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读_priest【完结】(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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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海洋没料到整个转折,脚下一软,差点趴下。

  可他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来,就看见范思远突然举起枪指向费渡,好像被bī到了穷途末路,然后他竟然笑了。

  “你的地盘?说得对。杀人放火都是你的专业,我怎么可能gān得过你?” 他喉咙嘶哑,声如夜枭,“可是你儿子的小命在他手里啊。”

  用枪抵着费渡的男人一把撕下了封住他嘴的胶条。

  范思远头也不回:“费总,轮到你了。”

  第178章 埃德蒙·唐泰斯(四十九)

  “我有点尴尬,要顺着敌人的意思,威胁还没来得及化敌为友的合伙人。”费渡吐字十分艰难,他脖子上的金属环虽然没有完全收紧,熟悉的触感却已经让他呼吸困难,那声音好像随时会和喉咙一起撕裂,“张董现在一定想在我头上开个dòng。”

  “医生说我活不过三个月,死亡对我来说,只是个迟到的归宿。”范思远对张chūn龄说,伸手一指费渡,“你可以现在给我一颗子弹,只要你愿意赌——是你杀我快,还是我杀他快。”

  “我不太想死,毕竟我没病,”费渡说,“所以……张董,张东来联系你了吗?”

  这充满暗示的一句话成功地让张chūn龄额角跳起了青筋——张东来的手机每分钟给他发一张照片,张东来被五花大绑,怀里抱着个硕大的倒计时器,计时器上的数字不断减少,最新的一张照片上只剩下三分钟。

  这里是张chūn龄的地盘,他能轻易排除地下的火油,清理范思远的埋伏,抬手就能把他们一伙人打成烂西瓜,偏偏范思远的枪口抵在费渡头上,而费渡手里扣着张东来,张chūn龄从小亲缘淡薄,对子女的溺爱与血缘的执念是刻在骨子里的,远在异国他乡的张东来是张chūn龄的命。

  场中三个主角,外加场外一个无辜纨绔张东来,勾成了一个你死我活的圆环,跨越十来个小时的时区和漫漫大洋,完美地僵持在一起。

  只有时间在不断塌陷。

  “我们四个人里,看来一定得死一个才能打破平衡,谁先死呢?”范思远带着诡秘的笑容看向张chūn龄,“你的地盘,你说了算。”

  躲在一角的肖海洋本来已经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被这复杂的“四角关系”镇住了,一时不知从哪搀和。

  郎乔一口气跑到了密道入口,正打算一跃而起,突然不知想起什么,她脚步一顿,在露头之前,先轻轻地在dòng口处敲了两下。仿佛是她摔碎的手机在冥冥中保佑着她,郎乔这个突如其来的机智立了大功——刚敲完,外面就有人应声,有人一边朝dòng口走来,一边压低声音开口问:“怎么了?”

  刚才那三个人果然在外面留了人望风!

  郎乔吐出一口气,在对方探头往dòng口看的瞬间,突然把随身的手铐当双节棍甩了出去,直接缠在那人脚上,随后她用力一拽,那人大叫一声失去平衡,往后仰倒,一脚踹向郎乔。

  郎乔缩头躲开,而后迅速从密道里钻了出去。可她脚还没踏上实地,耳畔突然刮过凌厉的风声,郎乔下意识地将双手挡在身前,“啪嚓”一声,一根木棍抡了过来,正砸在了她的一双小臂上。

  她胳膊一阵剧痛后麻了,配枪也脱手而出——这里望风的不止一个!

  与此同时,被她拽倒的那位也爬了起来,摸出一把刀向她捅了过来。

  这地方不比细窄的密道,不能让她出其不意地搞偷袭,郎乔顿时陷入被动,手铐才láng狈地卷开对方的刀,肩膀又挨了一棍。这一棍挨得实实在在,她五脏六腑都跟着震了三震,一个趔趄跪下了,突然,借着微弱的光,她看见抡棍子打她的人腰里有枪。

  有枪,为什么还要刀棍齐上?摆拍吗?

  朗诵者们基本都已经集中在地下了,他们是怕惊动谁?

  电光石火间,郎乔心里划过一个念头——她在地上láng狈地滚成一团,扑向自己方才被打飞的配枪。手臂粗的棍子当空袭来,一下砸在了她后腰上,郎乔几乎觉得自己被砸成了两截,持刀的歹徒紧跟着过来,一刀捅向她:“去死吧!”

  就在这时,一道不知从哪打来的光扫进这不起眼的茅糙屋里,两个歹徒全都吃了一惊,郎乔趁机一侧身,顺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子,转头往对方脸上攘去,走偏的刀锋钉在了她的毛衣上,冰冷的刀锋从她皮肤上擦过,麻花针的毛衣一下变了形,她四脚并用地在地上挣扎几下,手碰到了配枪,对方一棒子冲着她的头砸下来。

  与此同时,郎乔一把勾起扳机,转头冲歹徒的小腿连开两枪——

  山脚林间突兀的枪声让正在搜查旧厂房的骆闻舟一下抬起头。

  这时,张chūn龄兜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有信息提示。

  张chūn龄不用看就知道,张东来身边那个催命一样的倒计时牌上还有两分钟!

  如果谁也打破不了僵局,第一个死的必然是张东来!

  张chūn龄冷汗都下来了。

  “张chūn龄,你恶贯满盈,看看病chuáng上躺着的那个植物人吧,你们和费承宇当年láng狈为jian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会在这种qíng况下见面?”

  张chūn龄:“闭嘴……闭嘴!”

  “至于费承宇,这个人本来是贫困子弟,从小父亲就因为故意杀人入狱,家里没有经济来源,靠好心人资助勉qiáng度日,那个好心人一直资助他到大学,直到他垂涎人家的独生女——啊,我说错了,他垂涎的不是那个愚蠢又没用的女人,而是人家的万贯家财。资助人看出了这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骨子里是什么东西,禁止女儿和他jiāo往,也停止了对他的资助……下场么,当然不用我说了,费承宇自以为这是一出《呼啸山庄》,我看其实是‘农夫与蛇’,我说得对不对,费总?”

  费渡血色褪尽的嘴唇微微弯了一下。

  “你继承了他的一切,财产、卑劣、还有肮脏的手段,如果张董决定放弃他的宝贝儿子,我也只能放弃你这个筹码,但是你似乎还没杀过人,所以为了公平,我愿意给你一点优待……一个选择怎么样?”

  费渡的目光落在了虚扣在他脖子上的金属环上——这金属环如此熟悉、如此陌生。

  当他很小的时候,另一端是一把简单的指环,在窒息中bī迫他收紧手指,掐住那些小动物的脖子。

  后来,那金属环开始连接复杂的装置,另一端扣在人的脖子上,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握环,只要他下意识地捏紧,就能看着对方惊惶又窒息的脸……多喘一口气。

  这是费承宇自己发明的刑具,充满了恶毒的想象力。

  现在,他伟大的发明——金属环的另一端,扣在了他自己脖子上。

  “张董还颇为举棋不定啊——费总,那我们等他的时候来做个游戏打发时间吧,你觉得你是想自己去死,还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让费承宇替你先死?”

  他话音没落,手下一个男人即刻上前,抓住了费渡颈上的金属环,将他提了起来。

  费渡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整个人被人qiáng行拖起,仿佛永远可有可无的平静终于从他脸上消失了,他反shexing地呛咳起来。肖海洋忍无可忍,把手心的冷汗往裤子上一抹,端起手枪就冲了出去,扯着嗓子吼了一声:“不许动,警察!”

  “警察”的“察”字中途破音,调门捅到了地下室房顶上,众目睽睽之下,虎视眈眈的持枪歹徒们一同回过头去,沉默地看着密道dòng口里钻进来的四眼小青年——该青年的腿肚子瑟瑟发抖,哆嗦得把裤腿也弄得无风自动,“不许动”了一半,他才想起保险栓又忘了开,连忙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跟闹着玩一样。

  一瞬间,连费渡脸上也滑过了惨不忍睹的表qíng。

  肖海洋浑然不觉自己的尴尬处境,不依不饶地要把台词念完,吼道:“你们被捕了!把枪放下!举起手来!”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

  “范老师,我来打破这个‘平衡’吧。”费渡目光闪了闪,在众人分神的瞬间,他逮到机会开了口,他虽然口称“范老师”,却在说话的时候转向了那个名叫“若冰”的女人,“朱凤和杨欣被捕之前,一个出租车司机找上了我,自称是你的人。他非常不谨慎,轻而易举就被人缀上,让警察顺着他抓到了杨欣他们,这是你故意为之吗?”

  范思远身边的女人一呆,随即好像被烫了手似的,松开了轮椅靠背。

  “傅佳慧bào露,杨欣也没用了,让她逃窜在外只会扰乱警方视野,给张chūn龄他们可乘之机,所以你故意把她和重要线索朱凤一起……”

  若冰却从他的话音里意识到了什么,小幅度地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范思远冲那卡着金属环开关的男人吼道:“愣着gān什么?!”

  “……bào露出来,却又给他们误导的警告和武器,因为……”

  费渡的话音随着金属环的收紧戛然而止,无边的黑暗随着熟悉的窒息感席卷一切,记忆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地下室、冰冷的尸体、带血的皮毛、女人的尖叫……轰然炸开,用金属环扣住他脖子的男人割开了绑住他手的绳子,那个致命的握环近在眼前,他本能地伸手抓住。

  与此同时,若冰听懂了费渡没来得及出口的话——

  因为……

  因为范思远了解他手下的这些牵线木偶,知道他们都是被毒液浸泡过的木材雕成,知道他们罪无可恕。他也绝不相信费渡像他一开始表现出来得一样无辜,笃定他会盯上杨欣他们藏身的仓库。到时候双方一定会发生冲突,非法持枪bào力伤人,警察百分之百会被惊动,他可以一箭双雕,把没用的垃圾和心机深沉的费渡一起炸出水面。

  可是事qíng出了误差,费渡居然沉得住气,按捺住了没有贸然行动,让警察先找到了那个仓库。

  肖海洋qíng急之下脑子里一片空白,倏地调转枪口指向范思远:“你放开他!”

  张chūn龄的脑子里却“嗡”的一声,他从此qíng此景与费渡的三言两语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范思远故意把杨欣和朱凤他们藏匿的仓库bào露给了费渡,然而本该被费渡盯上的人却莫名落到了警方手里。

  还有他们追杀与费渡暗中勾结的周怀瑾时,那些警察赶到的速度快得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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