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伤害过她?”
“她这么认为。”
“你呢?你不这么认为?”
“我没伤害过任何人。”
她发现这两人的故事比《你是我的女人》里唱的复杂多了,好像有说不尽的爱恨qíng仇,纠结得很。
她说:“我看你那么喜欢《你是我的女人》,还以为是你伤害过她呢。”
“你看她像个被人伤害的样子吗?”
“那你怎么说那首歌是你生活的写照?”
“你那样问嘛。”
她糊涂了,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可以她怎么问,他就怎么答呢?那她怎么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还怎么相信他说的话?
她估计他也不在乎她相信不相信他,于是放开这个话头,转而问:“她今天为什么骂你?”
“你最好别知道。”
“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她暗自嘀咕,咦,这事还真的扯到我头上来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保证说:“告诉我吧,我不会生气的。”
他迟疑了一下,说:“她说她为了我们美好的未来,每天都在忍受那个肥猪的蹂躏,而我却在跟你乱搞。”
她一点没觉得这话值得生气,正好相反,她还有点高兴呢,这说明老板娘没觉得她比他大太多,至少两人的年龄差距没让老板娘觉得他们之间不会——“乱搞”。
她出谋划策:“那你不可以说你也是为了你们美好的未来,在忍受蹂躏?”
他忍不住笑起来:“哇,你太厉害了!应该让你来帮我跟她吵的。”
“呵呵,我这也是看戏不怕台高,刚才我跟她吵的时候,也是跟你一样,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不是气得说不出来话。”
“那是什么?”
“懒得跟她说。”
“为什么?”
“因为她这样的话说得太多了。”
“也就是说,她为了你们美好的未来,承受了太多太多人的——蹂躏?”
他没回答,只苦笑,大概是默认了。
她问:“那你呢?有没有为了你们美好的未来,承受很多的——蹂躏?”
“没有。”
她一本正经地说:“那就不怪她觉得吃亏了。”
“你愿不愿帮她摆平啰?”
“怎么摆平?”
“你也每天蹂躏我?”
她愣住了。
他问:“吓坏了吧?”
“我是怕把你吓坏了。”
“我才不会吓坏呢。”
她以哈哈大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也在笑,但不知道是在笑她胆小,还是在笑她掩饰。
开了一会儿,她问:“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我的意思是,你们的美好未来……是怎么回事?”
“呵呵,你说还能是怎么回事呢?”
“是不是你们约好了,等她和她丈夫离婚了,就跟你结婚,过幸福日子?”
他耸耸肩:“就是那个意思吧。”
“那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跟她丈夫离婚呢?”
“到她想离的那一天。”
“是不是要等到她拿了绿卡之后?”
“她绿卡早拿了。”
“那就是在等拿公民。”
“她已经是公民了。”
她黔驴技穷了:“那她还在等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
“那你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我怎么知道?”
“那你就这么傻乎乎地等着?”
她以为他又会说“我怎么知道”,她决定如果他第三次说他不知道,她就再也不问他了,因为那说明他不想回答。人家不想回答,你还问个什么呢?人要有点脸,对不?
但他说:“也不算等着。”
“怎么不算等着呢?你不顾爹妈呆在美国,不就是为了……她吗?”
他两眼直视前方:“也不能说是为了她。”
“那是为了谁?”
“为了爱qíng。”
“抽象的爱qíng?”
“嗯。”
“也就是说,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理念?”
他想了想,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也许,是因为知道世界上没有为了爱qíng不顾一切的女孩,而她,至少曾经让我为了爱qíng不顾一切。”
“怎么能说世界上没有为了爱qíng不顾一切的女孩呢?”
“现在我知道有了,但我刚才说的是,以前。”
“现在有了?你找到了?”
“嗯。”
“哇,那个签语条还说得真准呢!”
“其实那个签语条上写的并不是那句话。”
“真的?写的是什么?”
他一笑:“写的是When in Rome,do as the Romans do(入乡随俗)。”
“那你怎么读成You found your dream girl(你找到了你的梦中女孩)?”
“Improvisation。”
这个词听着很耳熟,她复习GRE的时候肯定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了,便猜测说:“是你编的?”
“即席创作。怎么样,很有灵感吧?”
“嗯,你是搞演奏的,肯定很有即席创作的灵感。”
“呵呵,搞演奏的还真需要点即席创作的灵感呢,尤其是独奏的时候。”
她调侃说:“搞演奏的时候就叫即席创作,平时说话就叫骗人。”
“你的理解很特别。”
“我的意思是,你很会骗人。”
“是吗?我骗你了?”
“你没骗吗?你说你是弹吉他的,又说《你是我的女人》是你生活的写照,还有这个签语,都是骗我的。”
他呵呵笑起来:“哇,你还给我记着帐啊?这下我可得注意了,免得被你当成一个骗子。”
“来不及了,我已经把你当成骗子了。”
“已经当成骗子了?那我以后就不用注意了。”
她嗔道:“你怎么这么坏啊?”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她感觉这话又暧昧起来了,不敢再往下说。
他把车开回她新房子门前,她下了车,用遥控打开车库门,准备进去拿车回家。但他也跟了进来:“我把餐馆带回来的饭菜放到你冰箱去。”
她客气说:“你带回去吃吧。”
“我没地方放。”
“你住的地方没冰箱?”
“我住在Jimmy那里。”
她想他可能是因为没身份,不能租房,只好住在Jimmy那里,便说:“那你就放我冰箱里,等你来做地板的时候可以当午饭。”
“我做工的时候都不吃午饭的。”
“是吗?为什么?”
“嫌麻烦。”
“那怎么行?别把身体搞坏了。”
“不会的。我一般都是早上九点才吃早饭,下午早点收工,回家的路上找家餐馆或者快餐店吃一顿。”
“自己不开伙?”
“不开。”
“Jimmy也不开伙?”
“也不开。很久没吃过home made food(家做的食物)了。”
她许诺说:“那我周末做了午饭带过来给你吃。”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太好了!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雇主!”
“你在别家做地板,人家都不兴给你做午饭的?”
“不兴。谁有你这么好啊?”
她有点不好意思,打岔说:“你这几天做的那家,铺的什么地板呀?也是engineered(复合地板)吗?”
“那家不是铺地板,是厨房remodeling(装修,翻新)。”
“你还会厨房remodeling?”
“我会全套房屋装修。”
“你还做橱柜?”
“我不做,只安装,还安装counter top(橱柜面,台面),做厨房地面,装抽油烟机什么的。”
“那卫生间呢?”
“也做。”
她太兴奋了:“哇,那太好了!我也想把厨房和卫生间装修一下呢,以后就请你给我做了!”
“怎么不跟地板一起做呢?如果全套一起做,Jimmy可以给你更好的价格。”
她也知道一起做更省钱,但她目前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来,又不愿意当他面承认,只好死要面子地说:“我的厨房和卫生间都挺新的,想用几年再做。”
第二天,王莙在单位吃午饭的时候,发现休息室里很冷清,只有她一个人。
她以为自己搞错了时间,是不是还才十一点啊?但她看了几次表,又看微波炉上的时间,的确是十二点过了,正宗午饭时间,没搞错。
于是她想起今天是星期五,A所每个星期五中午都有seminar(讲座),与会者可以吃一顿seminar提供的免费午餐,很多华人都去参加。
她以为今天可以吃个清净午餐,哪知道刚吃了一会儿,田彬就来了:“王老师,你没去听seminar?”
“没去,不是我这个专业的。你呢?”
“我今天有实验,走不开。”
“魏老师她们几个都去了?”
“都去了。”田彬打小报告说,“昨天吃午饭时你没来,魏老师一直在说你呢。”
“是吗?说我什么?”
“她说你根本没退那个包,就是不想背来给她看。”
她一惊:“她怎么……这么说?”
“她说她去过Neiman Markus(雷曼·马库斯)了,想买孔雀绿的机车包,但那里没有。她问SA(售货员)你退的那个包呢,人家说没人退过那个包。”
她暗自叫苦,怎么这么巧的事都让她撞上了?只怪A市太小了,总共就那么一家店卖机车包;也怪国内的女人太会挑颜色了,怎么就不挑个大众化一点的颜色,偏要挑孔雀绿呢?那个破颜色是哪点好看啊?又土又不好配衣服,打死她都不会挑那个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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