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开了也好。”
“他打死都不承认啊!说他老早就跟宓允丽断绝来往了……”
“也许宓允丽微博里写的不是他吧?”
“怎么会不是呢?跟以前我给你看过的那几篇一样,都是S君。”
她立即到宓允丽的微博去看了,真是S君,写得很露骨,但主要是在抱怨,说大叔本质是好的,就是大婶没好好调教栽培,làng费了一棵好木材。宓允丽还极尽想象之能事,把大叔大婶的chuáng上运动狠狠丑化了一番。
难怪大姐大生气,如果宓允丽写的是她,她也会大为光火。你抢了人家丈夫不说,还这样糟蹋人家夫妻两个,里子面子都不给人家留,你还让人活不活啊?
她想劝大姐大离婚,又知道大姐大肯定不想离婚;想劝大姐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替大姐大咽不下这口气,只好来个“向下攀比”:“哎,现在的男人啊,真是没说头。我们家那一位,哼,你没看到他给qíng人打电话时的那个陶醉劲哦!”
“很可能就是在给小冉打。”
“肯定是她。”
她觉得说小冉是王世伟的qíng人还比较好理解,而那个宗家瑛,真的是——连她都不如,他怎么会找宗家瑛做qíng人?难道他瞎了眼?
她没问大姐大准备怎么办,因为她知道处在大姐大这个位置,无论怎么办都有弊病。她唯一的安慰办法就是讲自己丈夫出轨的事,因为这样一来,大姐大就会觉得自己也不是唯一遭遇丈夫不忠的妻子。
一个人无论多么倒霉,只要有人跟自己一样倒霉,心里就好过一点。跟自己一样倒霉的人越多,自己的心理就越平衡。如果世界上有三分之二的人跟自己一样倒霉,那就根本不算倒霉了。
她把大姐大安抚下来了,又到宗家瑛的微博去看看,发现“莫问芳踪”和“莫问世间芳踪”都没有更新,但“世间芳踪”更新了不少。
这次,她老人家也出场了,但被写成一个刁蛮yīn险的女人,jīng通邪门毒术,使一管“dòng箫冰毒”,专门在背后放暗箭,为江湖人所不齿。龙儿有这样的老母,自然走上了邪路,连长相都是鹰鼻鹞眼,说不出的狡猾。
而虎儿在品质高洁的玉英妈妈调教下,忠厚老实,乐于助人,又跟生身父亲学习“一川功”,尽得其中jīng髓,且长得玉树临风,父母深以为荣。
真所谓“人在做,天在看”,莫大公子占人所爱,引发天怒,终于一命呜呼,而一川太郎终于彻底厌倦了刁蛮yīn险的京城名媛,回到玉瑛姑娘身边。
王莙牢牢记着从艾米的博客“艾园”看来的话:关于配偶出轨,要当成一个技术问题来处理,不要牵扯感qíng。如果没证据,就当他没出轨;等到有了证据,再按qíng节轻重处理。不管离婚还是不离婚,都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的利益。
这段时间,她正是这样做的,当成技术问题处理,广泛收集证据,做最坏的思想准备,向最好的方向努力,所以不管是小冉,还是宗家瑛,都没有影响她的心qíng。她倒有点替这二人悲哀:如果你们把爱qíngjiāo给王世伟这样的男人,今后有你们哭的时候。
第二天下班后,她去“家得宝”买了一桶绿色的油漆,为儿子刷卧室。虽然她特不喜欢红地板配绿墙壁,但儿子喜欢,那就等于她喜欢了。
她来到新房子,吃了自己带过去的饭菜,就开始刷墙。由于没贴胶带,她只好把墙壁与天花板jiāo界的那一圈留出来,等Kevin周末来铺地板的时候,肯定会帮她贴胶带,那时她再刷那一圈。
她刚刷了半面墙,就听到门铃响。她想不出会是谁,Kevin在给别人装修,周末才会到她这里来,施老板就是刚开始来过几次,后来就再没来过。那还能是谁呢?别人都不知道她这个地址。
她还是先从窗子打探一下,发现门外停着一辆白色皮卡,车屁股冲着她的车库,但外面黑魆魆的,看不见车上放着什么。
她飞跑下楼打开门,是Kevin!
他仍然穿着白T恤和牛仔短裤,头上是永远的棒球帽,笑微微地看着她,说:“在刷墙啊?”
“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刷墙服,但没跑掉。
“不是说周末白天来刷的吗?”
“啊,是啊,但我昨天跟儿子打电话时他说要绿色的卧室,我只好跑过来给他改绿色。”
“二十四孝妈妈?”
“呵呵,太娇惯了吧?”
“有条件满足他的愿望,gān嘛不满足?”
“我也是这样想的。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给你送软垫过来。”
“什么软垫?”
“就是垫在地板下的软垫子,你在坛子里没听说过?”
“呃,好像没听说过。”
他从车里抱来几个大圆卷,像裹得紧紧的地毯:“就是这个,你买的地板材料是带槽子的,一块一块lock(锁住,勾住)在一起就行,不用glue down(胶粘),也不用nail down(钉牢),但下面要垫一层软垫子。”
“哦,是这个呀?听说过,听说过。”
他把几个大卷竖着放在客厅靠里的墙边,又到车里去抱。
她追出去:“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没多少,我很快就弄完了。”
她一定要帮,他给了她一卷,很轻,大概是泡沫类的。她像抱孩子一样斜抱着,跟在他后面走进屋来,放在他那几卷旁边。
他每次都像发奖一样给她一卷垫子,他自己则拿好几个,两人一起进屋来,竖着放好,相视一笑,再出去拿。
跑了几趟,把垫子全部搬到了屋里。
他说:“好了,你帮我把活gān完了,现在该我帮你了。你儿子卧室还没贴胶带吧?”
“没有,留在那里等你来贴呢。”
“太好了。”
两人很快就贴好了胶带,并把墙壁和天花板jiāo界的那一圈刷上了绿漆。
他提议说:“我们把楼下两间房的胶带也贴了吧,今晚把贴胶带的地方刷了,那样你周末就可以把那两间房刷完,下星期就不用晚上跑来了。”
“好啊。”
一直到贴胶带的时候,她才发现楼下的主卧墙壁很高,比楼上的几间房高多了。如果不是他帮着贴胶带和刷墙,她得站在梯子的第五级才能用小刷子够到墙壁和天花板jiāo界的地方,那可真要把她的胆吓破了,而且刷一两尺,就得移动一下梯子,爬上爬下的,保不住从梯子上摔下来。
他把两间房的上半部分墙壁刷好了,撤下胶带,把刷子和滚筒用水泡上,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还没吃晚饭呢。”
她心疼死了:“啊?你怎么不早说呢?”
“早说了怎么样?你有东西给我吃?”
“我,没有,但是我们可以出去吃啊,你不是说去你那个……什么那里吃的吗?”
“你想去?”
“太想去了!”
“那现在去也不迟。”
“真的?”
“就怕你已经吃过晚饭,现在吃不下了……”
“她的店也是buffet(自助餐)啊?”
“不是。”
“那怕什么?吃不完的打包带走呗。”
“还是你聪明。走!”
车上还是放着肯尼基演奏的萨克斯乐曲,但他把音量调低了,对她说:“我可事先警告你了,我那个什么……她可能会找你闹……”
“她会找我闹?”
“是啊。”
“你别吓我了。她会……怎么闹?”
“说些难听的话啰。”
“为什么?”
“吃醋呗。”
“为什么吃醋?”
“把你当我女朋友了。”
“那你对她解释一下嘛。”
“我解释她也不会相信。”
她不响了,暗自琢磨他这番话的意思。
他问:“你怕了?”
“我怕什么?我这一把年纪摆在这里,她要不是瞎子,肯定能看得出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你的年纪摆在哪里?”
“脸上啊,身上啊,到处都是。”
他侧脸看着她:“是吗?指给我看看。”
她脸红了,骗他说:“前面红灯!”
他没上当,仍然看着她说:“真的,摆在哪里呀?如果我都看不见,她更看不见了。”
“没事,我会对她解释。”
“你最好别理她,等我来对付。”
她心里十分好奇,不知道会上演一出什么样的闹剧,她这一生还没经历过争风吃醋打架斗殴呢。有他在身边,她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有点唯恐天下不乱,希望他的那个舞蹈系系花今天闹上一闹,让她看看他会帮谁。
开了一会儿,她发现道路越来越熟:“你这是在往我们A所的方向开嘛。”
“是啊,她的餐馆就在你们A所南面。”
“是哪一家?”
“福临门。”
她不由得嚷起来:“是福临门呀?你怎么不早说呢!我去过那家餐馆,我们所里很多人都去过,我觉得那家的菜还算比较中国的,价钱也还算公道。但我们所里一个张老师说她有一次带儿子儿媳还有她的德国亲家去福临门吃饭,花了一百多块,结果吃了几个剩菜,都是边角废料凑在一块的,把她气坏了,叫我们大家都抵制福临门,我就再也没去过了。”
他没表态。
她有点不好意思,怎么这么莽撞呢,说这么一大通“福临门”的坏话,这不等于是在说他那什么吗?
她道歉:“对不起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在那里吃的几次,菜还是很新鲜的,可能张老师是运气不好,撞上了。”
他仍然没表态。
她也不好再往下说了,暗自在那里回想“福临门”的谁最像舞蹈系系花,但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哪个waitress(女招待)像搞舞蹈出身的,只有那个老板娘,挺瘦,脸挺小,说是搞舞蹈出身还说得过去。
她问:“你那个什么……她是不是福临门的老板娘?”
“是。”
她不懂了:“但是她,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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