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读_priest【完结】(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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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费渡迅速签完剩下的文件,把苗助理送出门,临走又想起什么,说,“对了,最近食品价格是不是又涨了?告诉人事,给大家把午餐补助标准提高百分之三十,吃好一点才有jīng力做事。”

  老板说要发钱!苗助理这回一点意见也没有,清脆地应下来,连脚步都活泼了:“费总,您怎么知道食品价格涨了?”

  因为洗菜的时候看见了标签,多嘴问了一句,还被某人念叨了一顿“不知人间疾苦”。

  费渡没说话,用脚尖把跟出来的骆一锅拨回屋里,笑眯眯地和苗助理挥手告别。

  有人在试探他对公司的控制力。

  费渡推开窗户,让方才那股缭绕不去的香水味散去。

  “那些人”太谨慎了,这么多年,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一点形迹,可是周氏一案里,他们被迫断臂求存,失去了郑凯风和周峻茂这个大金主,现在日子一定很不好过,所以急需挖掘新的资金来源。

  看来他这些年来颠倒的名声,外松内紧的手段,滨海疗养院中想要拔掉费承宇呼吸机的动作,以及扔下偌大的公司,费尽心机地加入新一轮“画册”计划的行为……诸多种种,终于完成了漫长的铺垫,bī着“那些人”开始试图接触他。

  不过……

  费渡从餐桌下抽出自己的手机,打算去翻那个读书节目的手机应用——还有一股力量若有若无地搅合在其中,甚至算是无意中帮了他一把,他几次三番试着追查过,都没有结果,会是谁?

  这时,他看见骆闻舟转给他的链接和留言。

  骆闻舟说:“这封信不对劲,你帮我看一下。”

  市局接待室里,一个四十来岁的女老师带着个男学生,正跟负责接待的警察聊着,正是冯斌的班主任和班长。

  骆闻舟在门口旁听了一会,瞥见那男生的衣着,男生把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里,站在一边,完全不像同龄那些发育得乱七八糟的毛头小子,看见门口的骆闻舟,冲他彬彬有礼地一笑,骆闻舟不知怎么想起了少年版的费渡,再仔细一看,他发现男生身上的衬衫牌子特别眼熟——给费渡整理衣橱的时候见过不止一件,品牌名称长得不知道该怎么念。

  一个小崽子穿这么贵的衣服?

  骆闻舟皱皱眉,这个育奋中学果然是富二代们的俱乐部。

  “老大,”郎乔快步走过来,小声附在他耳边说,“路口监控里拍到了凶手。”

  骆闻舟倏地回头。

  “我不知道,请前辈们看了,好像……就是那个卢国盛。”

  第98章 韦尔霍文斯基(八)

  “男孩冯斌当时在钟鼓楼附近的十字路口,等了大概五分钟,夏晓楠过来了。”刑侦队的小会议室里,郎乔打开鼓楼区案发地附近搜罗来的一段监控录像。

  “就他们俩?其他人呢?”骆闻舟凑近了看监控记录,“等会,给我停一下,看看冯斌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郎乔把录像暂停后局部放大,高清的镜头下,即使在缺少光源的夜晚,也能看清冯斌手里拎了一个有超市标志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零食和饮料。

  谁都经历过青chūn期,一看就知道他们俩是怎么回事——男孩找个借口先走一步,在约定的地方等着女孩,两个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其他同学的视线,悄悄独处一会。这些半大不小的少年少女,凑在一起谈一场半懂不懂的恋爱,没有大人那么多“主题”可奔,往往还会带着些稚气未脱的习xing,总是伴随着叫人哭笑不得的零食和洋快餐。

  所以这就是他们俩为什么和其他人走散了的原因。

  “‘BD’超市……我记得好像是连锁的,去定位一下鼓楼区有几家连锁店,挨个问问。其他那几个孩子很可能也在附近。”骆闻舟扭头吩咐了一声,随后又奇怪地说,“他们俩半夜三更,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早恋,为什么非要逃票跑到钟鼓楼去?”

  郎乔朝他翻了个堪比乒乓球的大白眼:“老大,你是本地人吗?”

  骆闻舟莫名其妙。

  “钟鼓楼后面有一个小景点,叫‘qíng人镜’,其实就是一块打磨过的大石头,据说人站在qíng人镜前,影像能反she到天上,当年七仙女就是从这面镜子里看见董永一见钟qíng的,旁边还有‘天人同心’的字样,qíng侣站在qíng人镜前,相当于得到了天上神的见证,可以一生一世。”

  骆闻舟听了这个谣言一样没诚意的旅游宣传故事,当即嗤之以鼻:“民政局装不下你们了,非得玉皇大帝再给扯张证,怎么,攒七张证能多买一套房吗?”

  这些无耻的异xing恋,真是贪心不足。

  郎乔:“……”

  她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凭什么她一个清纯làng漫的美少女都还没有男朋友,像骆闻舟这种货色竟然有男人肯要?

  骆闻舟话音一转:“钟鼓楼是景区,晚上关门之后肯定要清场,所以他们俩是偷偷溜进景区里的时候被盯上的吗?”

  “不是,”郎乔只好跟着他正色下来,“凶手从十字路口这里就开始跟踪他们了,你看——”

  她再次按下播放,路口的摄像头静悄悄地伸出视线,送走了连手都不敢牵的少年少女。

  静谧的夜色沉默片刻,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镜头里。

  骆闻舟从画面中看见这人,略微吃了一惊——因为这凶手和他想象中只敢对孩子下手的“老弱病残”完全不一样。

  这人目测至少有一米七五以上,体格堪称健壮,不超过四十岁,漫不经心地从街角溜达过来,嘴里还叼着根烟,不远不近地缀上了冯斌和夏晓楠。

  骆闻舟:“有正脸吗?”

  “有,其他镜头拍到的,我都打印出来了。”郎乔把几张打印的截屏照片分给周围的同事们。

  骆闻舟只看了一眼,就确定这个人是当年的卢国盛无疑。他头天晚上才刚仔细看过“327国道案”的通缉令,对这个主犯的脸印象颇为深刻。

  卢国盛有点“大小眼”,看人的时候,眼珠略有斜视,脸颊瘦削,下巴很长,五官颇为深刻,左边的嘴角有点歪。截屏照片上的男子约莫三十八九,脸上确实有了少许岁月的痕迹,五官轮廓却依然是老样子,变化不大。

  看得出,这十五年来,卢国盛作为一个通缉犯,过得颇为滋润,竟都不怎么显老。

  骆闻舟还没来得及说话,肖海洋已经先笃定地开了口:“没错,就是卢国盛!”

  这回,连郎乔也颇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骆闻舟一点头:“嗯,小乔,你先继续说。”

  “凶手跟着冯斌他们去了钟鼓楼景区,要逃票进景区,得走偏门,中间要经过几条窄巷,那地方你们也看见了,挺‘背’,而且都长得差不多,错综复杂,凶手就是在那动的手——下面这段你们看吧,我不想再看第二遍了。”

  说着,她调出了另一段视频,转过身去。

  这一段监控录像来自钟鼓楼一处保护xing古建筑的歇山顶上,镜头有点远,镜头边缘处的小路口突然有两个少年慌不择路地跑出来,方才手牵手的宁静温馨已经dàng然无存,男孩一后背血,女孩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一下摔在地上,录像里虽然没有一点声音,却陡然把人心揪紧了。

  那天夜里,原本温柔的月光突然起了一层血色的毛边,少年缱绻而青涩的qíng愫竟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歹徒打碎,简直是发生在噩梦深处的转折。

  冯斌qiáng忍恐惧和剧痛,把手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朝那个人形的怪物砸过去,然后拉起心爱的女孩发足狂奔,慌不择路。

  他们一边跑一边大声呼救,然而已经清场的景区人烟稀少,或许是他们运气不好,恰好没人听见,又或许有巡逻看场的人听见了呼救,生怕惹什么麻烦,非但没过来,反而躲得更远了。

  人形怪物的脚步声已经bī至身后,空旷的街道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充满人工式làng漫的钟鼓楼群投下冷冷的、千楼一面的目光。这个节骨眼上,冯斌慌乱之下,却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迷路了,他们俩不知怎么七拐八拐,又绕回到了原处。

  正好和拎着一把砍刀的凶手狭路相逢!

  此时,会议室中所有看着这段回溯的人都跟着冒了一层冷汗,有人甚至跳起来撞到了桌角。

  冯斌拉着夏晓楠转头就跑,他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值班亭,男孩仿佛见到了曙光,拼了命地跑过去,用力拍打着值班亭的窗户。

  来个人,什么人都好,来救救他们……

  可是很快,他最后的希望也化成绝望——值班亭里没有人。

  此时歹徒已经追至眼前,带血的刀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夏晓楠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冯斌慌乱之下,选了一条最错的路。

  那条出事的小巷是个死胡同!

  他们逃入小巷之后发生了什么,监控拍不到了。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卢国盛从小巷里离开,他把外衣脱下来反穿在身,遮住了血迹,笃定非常地走远了。

  会议室里一时鸦雀无声。

  郎乔背对着屏幕:“你们看完了吗?”

  旁边不知是谁喃喃地说:“我吓得都快吐了,这是恐怖片吧。”

  “也就是说,当时卢国盛追着两个孩子进了一条死胡同,然后杀了一个,留了一个,为什么?”骆闻舟率先开口打破诡异的气氛,“案发现场咱们看了,只有那两个垃圾桶可以藏人,当时俩孩子吓坏了,一共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跑进死胡同是一个,女孩走投无路之下,躲进垃圾箱是另一个——你们仔细想想,那种qíng况,要是你是凶手,你会不掀开垃圾桶盖看看吗?”

  骆闻舟的目光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如果不是那女孩会隐形,那就是卢国盛脑子有问题了——夏晓楠有没有受伤?”

  “没有。”郎乔说,“我刚才和医院确认过,除了她自己摔的那一下,身上没有其他明显外伤,也没有受到过xing侵。另外,她书包上的那块污迹确实是血迹,DNA正在提取比对,但还没出结果。”

  骆闻舟问:“夏晓楠包里有钱包手机和其他贵重物品吗?”

  郎乔一愣:“没有,你的意思是……”

  陶然cha话说:“327国道案中,卢国盛可是雁过拔毛,连一个钢镚都不会给受害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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