了,爷俩好好踢踢球。”
她吓一跳,赶快说:“看他的吧,他愿意踢就踢,不愿意踢的话,你别勉qiáng他。”
“我就知道你会阻拦,我这个儿子都废在你手里了!”
她不敢往下说了,怕一路吵着去过户。
到了过户公司门前的停车场,看见自己的agent(地产经纪)已经到了,站在外面等他们。
她给双方做介绍:“这是我请的地产经纪,Cynthia(辛西娅)。这是我先生,王世伟。”
地产经纪是个四十多岁的华人妇女,笑眯眯地向王世伟伸出手,自我介绍说:“我叫武彩霞,也是中国来的。”
王世伟没做自我介绍,只握了手。
武彩霞寒暄说:“听说王老师从国内赶回来过户的?”
他拉长着脸问:“怎么非得要夫妻两个人都签字不可?”
“本州就是这么规定的。”
“这什么破规定?我飞一趟一千多块。”
“你也可以不飞这一趟。我对小王说过,可以办授权委托的。”
她急忙解释:“我对他说过授权委托的事,但是他反正是要回来一趟的,要保持身份嘛。”
“那是得回来一趟,可别把绿卡弄丢了。”
他不屑地说:“绿卡谁稀罕?现在中国qiáng大了,美国人都在往中国跑。”
两个女人都很尴尬,像做了“汉jian”一样。
Closing agent(过户员)在招呼大家进去,他们几个人进了办公室,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seller(卖方),是一对中年白人夫妇,很友好的样子。
几方人士寒暄一番,就开始过户了。
所谓“过户”,除了jiāo钱jiāo钥匙,其他主要是签字。
她都不记得总共签了多少个字了,也不知道签的是些什么文件,反正过户员嘴里叽里咕噜地解说着递过来一张张表,她就在画了huáng色记号的地方签名,然后传给丈夫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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