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过了几天,李兵又打电话来,说四月十六号的票没买到,买了四月十二号的票。她于是去办改票手续,再调课,重新安排做TA的工作时间。
等她刚一搞好,李兵又打电话来,说把票换到四月三十号了,因为那天的票便宜。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还怎么改票调课?
别人不以为她疯了?她生气地说:“我先去LANDING吧,五月份就放假了,那时我再到加拿大来看你们。”
李兵一听就问:“我们等到五月份还不能到美国去?”
“我跟你说过了,你没听见?我一个朋友静秋的丈夫和女儿从加拿大签美国也没签到的---”
李兵很生气:“美国怎么能这样?我是加拿大永久居民了,我还不能进美国?”
她耐着xing子给他解释了半天,又借机劝他暂不要来,但李兵挺聪明,问:“我听说登陆是有期限的,如果过了那个期限,我的永久居民权就丢了,我还是先登陆吧。”
她只好一个人在四月十一日那天飞往多伦多,刚好是一星期的当中,耽误了三天课,不过见到了父母和弟弟一家人,发现弟弟住的地方很不错,很高的楼,有人管理的那种,楼里面有游泳池,健身房等。走廊里铺着深蓝色带暗花的地毯,简直就像宾馆一样。
弟弟的三居室房子也很漂亮,很多玻璃大窗,整个屋子都是亮堂堂的。楼外不远处就有很多商店,离地铁站也很近,是新移民居住的理想地点。
不过多伦多的气候比B城冷多了,她有点害怕,四月份了,还这么冷,那冬天怎么办?她弟弟说没关系,因为屋子里并不冷,在外面活动的时间少,出门就是车,车里有暖气,就不觉得冷了。
她抓紧那几天时间,按静秋说的,到士嘉堡的TOWN
CENTER去办了社会保险卡,还到一个什么地方办了健康卡,又到银行开了户头,那时美元兑换加币很合算,她换了一些,存在银行户头上。她弟弟弟媳轮流开车带她去跑,三天之内把这些都办好了。
四月底,李兵和咪咪终于飞到了多伦多,她弟弟弟媳去机场接的,接到后就给她打了电话,她听见咪咪兴奋的声音:“妈妈,我坐了飞机了!
好大的飞机,我还在飞机上看电视了,吃饭了,我好喜欢吃飞机上的饭,我还带了一块小饼gān回来了。”
她激动得流下泪来,许愿说一放假就回来看咪咪。
那段时间,她基本上就粘在电话上,一天无数个电话往加拿大那边打,知道李兵和女儿住那个以前做儿童室的房间,她弟弟已经把咪咪上学的事安排好了。咪咪虽然不懂英语,但也很喜欢上学,而且很快就跟楼上一个小女孩KELLY成了朋友。不过KELLY的妈妈是讲广东话的,所以KELLY除了会说英语,也会说粤语,但不会说国语,在学校里勉qiáng可以为咪咪翻译。
李兵到了加拿大没几天,就说想去签一次证,海伦把静秋丈夫和女儿的经历又说了一遍,但他还是想去签,说别人没签上不等于我们也签不上,海伦只好让他们去签。
签证的那天,她弟弟开车带李兵去,但又被拒签了,理由还是有移民倾向,因为刚到加拿大,没房子没车的,怎么能担保你不是想去了不回来的?
这次拒签,比以前那几次对李兵的打击都大,因为他实在想不通,怎么到了美国边上了,却不能到美国去。李兵的qíng绪一下子变得非常沮丧,不断打电话来抱怨。她也不好太责怪他,因为他现在没工作,又不认识人,住在她弟弟家,肯定是很不开心的。
她建议说:“你看是不是先找个工打打?或者在家复习复习,考个COLLEGE读读?”
李兵无jīng打采地说:“我是不想读书了的,想读书我还不在国内读研究生?还跑到这个破地方来读COLLEGE?那不是越读越倒转去了?”
“读个实用点的专业,以后好找工作。”
“我真的不明白这些人跑到加拿大来gān什么,像你弟媳,在国内也是大学老师,跑到这里来,学个什么配眼镜,这多丢人?”
她耐心解释说:“她自己觉得好,就行了,她也是为孩子着想,呆在国内,孩子学习多辛苦?竞争又厉害,而且竞争来竞争去,就算读了清华北大,还是想出国,那做父母的如果能出国,为什么不出来呢?至少他们的孩子不用受那种竞争的苦。”
她又讲了加拿大的福利好,公费医疗,老了还有老人金。
但李兵的怨气仍然没消:“老人金?我还得熬多少年?恐怕还没熬到那一天,骨头就打得鼓了。”
她耐着xing子解释安慰,最后终于搞烦了,反问他:“我当初就叫你不来,你要来,来了又不停的抱怨。抱怨有什么用?你要么回国去,要么就自己起来想办法奋斗---”
她还没说完,就听李兵在那边砰的把电话挂了。
海伦听到李兵在那边摔电话,先是气得发抖,过了一会,又开始担心,怕他起了什么歹心,伤害了咪咪或者其他人。以前还只是咪咪一个人,现在更糟糕,一大家人都住在一起,如果他铤而走险,搞个什么同归于尽之类的,那就太可怕了。
她想了一下,又打电话过去,叫李兵接电话。李兵似乎缓和了一点,没那么bào躁了。她好言好语跟他商量:“如果你不愿意读COLLEGE,读研究生也可以,你先在家里复习英语,好多学校要托福成绩的,我每个月寄你们的生活费回来----”
“算了算了,我不是读研究生的料,我还是找工打吧。唉,在国内哪里不好呆,要跑到这个地方来活受罪。”
她不想说“我劝过你不要来的”,到了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已经没什么积极意义了,最多是大家互相指责,说是对方的责任,但查出是谁的责任,也于事无补,只要他愿意找工就行。
李兵从来没在北美找过工,不知道怎么找。她叫他在报纸的广告里找找,找到了,就打电话过去问“我能不能过来见个工”,如果别人说“过来”,那就跑去见个工;如果别人说“不能”,那就算了。
李兵按她说的,找了几个工,坐地铁公车跑过去,常常是一场空,可能别人觉得他不会说粤语,也可能别人觉得他不象个吃苦的样子,反正找了好些天,也没找到。
五月中,她放暑假了,虽然她注了夏季学期的课,但中间有二十天左右的假期,她买了票,飞回多伦多去看一大家人。
她上次去LANDING的时候就对BENNY说过,她办了加拿大移民,那次是过去登陆,这次她说是过去看父母。他从来不追问她这些事,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他显得很不舍,但他没抱怨什么,只叫她给他打电话。
走前的那个晚上,他们做了三次,好像要把这二十天的活都提前做了一样。
第二天,她去机场,店里很忙,没人送她。BENNY叫她自己开车去机场,把车停在那里,然后打电话告诉他车停在哪里,他晚上收工了跟老板一起去拿车。她回来的时候,要么坐出租,要么叫老板去接。
她顺利飞回加拿大,她弟弟开着个VAN到机场来接她,李兵,咪咪,还有她弟弟的女儿CATHY和儿子CHARLEY都跟车来了,热闹非凡。
咪咪有两个小孩一起玩,非常高兴,已经学了不少英语了,还学了几句广东话。几个小孩争相向她表演他们学的广东话。
咪咪说:“我会说‘雷害鬼(你是鬼)’。”
CATHY不怎么会说中文,也卖弄说:“ICANSAY‘死佐(死了)---’。”
CHARLEY也抢着说:“扑该!(该死)”
一车的人都笑晕了,几个小孩并不知道大人在笑什么,以为是赞他们说得好,个个
都很得意地笑着,争相大声表演自己的保留节目。他们一路欢声笑语地回到家里,李兵虽然没说什么话,但看上去也很高兴。
回到家后,就摆桌子吃饭,她父母和弟媳张罗着大家吃饺子,说是李兵从他打工的地方带回来的饺子皮。她这才知道李兵找到了一份LABOR工,是在一家面条厂做,可以从那里买到便宜的饺子皮。
李兵似乎心qíng也好多了,讲了讲打工的事,说累倒是不算累,就是心里不舒服,在国内好歹也是教书的,gān公司的,现在在这么个破地方打工,老板连几个字都认不清,大家还要听他的指挥,看他的脸色,真是气不平。
她安慰他说:“既然出来了,不打工也是不太可能的了。有些事,全看你怎么看,我的老板也是没什么文化,但他在餐馆方面比我懂,他指教我,是餐馆方面的事,而不是教大学的事,我接受他指教就不觉得不舒服了。”
李兵固执地说:“那是你老板好,你碰上我那个老板试试?保证你一样受不了。”
她很想说,那你说怎么办?找个给老板做大爷的工作?
但她没说这些。李兵是非常不喜欢别人指教他的,本来他意见跟你一致的,你一指教,他就变得跟你不一致了,专跟你抬杠,抬到后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意见了。
咪咪到加拿大后,一直是跟爷爷奶奶睡的,爷爷奶奶的房间有个小chuáng,咪咪就睡那里。李兵一个人住了一间房,但今天几个小孩都闹着要跟她睡,闹闹嚷嚷的不肯回自己房间,她很开心地跟他们玩,但李兵烦了,叫几个小孩:“去,去,回你们房间去睡觉,小孩子,这么晚还不睡觉,惯得不成名堂---”
咪咪乖乖地跑到爷爷奶奶房间去了,另外两个虽然不是很懂李兵的话,但看到他的脸色,也知道大事不妙,都吓跑了。
关上门后,她小心劝说李兵:“不要对孩子那么凶,你别看他们小,他们心里都跟镜子似的,谁喜欢他们,谁不喜欢他们,他们一下就能感觉到。”
“我就见不得这样娇惯小孩的,你看我女儿,敢不敢这样不听大人的话?我瞪个眼,话都不用说,咪咪就老老实实跑回去睡觉了。”
她心里烦得要命,还是忍住火气说:“我们现在住在这里,他们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就别管他们怎么教育小孩了吧,谁也说不准哪样教育起来的孩子长大了有出息----”
“我知道你跟他们是一个鼻孔出气,都是娇惯小孩子的,我就是看不来。”
她现在的心qíng,叫她说句“看不惯就滚”的心思都有,但她知道不能这样说。她告诉他:“加拿大有法律的,家长不能打骂孩子,不然的话,可以报警的。”
“这样的国家搞得好么?”李兵鄙夷地说,“我不管你们罗,我不过是为了孩子好,才这么说说。不是看在他们是你的侄儿侄女的份上,请我说我都懒得说。你弟弟他们想怎么教育孩子那是他们的事,我的女儿我是不会这样娇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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