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还想讲理,但几方领导都只想息事宁人,劝她说:“李兵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怎么会gān出用刀切自己孩子嘴的事来呢?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你不必太当真。夫妻之间说的话,太当真就不对了。”
海伦辩论说:“他那些话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孩子说的,这样伤害一个幼小的心灵,就是犯罪。”
保卫科的樊科长说:“海伦啊,我劝你一句,不能把孩子放在丈夫前面,孩子长大了,就自己出去独立了,你最终还是要跟丈夫过完下半生的,所以为了孩子跟丈夫闹矛盾对女人是不利的。”
海伦不记得自己还说了些什么,总而言之,她越说就越失去同qíng和支持,到最后,很多人都觉得是她太过分了,人家李兵一直坐在那里,很谦虚地听各位领导的意见,只有她在那里为自己辩护,很不虚心。后来李兵单位的领导竟说:“你看你脾气这么倔,夫妻之间怎么会不闹矛盾呢?你把你的脾气改改,我保你们俩不会有矛盾了。”
闹了那么一通,海伦对单位gān预失去了信心,没有人会出来主持公道,有的是因为觉得“清官难断家务事”,有的根本就是站在李兵那一边的。大家的共识就是夫妻闹矛盾,不用弄清谁是谁非,只要息事宁人,各打五十大板,把两边的火气压下去就行了。
但她知道这只会长李兵的志气,既然没人说他不对,那他就是对的,他就可以继续这样做,反正他怎么样闹,也不会受到惩罚。
为那件事,海伦觉得很对不起于真,把她卷进这样一场风波,害得她为瑶瑶担心。海伦有好久都不敢再找于真帮忙,怕连累了于真。这次请于真帮忙,也是没办法了,她只希望不要给于真惹来麻烦。
海伦正在指挥咪咪收衣服,就听见了敲门声,知道一定是于真来了。她在电话里对咪咪说:“咪咪,高妈妈来了,去给高妈妈开门。”
于真进了门,接过电话,一边到处视察,一边向海伦报告:“李兵躺在地上,睡着了,地上铺了席子的,没问题。他身边还放了一个脸盆,大概是你咪咪放那里,让李兵吐的时候用的。咪咪----”
海伦听见女儿应道:“哎---”
“这个脸盆是你放在这里的?”
“嗯,我怕爸爸吐到地上了----”
于真回到电话上:“你女儿真是细心,我看她还给李兵泡了一杯茶,放在他旁边的小茶几上。可怜的孩子,大概是水不开,茶叶都浮在水面上。这要是把自己烫了怎么办?咪咪,是你从热水瓶里倒的水给你爸爸泡的茶?你不怕烫了自己?”
咪咪说:“有水龙头---”
海伦在这边泣不成声,心想,幸好家里有个带水龙头的热水瓶,不然咪咪为了给她的醉鬼爸爸泡茶醒酒,一定会把自己烫了。她从来没教过咪咪这些,可能是咪咪平时看见她这样做学来的。
她想,等李兵醒了,一定要把这告诉他,如果他听了这事还喝醉,那就真的是没救了。如果他对这么好的女儿还要拳脚相加,恶语相向,那就真的是没人xing了。
但她几乎可以预料到李兵会说什么,他一定会很得意地说:“你说我教育小孩的方式不好,为什么我的女儿这么孝顺呢?我早就跟你说了,棍棒底下出好人。”
于真留了一个条子给李兵,又帮咪咪收好了东西,就要带咪咪到她家去。咪咪在电话里对妈妈说:“妈妈,我到高妈妈那里去了,我把电话放爸爸手边,他要是想上医院,可以打电话。”
于真和咪咪走了,海伦还握着电话哭了一会,才洗把脸,开车去上班。到了餐馆,她又往于真家拨了个电话。于真说:“咪咪已经洗过澡,跟瑶瑶在一个chuáng上睡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只想办法把李兵稳住,不让他来闹就行了。”
海伦说:“你放心,我会跟他谈的。”她说是这样说,心里也没有把握能把李兵稳住。
于真叹口气说:“你家咪咪真可怜,看到瑶瑶的爸爸帮她打漱口水,就说:‘谢谢伯伯。伯伯你真好,你做我的爸爸吧。’”
海伦忍不住,很快说了再见,就跑到餐馆的洗手间去,捂着嘴哭了一阵。等她出来时,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店里几个人都看见了,都没吭声,也没来问她是什么事,只是没象平时那样乱开玩笑了,
都有点小心翼翼地看她,好像她是玻璃器皿,要HANDLEWITHCARE一样。
老板说:“阿姨啊,我正好要去送一个餐,你跟我的车出去兜兜风吧?”
海伦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就在这里---摸虾吧。”她默默地摸完了虾,回到前面去包面gān。BENNY一直远远地看着她,不敢上来说话。好一会,才走到她跟前,问:“是不是因为你那个----EX?”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有忍着眼泪不吭声。
他在旁边站了一会,说:“其实呢,离婚也不是什么悲----惨的事,既然他要走,那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她摇摇头:“不是因为这----”
他沉默了一会,大概是在等她说下去,见她没下文了,就猜测说:“是他在骚扰你?”海伦没吭声,但泪水有点不争气地涌上了眼眶。
他好像很生气,国语也忘了说了,叽哩咕噜地用她听不太懂的话说了一阵,她只听出“开台”等几个日常骂人用语。
她仰起脸看他,小声说:“你在说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懂。”
他察觉了自己的失态,抱歉地说:“我说---的是台山话,你‘当盐’听不懂。”
阿SAM跑出来帮忙翻译:“阿姨,他说如果你告诉他你那个‘开台’在哪里,他去帮你把那个‘开台’收拾了。”
下午五点钟左右,海伦就去跟老板请假:“我答应陪LILY去舞会的,我现在要请个假----”她有点惭愧,因为她十二点才上班,gān了没几个钟头,就请假要走,而且正是晚上比较忙的时候她来请假。阿SAM今天休息,她一走,餐馆就只有三个人了。
老板说:“没问题耶,去HAPPY一下。”
她又去向阿GAM道歉,说今天不能等到下班载你回去了,下次一定载你。阿GAM说没问题,我叫NINA来载我。
老板扑哧一笑:“你叫NINA来载你?等到明年吧。”
她感到很过意不去,对阿GAM说了很多抱歉。等她回到前台,发现BENNY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她有点心虚,又连忙向他道歉:“对不起,没早告诉你----”
“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就好----”他仍然有点气呼呼的样子,“你这么匆匆忙忙地说要走,我怎么来---得及给你煮晚餐?”
她心里一热,原来他是在为这事生气。她嗫嗫地说:“刚吃过,一点都不饿,昨天带回去的菜也还剩得有,待会热热吃点就行了。”
他哼了一声:“不理你这个傻---呼呼的了----”
她有点尴尬,收拾了一下东西,对大家说声再见,就向餐馆后门走去,她听见阿GAM和老板说:“HAVE
FUN!看到漂亮的小妞了帮我们带几个回来!”
她回到家,见LILY已经开始打扮了,她没什么心思打扮,就冲个凉,换上一件从国内带来的真丝衬衣,一条gān净裤子,就算打扮好了。两个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开车到A大去。
参加舞会的大多是华人,有年青的,但也有一些中老年,有的还带着孩子在舞场上跳。很快就有人上来邀请她们跳舞,LILY去跳了,但海伦谢绝了邀请,坐在那里,盘算着待会怎么说服李兵让咪咪在于真那里住段日子。
坐了一会,她看已经八点多了,决定去给李兵打个电话。她找到一个PAY
PHONE,往里面扔了几个硬币,就用电话卡往家里打电话。电话铃响了一阵,没人接,她一直打,让电话铃老响着,最后终于听到李兵拿起了电话,声音很嘶哑,可能酒喝得太多了。
“是我,我是海伦。”她先说了些注意身体之类的话,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告诉他咪咪在于真那里,因为他昨晚醉得太厉害,咪咪很害怕。
李兵的脑子似乎还没全清醒过来,只麻木地说:“噢,我还以为她在小沈那里呢。”
海伦又把咪咪为他放脸盆和泡茶的事讲了一下,李兵说:“我现在头很疼,等我睡一下,待会再去于真家接咪咪。”
海伦赶快说:“你这段时间也挺忙的,于真放暑假在家,没什么事,她女儿也放了暑假,在家没伴玩,天天跟她扯皮,她女儿想让咪咪就在那里玩几天,你----gān脆过几天再去接咪咪吧。”
李兵沉默了一阵,不快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把咪咪带好?我跟你说---”
海伦不等他说完,就声明说:“小孩子想要个伴,何必不让咪咪在那里玩几天呢?现在小孩子到彼此家里去玩几天也是很普遍的事qíng---”她跟着就举了好几个例子,证明现在独生子女多,大家都是你到我家来玩几天,我到你家去玩几天,就等于是有了兄弟姐妹了。
李兵说:“我就是不想让人家指着脊梁骂,说我没尽到当爹的责任。”
“只是让孩子到小朋友家玩几天,谁会有意见?”
李兵似乎被说服了,说:“那好吧,反正我这几天也很忙,等我忙过了,再去接她。”
海伦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了,但她只轻描淡写地说:“你先忙你自己的事,等你忙完了,再去接她。”
“我想跟人合搞一个出国中介所,专门为那些想到国外读中学的人联系学校。现在有很多当官的人想把孩子弄出国去,如果这个中介所能办起来,可以赚不少钱。”
海伦知道李兵一天到晚都在想发财,但从来没发到财。她不太关心这些事,就应付说:“你想搞就搞吧,只别做违法乱纪的事就行。”
李兵说:“你真是说笑话,现在这种qíng况,不违法乱纪怎么赚得到钱?你放心,那些当官的,拿的也是违法乱纪的钱,所以我赚他们的,也是以黑对黑。”
她不想过多gān涉他的事,知道她gān涉也没用,只警告说:“当官的违法乱纪,他们有后台,出了事可以逃脱惩罚。你一个小职员----”
李兵也不想往这方面多说,打断她的话,说:“问题是我呆在国内怎么能帮别人联系学校?我得尽快争取出国。人家老徐愿意跟我合作,就是因为知道我马上就要到美国去,不然我一没资金投入,二没后门,人家凭什么跟我合作?我准备过几天再去签一次证,你们Y大的老王还在你后出去的,人家老婆孩子都签出去了,不知道我们的运气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你那边材料办得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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