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得出神,突然听他问:“我----这样抱着你,你----一点----也不想?”
她不解地问:“想什么?”
他在黑暗中笑了一会,说:“连想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不想了。你---真是一个傻呼呼的小女孩。睡觉吧,HAVEASWEET
DREAM!”
海伦第二天中午就回餐馆上班去了,BENNY晚上也来了,因为店里很忙。他仍然很虚弱,不时得歇息一下。
老板开玩笑说:“BENNY以前也感冒过,但从来没有这样严重,这次肯定是阿姨乱给他吃药,把他的病吃重了。”
阿SAM说:“是BENNY撒娇,他明明没病,偏要装病,阿姨你不要上他的当。”
她不理他们的玩笑,一心一意照顾他,过一会,就把他按到椅子上去歇一下。大概是因为他生病的时候她已经抱了他很多,也看见过他十分之九点九的luǒ体,两个人又在一个chuáng上睡过了,她触摸他时已经不再有尴尬的感觉了。
她肆无忌惮地关心他,照顾他,觉得他站不稳的时候,她就走到他身后让他靠在她身上歇一会;看到他好像在发冷的时候,就张开双臂搂他一会;怕他发烧口渴,就拿瓶水喂他喝。
老板忍无可忍,大喝一声:“阿姨啊,你再这样搞,我们集体生病,看你抱不抱得过来。”
她不管他们说什么,仍旧我行我素,把BENNY按坐在椅子上,她来gān他的活。如果他不肯,她就威胁说:“你不听我的,把自己累病了,我就不管你了。”
他好像很怕她不管他了,于是乖乖地坐在那里,微笑着看她忙来忙去,不时地叫道:“慢点,慢点,不用这么慌---慌张张的嘛。”
那天晚上收工之前,他问她:“你今天要回去吗?”
她怕于真或李兵会打电话过来,就说:“你已经好了,我今晚要回去了。”
他很失望,问:“你是不是慌----着回去见那个‘小白脸’?”
“我慌着见他gān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说:“现在就你们两人住那里了吧?”
她撒谎说:“哪里,不是还有LILY吗?”
“你在骗我。”他盯着她,把她看得发毛,他见她躲避他的视线,就不再盯她,而是颓丧地说,“我没----猜错,你是在骗我,LILY早就不在那里住了。你是一个爱说谎---的小女孩----”
幸好海伦那天回了自己的住处,因为李兵打电话过来了,说他已经收到她寄的表格和钱了,准备马上去北京签证,他请一个朋友帮忙买卧铺票。她激动万分,虽然她不信教不信神,但她这一段一直在心里祷告,请各路神祉都保佑她的女儿这次能签到证。
她建议说:“你不是有朋友认识航空公司的人吗?怎么不叫他帮忙买两张机票?飞过去快一些,人也舒服些。”
李兵有点犹豫,最后说:“就坐火车吧,反正是卧铺,也不是那么累---”
她想很可能是李兵李虹要避人耳目,从不同的地方上火车,所以不肯坐飞机,也可能是要省出钱来给李虹买车票住旅馆。她始终不明白他家乡的那些风俗,好像没什么理由一样,比如有关谁跟谁能不能通婚的问题,表亲通婚没人反对,还觉得是亲上加亲,但gān兄妹通婚反而被视为大逆不道了。
她对这事也没办法,只jiāo待说:“那你千万跟咪咪也买一张卧铺票,免得两个人挤在一个铺上睡不好,查起票来也麻烦。”
“我知道。”
她又jiāo待说:“一定要想办法给咪咪买一张下铺票,不然她会摔下来的。”
李兵很得意地说:“那你就小看我女儿了,上次去北京她就是睡的中铺,什么事也没有。”
她吓出一身汗,嘱咐他一定要让咪咪睡下铺,上次没事,不等于这次没事,咪咪毕竟是个小孩子,万一从上铺或者中铺掉下来,不摔死也会摔成残废。即使是睡下铺,你也要时时照看着她。
她听出李兵有点不耐烦了,只好不再叮咛,心想有李虹在一起,可能还好一些,因为李虹自己有个小孩,总不能扔下两个孩子不管吧?她说:“我寄的那些钱,就是给你们这次去北京用的,你不要太省了,以吃好住好玩好为准,不够我再寄给你。”
挂了电话,海伦又往于真那边打了一个电话,说李兵可能这两天就会来接咪咪到北京去签证。
于真说:“说实话,我真舍不得咪咪走,她跟我瑶瑶玩得正好,她走了,我瑶瑶肯定要大哭一场。不过我真的希望咪咪这次能签到证,她爸爸对她太凶了。”
于真告诉海伦,说咪咪一直在偷偷地记“变天帐”,爸爸打她一次,她就在家里的挂历上找到那天的日期,在那下面划一笔。咪咪年纪小小,居然知道划“正”字,还会写阿拉伯数字,所以她用“正”字代表挨打的次数,用阿拉伯数字代表挨骂的次数。
于真说:“上次去你家,我没注意看那个挂历,前两天听咪咪讲了才知道有这回事。下次去你家一定要仔细看看那个挂历,有机会偷出来保存在这里,等咪咪出国的时候带给你看看,说不定离婚时可以用来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人家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看你女儿是‘恶父的女儿早记仇’。”
海伦听得又伤心又担心,生怕李兵发现了女儿记的“变天帐”会打击报复女儿,连忙叫于真把咪咪叫来,嘱咐了半天,叫咪咪别再记了,免得爸爸看见了不高兴。
母女俩讲了一会,咪咪又急着跟瑶瑶玩去了。于真回到电话上,埋怨说,“你给我寄那么多钱gān什么?这样搞真是太见外了。”
海伦解释说:“咪咪放你那里,要你照顾,给你添了麻烦,寄点钱,只是一点心意----”
“你要表心意,还是等到我瑶瑶长大了帮忙把她办出国吧。”
“瑶瑶的事我一定会帮忙的。”
然后两个人各自自嘲一通,一个说自己在美国还没站住脚,就在大包大揽地要帮别人办小孩出来;另一个说孩子还在上小学,就在cao心出国读研究生的事了,真是两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就爱cao心。
刚打完电话,海伦就听见JOE在敲她的门,说要跟她商量下个月房租的问题。JOE说:“你们原来说好要住到九月底的,所以我在这段时间之内就没把房子租给别人,现在LILY突然搬走了,这房子怎么办呢?”
她说:“你是房主,你说怎么好就怎么好吧。”
“你准备住到什么时候?”
“我可能住到九月中,但是如果我女儿在那之前就来了,我就不用住那么久了。我女儿一来,我就回B城去。”
JOE不快地说:“租房呢,要租就租一个月,没有什么租半个月的说法,其实像我这样租给你们两三个月,已经是很宽松的了----”
海伦说:“我知道,我九月份会付一个月房租的,我跟LILY早就讲好了的。”
“你帮LILY付九月份的房租?”
“LILY不住这了,房租你跟我两人平分就行了。”
JOE说:“那怎么行呢?那不等于是我们两人在帮LILY付房租了吗?你最好把她叫回来住完九月,要么你就把她那份房租付了。”
海伦愣了,怎么可以这样?这房子八百多块一个月,虽然JOE住了一间,而且是主人房,她跟LILY两人才住一间小的,但他们三人也是一人付三分之一的。现在要她付两份,那不就要付五、六百了?她支吾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说要跟LILY打个电话,看LILY怎么说。
她等JOE回了他的房间,就给LILY打了个电话,把刚才的谈话给LILY学说了一下。
LILY一听,就大骂JOE上海男人,小气,说他太会算计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说她们是两个人,叫她们住主人房,付五分之三的钱,LILY答应了。过了几天,JOE又改了口,说他已经住在主人房里了,搬出来麻烦,就让她们两人住小的那间算了。
LILY也答应了,以为那就只需付五分之二。但JOE说既然是三个人住一套房子,就应该三人平分房租。LILY虽然大为光火,但暑假里两三个月,实在很难租到房子,而且海伦也说平分就平分,于是就住了进来。
LILY说:“他现在又bī着我住完九月份,简直是欺人太甚了。海伦,你也搬走算了,反正八月份的钱早已jiāo了,你在八月底搬出去,就不管他九月份房子租给谁了,你也不用jiāo钱给他。”
海伦有点不安:“可是我们以前讲好要住到九月底的,现在你叫他到哪里去找人来住呢?”
“你不用管他那么多,他前面几个月收我们两人的房租太多了,已经抵销了九月份的房租了。你gān脆搬到你打工的地方去,肯定不用jiāo房租----”
“他们是要我搬过去,但是我觉得在那里住---跟国内打电话不方便----”
“反正你也住不了几天了,这几天你在外面PAYPHONE上打电话就行了。”
海伦想想也是,就跑去跟JOE谈,看可不可以只住到八月底。JOE说不行,以前讲好了住到九月底就应该住到九月底,虽然没签文字的合同,那不都是因为信任你们吗?怎么能说不住就不住了呢?
海伦没话可说了,答应付自己跟LILY两个人九月的房租。
JOE说:“你也太傻了,LILY这份房租根本不应该由你来付,她自己讲好住到九月的,她就应该付到九月,凭什么要你来付?”
海伦不知道这事究竟是谁对谁不对,好像JOE和LILY都有道理,她只想息事宁人,就说:“她没在这里住,就不要她付了吧。”
JOE似乎动了侧隐之心,说:“那这样吧,我现在就打广告找ROOMMATE,如果找到了女的,你就跟她合住,你只付你一个人九月份的房租,不必付LILY的房租;如果找的是男的,你就得搬出去,当然也就不必付房租;如果找不到人,那就没办法了,只好你吃亏,谁叫你护着LILY的呢?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跟LILYchuī掉了吧?上海女孩,太jīng了,你算计不过她们的。”
海伦打电话告诉LILY这个好消息,说JOE会马上帮她找ROOMMATE,但她没敢提JOE那段关于上海女孩的话。
哪知LILY冷笑了几声,说:“他在骗你,他早就找好了一个ROOMATE,九月中搬进来,这样九月下旬他就收双份房租。现在他说找人,肯定是骗你。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跟JOEchuī了吧?哼,上海男人,又是学ACCOUNTING的,你算计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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